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了。”
子脩开心的抓住丁铃的手,“太好了,母亲,太好了!”
“母亲?”丁铃有点不适应子脩突然的改口,她还是觉得叫娘比较亲近。
“父亲让我从此以后这样称呼你,这样会觉得才会我是真的开始在长大。”
长大,就代表要逐渐的疏离吗?丁铃无奈的笑笑,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时间就像被推着走的潮汐,褪去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丁铃与曹操的生活亦是如此,曹操整日忙于公务,经历过那一场死劫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有事喜怒无常,就连丁铃偶尔都需要揣测他的心思。
再次见到“十二杀神”时,他们对丁铃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之前碍于丁铃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他们哪怕有些许不满也从未说出来过,可是现在,他们是明目张胆的针对。丁铃常常想找个机会问清楚,一直想知道她被董卓关起来的时候,曹操拿着她的要项链去了哪里,为什么失踪了?
可怪事就这么发生了,好像明明有很多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这些人都莫名的消失了,他们仿佛带着这个未解之谜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日子还算平静,可丁铃隐隐觉得这样的平静里,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更大风暴。
“给母亲请安。”子脩跪在营帐外,求见丁铃,这几年过去,她竟然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自己反而显得越来越老态了,她明明三十都不到啊。
“子脩来了。”丁铃放下手中的茶盏,等着听他讲此次来的目的。
“母亲,这次我要随父亲一起出征了。”
丁铃心中似是被什么牵动了一般,有些心神不宁,这一天左拖右拖还是来了。
“去哪里?”
“不知道。”
“去多久?”
“不知道。”
丁铃突然垂下头,叹了口气,对子脩挥挥手,也不知是在跟谁妥协,“走罢,记得早点回来。”
子脩单膝下跪,俯首握拳,“盯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这一次,他们两父子都出征了,只剩下丁铃一个人守在营地里,今天织布,明天绣花,过着少时的丁铃绝对不愿意过的日子。偶尔卞夫人也会过来跟她谈谈人生,或者向她请教一些书文。
“这一针这样绣比较好。”卞夫人指出丁铃的错处,丁铃最近总是坐立不安,难以静心。她笑笑感谢卞氏的提醒,灵巧的手修补着丝绢上的漏洞。
“这是秀给子脩的吗?”
丁铃笑的幸福,提到子脩她总会有种从心底而外发出的自豪,好像这一辈子,只做了一件正确的是,就是嫁给了曹操,只做好了一件事,就是当了曹昂的母亲。
“子脩也快到娶妻的年纪了呢。”
丁铃点点头,娶妻自然是大事,只是不知道等他成家立业,自己又要学着适应多久。那时候应该会更加疏远吧,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家人,会越来越多,自己也会越来越微不足道。
这一战,曹操终于凯旋了,丁铃后来才听他们讲,董卓败了,子脩亲自上阵对战徐荣,并以五个回合拿下了他的头颅。可是跟着队伍回来的子脩却闷闷不乐,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出征,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杀人,他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四不到的小少年。
丁铃在军营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不远处的山谷上找到了子脩,他已经卸下了铠甲,只穿着一间单薄的衣服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风景。今天的风沙还很大,丁铃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肩,盖在子脩身上,子脩瞬间才回过神,眼神有些木讷的回望着身后的丁铃。
“有心事?可以跟娘说说。”丁铃提起裙边在子脩的身边坐下。
子脩重新把目光转向远处,目光幽深,他道:“母亲,我突然好怀念跟你一起出去流浪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但觉得很满足,这是为什么?”
丁铃扯出一丝苦笑,她抬头,手握成一个拳头摆在子脩的面前,问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子脩茫然的摇头。
“想知道吗?”
继而他又点头,道,“想。”
丁铃把手张开,里面什么都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会失望吗?”
子脩继续茫然的摇着头。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归宿,那时候我一直在找,后来发现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存在的,但我从不后悔花时间去找过它。”
子脩更加不解的皱起眉头,这个道理他不懂,或许长大以后也不会懂。归宿在他的脑海中是个十分模糊而又遥远的东西,若说得到最想要的东西,过上最想要过得生活才是归宿,那他一直都有,从不需要找,但是听丁铃说,归宿又是一个可以让人睡得安心,每天开心,事事满足的东西,这些他又一个也没有。
后面的军营里飘来了阵阵饭香,丁铃知道子脩现在必定食之无味,却还是拖着他站起来,说,“走了,去吃饭了,怎么母子喝点酒去。”
子脩拍拍身上的泥土,跟在丁铃身后回去了。
董卓死后,曹操的民心越来越盛,丁铃这时才瞬间明白了曹操的想做什么,治天下,少时的初心,他竟从未忘记过。
回归朝堂的曹操越发的意气奋发,他刚上任没多久便上书弹劾三公大员,指其徇私枉法,垄断仕途,用官职做黑心的买卖,令这朝中风气日渐腐朽。其实着些事每个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怒不敢言,只能望着位高权重的那些人无法无天。
曹操雷厉风行的形象本就在外人眼中根深蒂固,现如今又加上了刚正不阿的美名,可以说这人心,他得的可谓技高一筹。
只是好景不长,丁铃本以为曹操最多也就变成如今事事谨慎狡诈,直到那一天,他带领着自己的亲兵屠了一座城。
记得,那是曹操的父亲曹嵩死后的第二个年头。当时曹嵩一家在徐州被杀的消息如烽火连延,迅速的就到了曹操的耳朵里。曹操自听到死讯的那日起,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整整三日。他出来时,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三天里他的头发白了很多,眼睛也深邃很多,杀戮的气场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