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霜華看出霓裳神色有恙,便轻轻触碰东瑶。但见崔珏离开片刻后,霓裳便在院中清扫忙碌起来。
师爷缓缓行出,看着霓裳的身影,他的神色却无比凝重:
“霓裳。”
“爹。”霓裳回过身:
“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了?”但听得师爷低咳几声:
“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让大人焦头烂额。可我留心过了,那几个丫头,看上去虽是毫无牵连瓜葛,但都是阴日阴时生……”
“阴日阴时生!”东瑶看了霜華一眼,没想到师爷会突然出这样的话。连崔珏都不曾在意的极缜密的细节,师爷却一语道破。
“爹,您什么呢?”霓裳转过身又继续忙碌了起来。师爷急急上前,拦在她身前:
“你是阴日阴时生,从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还都记得。我怕的是……怕的是这次的事其实是冲着你来的……”听到师爷这话,东瑶与霜華面面相觑,为何师爷竟这般笃定此事定是冲着霓裳而来。
就在两人疑惑时,却见霜華抬头看向师爷:
“爹,不是了么?这样的话以后就别再了。什么阴日阴时生,您的那些怪事同我也没有半分关系。这话若是落在大人耳中,让大人作何想?”霓裳这番话轻轻柔柔,没有分毫斥责之意,可师爷却诚惶诚恐地点点头,连声应道:
“好好好……爹都听你的。不了,不了……”话语落定,师爷便厉咳着转身回了屋。
“霓裳既是谪仙,又何来如今的身份?”霜華疑惑:
“况且我总觉得师爷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果城中发生的事,的确是冲着霓裳而来,她为何能这般镇定。”霜華疑惑之事亦是东瑶疑惑之事,二人带着这诸多疑惑,只能静默守在霓裳身边。
夜幕沉落,崔珏仍旧未归,炉上煨着的粥咕嘟咕嘟溢散着香气。霓裳在火炉边守了片刻,将粥移到炉边温着,便起身拿了纸钱,裹了披风行出门去。
“霓裳……”师爷的一声轻唤在身后响起,霓裳回过头,便见雪地中,父亲提了灯笼匆匆赶了上来。
师爷急喘了几口气,便道:
“今儿就算了吧……”霓裳微微皱眉:
“娘的忌日,爹怎能这样的话?”
“我知道……”师爷灰沉的眸中隐隐泛着泪光:
“可爹是真的怕……”
“没事的。”霓裳温柔笑笑,安慰父亲:
“不会有事。前面不远处,我烧了纸钱就回来。”
“那爹陪你去。”着师爷便握了霓裳的手腕要往前走。
“这么冷的,您的身骨怎么受得了……?”霓裳话还未完,便听得父亲一阵厉咳:
“难道爹要让之前的药都白吃了么?”到这儿,霓裳的语气又柔软了些,唤了仆拿了披风和手炉来:
“爹要是实在不安心,就在这儿等着霓裳。站在此处也能瞧见,如此爹可放心了?”师爷看了看,便将手炉窝在怀里,沉沉点点头。
霓裳接过父亲手中的灯笼一步步朝着街边行去,光亮萦绕着她缓缓向前,却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黑影正慢慢将她包围。
霜華与东瑶见状,便跟了上去。霓裳行至街角一处空地,将灯笼心翼翼立于一旁,便跪在雪地里,用火折子点燃了纸钱。
火焰窜起的瞬间,霓裳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嗤:
“九重上的仙子竟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霜華与东瑶四下寻去,却见周围一片黑沉,并不知是谁在话。
然而跪在那里的霓裳却似恍然无觉,依旧专心致志地焚烧着纸钱。忽然刮起一阵夜风,灼烧的纸钱卷裹着火蛇朝着她的裙摆扑去,就连霜華也忍不住低叫了一声,然而霓裳却跪在原地巍然不动。
“哈哈哈哈……”夜色中传来低沉的冷笑:
“虽是谪仙,可气势却是丝毫不减!”随着这冷笑声,东瑶与霜華瞧见那几乎要舔舐到霓裳裙摆的火蛇竟又转绕了回去。
正当她们惊诧时,便见一个身形渐渐从黑影中出现。那身形披着黑色的宽大长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静静站在霓裳身后,片刻竟伸出手去,似是要拂上霓裳的发髻。就在这时,霓裳猛然起身,退避到一侧。
那黑袍下的手竟是落了空。直到此时,东瑶与霜華才明白,霓裳并不是听不到这声音,她只是不做搭理罢了。
虽然那只手的轻抚落了空,但却听得出它的主人很是高兴,言语中皆是难掩的悸动:“我以为你打算一直对我这般视若无睹。”霓裳并未接话,却只是看着还未烧尽的纸钱,用冷厉的语气问道:“城中的事,是你做的?”但见那黑影靠近霓裳,几乎贴在了她的耳边,从黑袍下露出半边轮廓分明的脸来:“你觉得呢?我过的吧,我想要的就只有你而已。旁的那些人,我可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最好不是你,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尽办法除掉你!”霓裳冷冰冰地警告那黑影。
夜色中,东瑶与霜華皆听得那黑影低低笑了一声:“除掉我?好大的口气。我就是喜欢你这般倔强的模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咬紧牙关,不轻易松口。”霓裳握紧了拳骨,微微颤抖着。
却听得那黑影又道:“怎么?占据了这女人的位置,便是连孝道也要一并尽了么?现如今,你能想什么法子除掉我?”这番话在寒夜中缓缓飘散开来,引得东瑶和霜華皆大吃了一惊。
如此来,霓裳也并非是师爷真正的女儿,那么这被霓裳占据了位置的女子如今又在何处?
“她命浅福薄,活不过一月。时值我恰巧被贬下凡间,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如今她便是我,我便是她,亦是毋容置疑之事。”霓裳话间,眼前灼烧的纸钱已剩残烬余灰。
她似乎与那黑影再无纠缠之意,只提了灯笼转身朝着府中行去。那黑影自然也不甘心,紧随在霓裳身后朝前行去:“你莫忘了,我虽拿你毫无办法,可崔珏却是肉眼凡胎。我要动他易如反掌,劝你还是乖乖跟我离开才是!”霓裳冷笑:“若你以为动了崔珏就能得到我,大可试试看。都道谪仙不死不灭,可这如何湮灭的法子,想必不会有谁比我知晓的更多......”未知那黑影是不是有所忌惮,在霓裳出这句话之后,那黑袍竟缓缓朝着霓裳身后的夜色逐渐隐没。
片刻后,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迹。立于府前的师爷和仆自然看不到眼前这幕,他们能看见的,不过是霓裳在街角烧了纸钱后,又缓缓提着灯笼归来。
霓裳方才入府抖落了身上的薄雪,崔珏便匆匆回府。霓裳赶忙迎上前去,便见崔珏眼中满是难掩的希冀之色。
“大人可是查出些眉目了?”霓裳一边解下崔珏的披风一边问道。崔珏点点头:“我们循着蛛丝马迹直往城西庆眉山去了,那边的村户前几日见到过有人扛着大口袋进山,若没错的话,城中那几个失踪的女子应该都在庆眉山。只是今夜雪大,林路泥泞,入不得山。不过我已派人封住了庆眉山的几处山口。明日一早,便带人彻查庆眉山。”
“大人辛苦了,快喝点热粥吧。”霓裳着,便将煨热的粥端到崔珏面前。
崔珏三两下喝光了粥,在炉火的烘烤下,便有些疲累:“我且歇一歇,一会儿还要去庆眉山脚下守着,想必封山之事已有所惊动,若是生变......那就糟了......”话间,崔珏已是难敌困意,伏在桌上便昏睡了过去。
“大人。大人。”霓裳轻唤了几声后,见崔珏没有丝毫动静,便拿过披风盖在他身上,又往炭盆中多加了几块炭,便拿出一袭黑色的披风系在身上,悄然行出屋外。
霜華看着眼前这幕,气怒不已:“她竟然在粥里下了药!”看着伏在桌上昏睡的崔珏,东瑶拦住意欲冲上前去的霜華道:“这可是省断之境,你若碰了崔珏,惊动霓裳,这省断之境便是要破了!”霜華愤愤不已,甩了甩衣袖道:“我们便去瞧瞧,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深夜,城中一片寂静。
霓裳悄然从后门行出,便提着灯笼一路往庆眉山的方向行去。脚步匆匆,踩在积雪上发出
“咯吱咯吱”地轻响。东瑶与霜華紧紧跟着霓裳,待看清她所去的方向,霜華也免不了冷嗤一声:“看这情形,八成藏身在庆眉山的祸首同她也脱不了干系。”急行中,东瑶转头看向霜華,不免有些担忧。
自入了霓裳的省断之境后,霜華的妒意愈甚。有时即便是东瑶也能察觉到从她身上溢散出的难以抑制的戾气。
东瑶只怕越深入霓裳的省断之境,便会勾出霜華内心深处最强的妒意。
而到了那时,沉浸在黑暗中的霜華,又到底会做出何般的举动,东瑶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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