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孔丘猛然惊醒。他恍如隔世的看着黑暗的卧室,天上不知何时下了大雨,惊雷炸响,把天空瞬间变得雪亮,然后又迅速沉入黑暗之中。
就在又一个炸雷响起的时候,借着电光,孔丘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窗前!他蒙着脸,双眼正盯着自己!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孔丘多久。孔丘全身一激灵,大喊一声,几乎本能的发动了攻击。
飞魂瞬间脱体而出,直扑对方的神堂中宫。虽然习练日子不长,但孔丘已经在课业对练中成功的进入卯的神堂内了。自从练了猎魂术后,飞魂已经取代了刀剑,成为他最习惯的进攻选择。
这次似乎也很顺利,他熟练的找到了突破的路,进入了对方的神堂内,当他现身出来时,却被这从未见过的中宫景象惊呆了。
天上飞着仙鹤,地上漂浮着白云。一头青牛在白云间时隐时现,啃食着同样时隐时现的青草。远处高山隐隐,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味。宫殿如同庙宇,并不高大却毫无凡尘之气。一群小童在白云间奔跑嬉闹,无忧无虑,一个大人也看不见。
孔丘呆愣在原地。这是什么中宫世界,为何连一个护卫都不见?那如同庙宇的宫殿门前,同样只有两个小童在下棋。难道自己真要冲过去殴打那两个小童吗?
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孔丘猛然转身,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这人长得不算很英俊,但一身超凡出尘的气质,让孔丘忍不住生出仰慕之心。
那人笑道:“失礼了,大半夜的吓你一跳,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敢来。雷雨是先天之气,上古之魂,这样的天气下,飞魂感应受限。否则我一进院子,你师父就会发觉。”
孔丘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他立刻后退两步:“雷雨深夜,阁下站在我窗前意欲何为?何况这是我师父的院子,你不告而进,形同贼寇。”
那人毫不生气:“什么叫形同贼寇,我本来就做过贼了,还在乎形同一次?”
孔丘略一转念,惊呼:“上次来师父房里翻东西的人就是你!”
那人毫无愧色的点头承认了:“这次来,是想请小兄弟帮个忙。你刚才看的那件纱衣,我想借来看。那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孔丘摇摇头:“这是我家传之物,怎可给别人。再说,这……”他话音未落,脑子里又生出一个念头,再次后退两步:“那天晚上到我家偷家谱的,也是你!”
那人这次倒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想到呢。那天晚上你没昏睡过去,我就知道你非同凡人。也难怪,你是微子启的后人,和纣王血脉相连,有此天赋也不足为奇。”
孔丘忍不住喝到:“你到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偷东西?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家谱?这个我想到了,应该就是为了这件纱衣吧。那你为什么要偷这件纱衣?你到我师父的屋子里又是要偷什么?”
那人收起微笑,神色凝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富贵荣华,我从不看在眼里。我干的事,不是为了我一个人,也不是为了哪一国人,我是为了整个天下的所有人类,还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孔丘被这人的不谦虚震撼了,他一直以为从古至今,只有开天的盘古,补天的女娲才能有资格这样说。这还得是建立在传说是真实的基础上。剩下的伟人里,包括他最崇拜的周公旦,也只是拯救教化了大半个天下,蛮夷之地,不服王化的还有很多人呢。可即使是周公旦,相信也从未想过要教化飞鸟走兽。
孔丘想了半天总算说了一句话:“如果……你需要治病,我师父是个好医生。尤其是对心里有病的人……”
那人理解的笑了笑:“纱衣我只是借,看完还会还给你的。”
孔丘摇摇头:“别说是祖传之物,就算不是,我还没看完呢。”说完他自己愣住了:自己在看?这叫什么看?
那人叹口气:“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吧,那叫飞魂密语。等你的猎魂术到达一定境界时,你也会写。不过留下纱衣的人,猎魂术极高,留下的密语信息量巨大。她用自己血来书写,更让密语携带了更准确真实的信息。我需要这里面的信息,才能对抗敌人。”
孔丘犹豫一下:“虽然我感觉你不像坏人,但我要先看完,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才能借给你。”
那人苦笑着说:“你虽然天赋出众,但以你现在的境界,看看这纱衣至少也得半年。只怕我等不了那么久。”说完,他向前走来:“失礼了。”
孔丘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像当天师父演示摧魂术时一样,他咬咬牙,双掌前推,两道光箭向那人射去。同时身体旋转,想要尽快脱离对方的神堂。回到现实中,他可以喊师父救他。
那人似乎看出了孔丘的意图,飞身上前,光箭射在他身上,护体白光变暗,他眉头一皱:“进步这么快啊。”同时,他双手成圆,缓缓运转,犹如流水一般,孔丘觉得脚下的地变得如同青铜岩石,原本找好的退路竟然被封住了。他低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踩在自己脚下,他纵身向后,想寻找下一个出口,但那八卦图竟然如同粘在他脚上一样,所到之处,都如岩石一般,难以遁逃。
那人缓缓的说:“帮我把门打开,我拿了纱衣就走,绝不会伤害你。”
孔丘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残余意识,让自己回到床上去。但他的主魂被牢牢钳制,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一声怒喝:“什么人?”然后压力陡然一轻。那人长叹一声,八卦图消失了。
在孔丘飞魂离去之时,那人大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那纱衣不要给任何人看,尤其是你师父!天下苍生,系于一念,你要慎之又慎!”
孔丘大喊一声,苏醒过来,他已经离开床两步远了。他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看向窗外,师父一身白衣,正和黑衣人交手。孔丘犹豫一下,先把纱衣塞回包袱中,然后打开门。
这时卯和彭玉儿都已经被惊醒,跑出门来,那黑衣人且战且退,到了墙脚下。像上次一样,微一蹲身,腾空跳起。
师父大喝一声,双臂张开,然后猛烈一拍,一道隐约的白光从双掌间射出,如果不是暴雨让那道白光显性,即使在黑夜中,也未必能看得见。但遇水打在白光上,如同碰到有形有质之物,在空中画出一把利剑的形状,直奔空中的黑衣人而去。
孔丘震撼的站在雨里,他从未想象过,他曾在神堂中宫里使用的招式,竟然在外面的世界里也能使用!师父曾说过,飞魂是无法在外界显形的,除非猎魂师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难道,这就是西岐大战时那些法术的真相?
黑衣人身在半空,无从躲避,他在空中单手画圆,雨水相激,在空中似乎停顿了一下,竟然形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阴阳八卦图。
几乎看不见的剑刺穿了隐隐约约的阴阳图,刺中了黑衣人的后背。但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黑衣人在空中掉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搭住墙头,艰难的翻墙跑了。
彭铿跳上墙头,看着眼前的暴雨和黑暗,又跳下来,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半天,他才缓缓的说了一句话:“后生可畏。”
第二天,彭铿让他们都出门去,打听是否有人生病,或是失踪。彭铿自己则沿着街道,看似闲逛,但在每一户人家门口都要驻足片刻。
消息是彭玉儿打听出来的。阳虎虽然不敢再去彭铿家学艺了,但他仍然不放弃追逐彭玉儿的机会。每次彭玉儿上街买菜或是游玩,他都会凑上来聊天。
阳虎告诉彭玉儿,他家出了件大事,牛倌跑了。本来跑了个牛倌不算啥,但那牛倌连牛都偷跑了,这就是大事了。牛是种田的主力,现在市价一头牛能换十个奴隶,这是重大的损失。不过阳虎告诉彭玉儿,其实更古怪的是,这头牛是自己跑的。
彭玉儿不明白,阳虎耐心的解释:“牛倌是今天早上跑的,他跑的时候啥也没带。那头牛好好的在棚子里。然后中午的时候,那牛自己跑了,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的门,又是怎么出的城。难道这牛成精了不成?”
彭玉儿问了阳虎关于这个牛倌的事,阳虎一一说了,年龄身材都对的上,是跟彭铿来的的同一年来的,自称是陈国人,因养牛拿手,一个人能照顾十头牛,留在阳虎家当牛倌,平时也不干别的活。彭玉儿赶紧回家告诉了彭铿。
彭铿想了片刻,点点头:”难怪上次遍寻不着他。牛是百畜之首,三牢之先。魂力强大,多年老牛的主魂几乎可以抵的上幼年童子。他藏身牛棚,阳虎家又是有钱士族,牛棚里的牛有十来头。我的飞魂去探时很难发现异常。如果不是这次他自知受伤,难以躲藏,恐怕也不会跑。他跟我们同年到此,只怕是跟了我们很久了。“
孔丘犹豫着说:“可他看起来很年轻……”
彭铿摇摇头:“他未必像看起来那么年轻。如果我所料不差,没有百年修为,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能力。你已经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了,要达到他的境界,只怕还得五十年。”
卯的脸色变了变,忍住了没说话,只是看了孔丘一眼。
孔丘反复思考后,终于问:“师父,什么是飞魂密语?”
彭铿愣了愣:“你怎么知道飞魂密语的?”
孔丘本想说出一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临走时的话一直在他心里萦绕,他想了想,决定既不欺骗师父,也暂时不说出纱衣的事:“是我看见他在我窗前,一时心急,没有喊师父的情况下,侵入他的神堂中宫,他跟我交谈,说到飞魂密语的事,说他在找一些东西,可能跟飞魂密语有关,说是关系天下苍生的事。不光是人,还有所有活物。”
彭铿脸色发白,苦笑着说:“果然,果然后生可畏。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他想找的东西,的确在我手上。只是,我却不能交给他。他救不了天下苍生,没人能救。这个世界终将灭亡,只是早晚的事。”
孔丘还想问,彭铿挥挥手,有些踉跄的回屋了,在门口,他回过身看着孔丘,眼神悲凉而复杂。他有看了看卯和彭玉儿,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开始,我开始教你们飞魂密语。”
他微微停顿,然后回屋了。孔丘迷惑的看向彭玉儿和卯,彭玉儿也是一脸迷茫,卯却很奇怪,他直愣愣的站着,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丘奇怪的问:“卯,怎么了?”卯回过神来,看着丘,掩饰的一笑:“没什么,要学新东西了,兴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