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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大喜:“等二哥救出母亲,我们一家三口就归隐山林,再不入世。”
杨戬对父兄之死耿耿于怀,对天庭之恨锥心铭骨,就算救出母亲,也不愿就此屈从天庭、苟活偷生,但为了让善良的妹妹宽心,他只微笑道:“不救出母亲,二哥不回来见你。”
这是杨府出事以来,兄妹二人最为幸福、充满希望的一夜,第二天天亮,杨戬告别杨婵,带着哮天犬在天空翱翔,寻找桃山的踪迹。
很快,哮天犬嗅到了与瑶姬衣物相同的气味,找到了桃山的所在。
杨戬根据哮天犬的指向,开启天眼一看,母亲果真被铁链锁住,镇压在山下,形容憔悴无比,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杨戬心中大恸,使出所学的全部法力,拼命劈山,然而杨戬之神力,早就足以移山劈海,可面前这座桃山,他无论如何使力,都动不了它分毫。
杨戬万般无奈,为能见上母亲,只能灵魂出窍,飘进桃山之中。
瑶姬以为三个孩子都已随杨天佑死去,日日心如死灰、生不如死,乍然见一个陌生青年人飘入山内,眼中含泪地喊道:“母亲,我是二郎”,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又是玉帝派你来的。”
杨戬眼泪落下,“母亲,我是你的二郎啊,我是来救你的。”
瑶姬仍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玉帝的走狗,杨戬心中难过,垂下头去,想向从前一样握住母亲的手,却被几近疯癫的瑶姬一把塞入口中,狠狠咬住。
瑶姬下口极狠,可杨戬由着瑶姬啃咬,没有躲开。他定定地看着昔日温柔大方的母亲,被折磨成这等疯癫情状,如万箭攒心,眼泪簌簌直流。
见面前的白衣青年痛心入骨,瑶姬痛恨的目光有所松动,那流着泪的白衣青年,哽咽着吟道:“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二郎……”瑶姬终于松开口,眼泪如断线珍珠落下。
杨戬含泪道:“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的幸福……这是母亲从前教我们的歌谣……”取出藏在胸前的那串残缺的玉佩风铃,“母亲,二郎还活着,三妹也活着……”
瑶姬瞬间泣不成声,将那残缺风铃紧紧抱在怀中,须臾,又想起什么,忙查看杨戬的手,急道:“娘咬疼你了没有?”
母亲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掌心,杨戬再也不忍母亲在此多受苦一时半刻,“母亲,我这就救您出去!”
“不行!”瑶姬连忙拦住杨戬,“娘知道你和婵儿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你快走,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是走了,你和婵儿将永无宁日!”
“母亲!”杨戬急切道,“二郎练就了一身本事,可以保护母亲和妹妹!”
瑶姬仍是流泪摇头,可杨戬救母心坚,使出毕生法力去斩那锁住母亲的铁链,然而,那铁链不但丝毫无损,还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杨戬的灵魂震出山外。
桃山的这一番动静,早已惊动了天庭,玉帝见杨戬未死,雷霆大怒,派大金乌率天兵天将前去捉拿,杨戬一时无法救出母亲,只得先离开桃山。
而天上,嫦娥也得知了杨戬现身救母的事情,一面惊叹他修习法术三年竟有如此成就,一面又觉他此举太过冒险鲁莽,担心他救母不成,反而招致杀身之祸,忙点亮月宫水镜,查看下界情况。
玉鼎真人虽是个“战五渣”,但拥有理论大智慧,对三界之事几乎无所不知。杨戬见法力无法砸开桃山、斩断锁链,便立刻飞往昆仑山密洞,向师父玉鼎真人请教。
玉鼎真人摇着道家蒲扇道:“玉帝乃是三界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翻手之间,就在那桃子里嵌入了天条。”
杨戬喃喃沉思:“天条……”
“这天地间本没有天条,盘古开天辟地,三界定,万物生,诸神出,玉帝成为三界主宰,他代表着天道,他的意志就是天道的意志。后来,三界发生了一场大乱,好像是由一个叫后羿的人类奴隶引起的,再后来,女娲出面协调各方势力,玉帝制定了天条,刻在了天道神柱上。这天条包罗万象,比如跟人有关的,有承认人类是下界的万灵之首,但不允许人类与神仙通婚等等。具体天条这件事是怎么样的,我也是一知半解,天界关于这件事的记载语焉不详……”
杨戬没心情听玉鼎真人讲古,只急问道:“那我该如何救出母亲?”
玉鼎真人叹道:“那天条条条框框、枝枝杈杈,相互交织,形成一个无比坚固的骨架,固若金汤,重若泰山。所以桃山是劈不开的,只能用你的爱、你的心去化开它。但是,你目前的爱,只是小爱,只有将小爱变成大爱,桃山,才能为你所开。”
“化开?”杨戬沉吟道,“师父,如何才能拥有大爱?”
玉鼎真人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这只能靠你自己去悟了!”
杨戬还欲在问,玉鼎真人已尖叫一声,“这真是太精辟了!”拔下笔簪跑到一边唰唰地记了起来。
杨戬想不通何为大爱,也不知道该如何拥有大爱,一想到母亲还被压在桃山下受苦,他却束手无策,终日心急如焚,走至密洞外时,不由狠狠地砸向一块巨石,以发泄心中的愤怒,没想到,这一砸,砸出了三界无坚不摧的金刚石。
尽管玉鼎真人告诫他用金刚石炼成的石斧劈开桃山,不合大道,但救母心切的杨戬,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要让母亲不再受苦,管它大道小道?!”
玉鼎真人教导他以柔克刚,用心中的爱,将金刚石炼成石斧,然而杨戬的心中,仇恨更烈,最后竟以彻骨的恨意,炼成了金刚石斧。
玉鼎真人深感不安,再三劝告杨戬三思而后行,凭恨救母,恐有违天道。
然而与母亲的团圆之机就在眼前,他三年来的隐忍和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他答应了三妹,要救出母亲相聚,此时执了天地利器在手,救母亲脱离苦海的大好良机,眼看唾手可得,怎肯罢手,金刚石斧一炼成,杨戬即急切地飞往桃山,高声喊道:“母亲,二郎炼成了金刚石斧,这就救您出去!”
随着一声高喊,金刚石斧一下劈开了桃山,时隔三年,瑶姬再一次重见天日。
然而,金刚石斧劈得开桃山,却劈不开嵌入天条的锁链。
瑶姬知道桃山已开,天兵天将很快就会赶到,哭着求杨戬快走,“放弃吧,为了婵儿,你快走吧!”
“我答应过妹妹,要救出母亲团圆!!”
杨戬执念入骨,几乎发疯一般手持金刚石斧狂砍,有如入魔。
天界发现桃山异动,大金乌立刻奉玉帝旨意,率领天兵天将赶到桃山捉拿杨戬。
然而天赋异禀的杨戬,在苦学三年后,又凭借着对母亲的爱和对天庭的恨,激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大金乌等不仅奈何不了杨戬,反被杨戬重伤。
玉帝见杨戬这妖孽竟敢如此忤逆天庭,怒命十大金乌开启金乌大阵,晒死瑶姬和杨戬。
小金乌万万没有想到,此生所接到的第一个神务,竟是要晒死养大他的瑶姬姑姑,和她的儿子杨戬,当即求道:“父皇,姑姑触犯天条,已被压在桃山三年,受尽苦楚,儿臣求父皇饶姑姑一命,也饶了她的儿子杨戬吧!”
玉帝斥道:“你这是在袒护触犯天条的罪人!”
小金乌跪下恳求道:“就算父皇不肯饶恕姑姑和杨戬,可是金乌大阵一出,世间亿万生灵都要跟着受苦,就像当年十大金乌暴晒人间,导致大地生烟、海水干枯一样,会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父皇!!”
玉帝下令开启金乌大阵时,天蓬等神仙心中都有不忍之意,但却都不敢拂逆盛怒中的玉帝,此时见小金乌殿下下跪请求,都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然而小金乌的这番话,却正揭开了玉帝心中难堪的伤疤,一想到当年那个凡人奴隶后羿,竟敢将射日神弓对准了他,他心中更是怒不可遏,骂道:“这就是凡人勾引神仙的代价!!小金乌,你若敢违抗父命,做个逆子,朕宁愿把你投入太上老君炉中,化神重造!”
小金乌无可奈何,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化成火球,与九个哥哥组成了金乌大阵,暴晒人间。
没想到万年前的那一幕再一次在眼前发生,嫦娥心忧如焚,却毫无办法,月魄之力虽冷,但也无法应对十个金乌所产生的、足以熔化一切的巨大热量。
下界,杨戬托起巨石,为母亲遮阳,见母亲越来越虚弱,竟像是要不行了,为了母亲,平生第一次向天庭低头,向玉帝低头,哀声道:“舅舅,求您放了母亲吧!求您让十大金乌停手吧!杨戬,愿做奴做仆,永堕地狱,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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