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那日,曹操带了丁铃去,丁铃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带她去。
曹操站在城楼山,他用自己的达到斩断了插在城墙上的旗子,嘶声咆哮,“进攻!”
“阿瞒!”丁铃站在军队最后声嘶力竭的唤了他一句,只希望将以前的他唤醒,千万不要再被所谓的权力和仇恨牵着鼻子走了。
相隔着几万人,曹操却像是听见了一般,突然回头望向丁铃的方向,目光中却是站立决断,没有半分儿女私情。
万人的军队都攻击了城里,丁铃被带到城楼上观战,她的身边站着曹操,曹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死在刀下的老少妇孺,竟没有一点怜惜。丁铃此时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现在与那些吃女人肉的屠夫有什么区别,着个城如今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里面的人都将被当作牲畜一样宰杀。
“你又想逃了?又要离开我了吗?”曹操没有看丁铃,丁铃却知道他是在控诉自己,他一直都记恨自己从前的离开。
丁铃摇头,“我没有逃,从前我觉得我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嫁给你,如今看来,我是一件事也没做对过。”
曹操突然转身掰正丁铃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逃了,当初去洛阳,你就心急火燎的要我逃走了!”
丁铃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记恨这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既然你这么恨我。”
曹操再次撇过头,眼里的恨意瞬间被脚下的杀戮而消磨,半响,他又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恨你,只是你好像一直都不懂我对你的心思。”
“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明明可以瞒着我,我记得你身边有过&039;十二杀神&039;,他们如今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对你那么忠心的人,你都如此决绝,何况是我。”
曹操自嘲的笑笑,“我说过你从不懂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从未信我。”
“那你为什么要屠了这座城?你让我亲眼见到的事情,如何信你?”
“我让你来观这一战也就是这个目的了。”曹操细声的喃言,后面的话他好似说不出口,却还是要说,“尚涴,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往后你还是我的妻子,只是我不会宠爱于你,不会再轻易包容你,更不会再对你说,爱你。”
认真的听曹操说完后,她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早知道他们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被曹操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不爱就不爱了罢,他心中的爱,岂是她一个女人就能全部霸占的。一个女人她从前多讨厌别人说这样的话,如今自己反而又承认了,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上不能改变天地,下不能理好自己,真是没意思。
徐州一别后,丁铃甚少再见到曹操了,因为他太忙,总是有打不完的战,杀不完的人,他每屠戮一个地方,就会从那里带回来很多女人,他每天在那些女人的歌声中睡着,又从那些杀人的梦魇中惊醒,日日如此。
一天深夜,丁铃正在缝补子脩的军靴,上面绣着一个“涴”字,因是哪位女子替他秀上去的吧。丁铃突然笑的苦涩,也不知子脩成家以后,自己又是一副怎样的前景。不过等他打完这战,回来一定要他把这终身大事办了。想着想着,便来了睡意,朦胧中,她仿佛站在望台上,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红纱裙,脚下是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脚下是响彻天际的厮杀声,这是梦!她记得,她好像做过这个梦!梦?她什么时候做过梦?
“娘亲!快走!”
子脩!这是子脩的声音,她急得四处寻找,视线自脚下逐渐放大,寻着声音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穿梭,在哪?在哪?
“娘亲……”视线突然停住,前方一个红色盔甲的士兵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胸膛中了数十箭,最致命的,是眉心那一箭,血从他眉心溅出来,糊了满脸,可是丁玲认得,这是……子脩啊。
“子脩!”丁玲从噩梦中惊醒,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针给刺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活,吩咐守夜的快马加鞭去宛城,她只需要子脩给她来报个平安,越快越好!
丁玲抓着胸前的衣裳,心早已揪成了一团,父子俩一定都要平安回来,一定要!
等了两三天,终于听见门口响起马蹄声,只见一个家仆匆匆跑进来,大呼:“老爷回来了!”
丁玲总算松了一口气,本想回房不与曹操打这个照面,谁知家仆继续道,“快准备丧礼,少爷战死了!”
丁玲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曹操这时也进了门,他装作没有看见倒在地上丁玲,直接宣布,“摆丧!”
“曹阿瞒,你终是没守信!你这个小人!”面对丁玲突然的爆发,全府上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曹操背对着她,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开了。
后来知道是曹操因为抢了别人老婆,别人才会拼了命的要他死,子脩为他挡了很多箭,仆人说,子脩第一箭就中在眉心,去得很快,应该没什么痛苦。丁玲突然很想笑,她随便清了点东西当天夜里翻墙出了这将军府,出来才发现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得被困了大半辈子,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丁玲连夜回到老家,丁老爷年事已高,她不想令他难过,便在丁家旁的一家尼姑庵剃度出家了,当道姑再三询问是否要出家后,丁玲忍不住自己拿起剪刀来,一刀下去,一散而尽,眼泪也措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尼姑庵紧隔着丁府后院,那里中满了梧桐树,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上次闻这花香,心里想的是终于要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人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个姑婆道。
丁玲走神时剪刀不小心划过虎口,一滴血顺着手心落下,血?好陌生的东西,她好像从来没有流过血,这是为什么?她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想起自己时而坐在一排一排的座椅上,周围人山人海,时而站在五六十米的高空,脚下是川流不息,却又叫不出名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