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默存他的心跟着抽动,“谁?”
“江河。”
“江河?”他猛然捏起她的下巴,“你知道江河?”
她的脑袋在摇晃,“不知道,我才不知道呢......”眼泪溢出长长的睫毛,跌落出来。
她看着他,眼角带着泪,“他不理我......做梦也不......唔......”
他的吻落下来,急促、缠绵。
原来,她的记忆里是有他的,她记得。
你说过会记住我的,怎么能不知道。
水舟摇,我回来了,麻烦你,连带着对江河的愧疚一起爱我吧。
水舟摇的脑子仍然处在脱机状态,炽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整个人被完全压制,使她更加分不清身处何处。
眼泪还在往外冒,以至于她瞧不清,他像极了一头饿了的猛兽,啃食着自己。
她恍惚着,是在做梦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咦?居然是真的。
这把她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要挣扎,“喂,你干什么!”变成呜呜声。
她推他,一下两下,推不动。
正不知如何办,那人忽然闪开了。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呼~呼~”喘着气,不由得抬脸怒视他,“你你你干什么!”抹把嘴角,一脸嫌弃。
曾默存也深出一口气,他正竭力平静自己,是他失误了,冲动了。
他只是......
他蹲下身,想要扶她起来。
“你走开!”她躲到一旁,一双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他又深吸一口气,“......别这样看我。”
她很固执,“就这么看你。”
他往前凑了凑,“再看我,又亲你了。”反正早晚都要这么做。
她吓得赶紧捂住嘴巴,“你你你你你你流氓!”气的结巴起来,“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哪儿?我男朋友家,你你你让人看见了,打死你我告诉你。”
她从阳台上逃出来,随便躲进一间房里去,躺在床上使劲儿闭着眼睛,这一定是在做梦,她喝多了,所以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就这么迷迷糊糊着睡着了。
等她醒来,原本热闹的楼下,此时静悄悄的。
下意识拿手机给季豪杰打电话,正巧路过一间房,门敞开着,里面坐着老九,他正跟安靖几个聊着天,见她进来,呵呵笑道,“醒了啊妮子?”
她不好意思挠着头,“爷爷,大家都去哪儿了?”
抬头看表,已经四点十五了。这是睡了一下午,额,千万不敢让她妈知道。
“饿不饿,我让李嫂去做饭去。”说着就要喊人。
“不饿不饿。”她赶紧摆手,在屋里环视一圈,立马岔开话题,“爷爷,这是您的药房吧,可真多草药。”
此时季豪杰从一张桌子下抬起头,揶揄道,“我竟不知道你沾酒就醉,早知这样就不让你喝酒了。”
那桌上已经摆了好几包草药,他和曾子辉正被当苦力使唤,磨着药粉。
“也,能喝一点点儿。”她尴尬笑着,一扭头撞见曾默存的目光,霎时间红了脸。
那家伙倒镇定自若,莫不是真的做梦了?
她下意识摸摸嘴巴,好像,是这样的。我的天哪,初次见面就做这样的梦,要死了。
李嫂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端了过来,老九笑呵呵道,“趁热,快喝了吧。”
安靖也跟着笑,“本以为我们今天就得了巨大的面子,谁知姑娘来了,全比下去,要知道,老爷子可从不让人在他这药房里吃东西。”
季豪杰也嘟囔,“可不是嘛,我小时候为此挨了不少打。”
水舟摇讪笑着,乖乖喝完汤,李嫂还要给她端其他的吃食去,被极力拦住。
听着他们聊天,她又被一墙的中草药名字吸引住,惊奇的打量着这些眼花缭乱的名字,“当归,白芍,天麻,白芷,红花......”一停顿,“哇,居然还有雪见草,这不就是《仙剑》里的雪见?”
“爷爷,我能拿下来看看吗?”她踮着脚指着那个抽屉。
得到了爷爷的同意,便小心抽出来,放在面前取药台上,“啊~原来就是这样的枯草啊。”她有些失望,放回去,“那是不是还有味草药叫徐长卿啊。”
老九便给她指指,在最上面一行,“你够不见,”他看了看季豪杰,想想那个猴急性子便摇摇头,指着一旁的曾子辉,“劳驾,你帮她拿下,我忘了第几个了,你们找找。”
“我来。”曾默存一大步跨过去。
正聊得起劲的安靖和忙着体验磨药粉的曾子辉,二人不由同时抬头瞧向这边。
不对劲儿,太对劲儿了。他俩纷纷蹙起眉。
这边水舟摇不由得绷直身子,这地方本来就逼仄,他一过来......她忙要说不用了,却见那人已经到了跟前,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抬着头继续找。
“找到了,那个,”她歪着头看他,忽然就想到他说再盯着他看就亲她的话,急忙把脸扭回去,小声嘟囔,“那个。”
曾默存凑过身把那扇抽屉拿下来,放到身后的长桌上,“徐长卿?”他瞧了瞧,树根一样。
“还要什么吗?”他问她。
本想说没有的,嘴巴却不听话,“重楼,”她说,扶着下巴想了想,“还有龙葵。”
他一一帮她拿过,看了。
她自语着,“原来这些都是草药名。”由于新鲜,便把刚刚的梦忘记了,又歪着头在一排盒子里找,“咦?那个盒子里是什......”
么字未落,她的脚踩在曾默存的鞋子上去,“对不起,对......”她忙不迭低头去看,“咚”,一头撞在他的小腹上,“斯~”,捂着额头蹲下去。
“没事儿吧?”老九关切的投来目光。
“没事儿。”她忙喊道。
季豪杰哈哈笑道,“怪不得老太太说她毛躁惯了。”
众人笑着,接着聊天。
曾默存忙蹲下身,捧起她的脸看着额头,手指触了触,“疼吗?”他关切地问。
水舟摇被这突兀的举动又搞蒙了,什么情况这是?
她盯着曾默存的脸问自己。
“你再盯着我看,还亲你。”这句话又突兀的冒出来,水舟摇慌忙扭过脸去,不自在的后退几步。
也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手,自己站起身,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烧着,心“扑通通”跳,这个该死的曾默存把她的心脏病都要勾出来了。
她走出来,躲到季豪杰身边,离他远远地,一直到走,她都乖乖没吭一声气。
原来季豪杰磨得草药都是老九给奶奶开的,一些补血益气的,他把药方和注意事项清清楚楚写在一张纸上,交代给季豪杰还不放心,又给水舟摇说一遍。
水舟摇在心里想,这老头儿对奶奶还挺关心的嘛。
他俩提着大包小包,一家人送至门外,看着他们上了车,挥手走出一条街,一扭头,老头还在。
“我的天哪,我家老爷子简直是疯了。”季豪杰瞧着后视镜叹道。
他见水舟摇呆呆的不说话,蹙起眉,“你今天怎么了?扭捏的像个小媳妇儿。”
“你才小媳妇儿呢。”
她从后视镜里瞄着曾默存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有些落寞。
一路无语,回到家后,果然家里等着一群人。好不容易把季豪杰打发走。
七大姑八大姨围上来。
水舟摇坐在一群人中间,像个被审问的贼。
“今天吃的什么,在哪儿吃的?”
“都有谁去了?”
“他爸妈面色怎么样?对你满意吗?”
“没说什么时候两家大人坐一坐?”
一拨人问东问西,还有一波人专门查看带回来的礼物,
“快来瞧瞧这些东西,可真够大方的。”
“他家老爷子很喜欢你吧,这还看不出来?”
“这些药肯定是给婶子的。”
“那当然了,要不念着老太太的恩情,都没他这一家子。”
“唉,我听说他们家在文华苑开新盘了,给打折不?”
“咳,你们都想什么呢,最要紧的,没说什么时候订婚呐?”
“哦,对对对对,”一群人恍然大悟,像是抓住了重点,全都探过身,“没提这事儿?”
水舟摇被问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哎呀~”她深深叹一口气,忽然觉得是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你们想知道自己去问,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真睡着了。”
一群人又炸了锅。
“你第一次去婆家,就就就睡觉了?”
“跟,跟谁......”
“这成什么体统!还说人家不笑话?”
“这孩子,你给我说清楚,”最着急的还是香梅,她真是要被自己女儿气死,平时你愣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啪”,朝着脑袋来了一巴掌,“快点儿,说!”
水舟摇捂着脑袋哀嚎,“哎呀,你们烦死了!”她干脆躺在沙发上跺起脚来,“我现在头昏脑涨的,明早再说,行不行?”
那当然不行,你现在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一晚上,周水村得给你安排几十场戏。
香梅一把提起她,“快说。”
她生无可恋的叙述了一遍,自然是把那个梦抹去了。
原来是喝多了,香梅松一口气,跟睡觉相比较起来,好像挺让人欣慰的。
“等等,第一次去婆家,你为什么要喝酒?”香梅又炸了,她昨天晚上,是怎么耳提面命,再三嘱咐的?
“你喝酒了?还醉了?”
水舟摇见大事不好,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忽然想起来,”她煞有介事拨开众人,“奶奶的药得马上送过去,这可太重要了。”拱手作揖,“您们聊。”
刻不容缓,逃跑了。
“你给我滚回来!!”香梅咆哮着要来追,好歹被人拦住。
“呦,这一包是什么呀。”
一声惊叹,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水舟摇带回的“见面礼”上,一个木盒,包装异常精美,水舟扬带头撕开,呵,金闪闪的,亮瞎了眼睛。
“真是一包金子啊。”
众人惊叹。
香梅的气顿时消了。
众人看着那盒金银珠宝,分分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嫂子,今儿你可得管饭啊。”
还用说什么呢?即使那个憨憨喝醉了大闹一场,架不住人家那边乐意啊。
要不然会回这么重的礼?
香梅乐呵呵点头,“管饭,当然得管饭,等着啊,我去准备。”
水舟摇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带回来那么多“金银珠宝”,据说还有一个大红包,里面有一万,再就是金项链首饰之类的,她没看清,只是心里别扭,觉得像个小偷偷了别人东西。
这个不同于山明妈给的金镯子,收了也就收了,毕竟香梅也曾给山明买过一块玉,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记在备忘录里,钱一万钱外加金师,要还。
入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曾默存的脸总在她眼前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让她这样。
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儿?
长得帅就能做那样的梦?
啊啊啊啊啊啊!!!
“约会怎么样?偷笑脸”周山明发来信息。
“姑姑,听说第一次见家长就喝醉了,牛,你是我的偶像,崇拜。”周闲心发来慰问。
“摇摇姐,恭喜你又一次,成功登上了周水村热搜第一。”伟伟慰问。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汝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哈哈哈。”小胖慰问。
短短两个小时,水舟摇第一次登婆家门就喝醉的消息,布满周水村的大街小巷。
每一个群里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
快乐都是别人的,水舟摇此时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满脑袋都是那个人,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
是因为恨他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因为他抢了江河的宅子,所以恨他。
等他搬进来,她还得好好找他谈谈呢,也许他一心软就答应卖给她了呢。
应该是心软的人吧?她想到那张冷漠的脸,晃晃脑袋,再想到他捧起她的脸,是关心吧?
啊!
为什么一个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
她坐起身,给季豪杰发信息,“那个人什么时候搬过来?”
季豪杰正在表哥家里,陪着曾子辉聊天,看看手机,就随口问了句。
子辉瞧瞧大哥,“尽快吧,不行就明天,先去看看。”
季豪杰拿出手机,啪啪打字,“明天。”
她的心便提到嗓子眼儿,想也没想便问道,“几点。”
恩?她问这干嘛,虽不解,还是乖乖问了。
曾子辉便打趣他,“女朋友啊,是想快点儿见到你吧。”
这小子,他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在说女朋友的时候,曾默存的眼神便飘向这里,他沉着脸,“一早,”想了想,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睡懒觉,“九点钟吧。”
季豪杰赶紧回复,“九点钟。”
她看着手机,九点钟?刚刚好。
拿手机扔到一旁,再次躺下,这下,能睡了吧?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