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彭城国周围战云密布:东面是徐州州治所在的下邳郡,蔡豹领徐州各路兵马集结于此;西面和南面被沛国包围,现在都在周坚手里;西北紧邻着鲁国,郗鉴屯兵于此;泰山郡更靠北,略偏东,太守徐龛派出部将于药,领兵三千南下杀来。
按照计划,郗鉴和祖涣合击沛国,蔡豹领徐州兵主力进攻彭城东面的吕县,于药则攻击北面的傅阳县,之后合击彭城。战事打响后进展顺利,各路大军势不可挡,周坚分兵抵抗,节节败退。
沛国守军本就多是周默的人,士气低落,纷纷望风而降。郗鉴领兵如入无人之境,唯一的抵抗发生在郡治相县,还没用郗鉴插手。豫州精兵果然名不虚传,“祖”字大旗往那一插,守军就动摇了。一个冲锋下来,就把贼兵赶下城头;再一个冲锋过后,郗鉴就入城接防了。
见战况如此,郗迈彻底老实了,为自己先前的言论惭愧不已。
彭城府内,周坚忧心忡忡,多年的经营即将毁于一旦,令他后悔不已。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石勒身上,周坚强打起精神,想要告急求援。
想劝动石勒出援可不容易,先不说他理不理这茬,河北距彭城千里之遥,又有祖逖虎视眈眈,想救都困难!周坚正闭目沉思,思索说辞,参军曹囧跑了进来,说有要事汇报。
见曹囧慌慌张张,周坚一脸不悦的问道,“有什么事呀?慌里慌张的。”
曹囧战战兢兢的答道,“石勒的人说要去搬援兵……”
“哦!”周坚闻言大喜,惊得曹囧一愣,闭上了嘴。石勒派给周坚几百骑兵,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供着,照顾十分周到。如今大军压境,周坚还怕他们跑了呢!没想到他们竟会主动帮忙。
一时的兴奋转瞬即逝,周坚发觉曹囧的脸色不对,询问道,“这是好事,你慌什么?他们人呢?”
“呃……已经走了。”曹囧低头答道。
周坚闻言哑然无语,又惊又气,合不拢下巴,屋里的气氛冷极了。那些胡骑哪是去搬救兵了?任凭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分明是借故逃了!曹囧一直负责与胡骑联络,也曾奋力拦阻,但哪里拦得住?无怪乎这番作态。
可怜周坚,恍惚间还以为抓住了一根稻草,不曾想却拽翻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敌军步步紧逼,纵使周坚窝了一肚子火,也无暇发泄,只得摆摆手让曹囧退下。
石勒肯定靠不住,周坚看出来了,不禁对周默产生了几分嫉妒,好歹他死后,还有江东朝廷替他报仇呀!而自己若是死了呢?石勒只怕连眼皮都不眨。
“没想到呀没想到,江东竟比石勒还牢靠!”周坚颓然地感叹道。
其实周坚有点冤枉石勒了,彭城于石勒远隔千里,江东却近在咫尺,反应自然不同。此外,谁让他周坚实力不济呢?若是周默被石勒杀害,江东的反应肯定另当别论。
仓促之间,周坚想不了这么多,为了活命他又厚着脸皮写下一封降书,派人发给郗鉴,乞求归顺。两军距离不远,周坚的降书送得又急,很快就摆上了郗鉴的案桌。
郗鉴看过之后,略一沉吟,就觉得这事可行。当前战事虽顺,但周坚实力尚存,据守一隅作困兽之斗,仍然不好对付。战事凶险,万一兵锋停滞,仅凭郗鉴本部,怕是难打开局面;其他诸将会不会出力配合?这是没着落的事,想想就心虚。
在大军的威压之下,若能逼降周坚,收编了他的部曲,饶他一条小命又如何?这等小贼,哪还有机会再兴风作浪?朝廷又不是真的为周默报仇,不至于非要赶尽杀绝。
于是郗鉴立即传令各军,要求暂停攻势,留出时间与周坚洽谈归顺的事。但眼看战功唾手可得,谁会收手?蔡豹、于药都不答应。这事在江东可是有先例的,当年大贼杜弢就曾归顺,朝廷的诏令都下来了,可诸将贪功,不断与杜弢制造摩擦,逼得杜弢愤而再反。
诸将对朝廷的诏令尚且阳奉阴违,郗鉴的军令更显得无足轻重,被置若罔闻。蔡豹、于药率军继续进攻,彻底击碎了周坚的幻想,归顺的事就这样化为泡影。郗鉴很是恼怒,却无力弹压诸军,只能叹口气,被迫率军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