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摔倒的霓裳顾不得身上的伤,方一起身便急急看向崔珏道:“可伤到大人了?”
“不妨事。”崔珏轻声应道,那药虽是很烫,但索性冬日里衣着厚实,的确没有伤到他。
崔珏亦是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便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但见冬日里被冻得发紫的手指上满是被泼洒出的汤药烫出的水泡。
崔珏皱眉道:“倒是你伤到了,我这便差人取药膏来。”这般温柔的崔珏,霜華不曾见过。
从他的眉眼之中,便能瞧出他对眼前这女子的疼惜。仿佛那药不是烫在女子手上,而是烫在了他的心上。
霓裳显然被新县令握着手腕不放的这般大胆举动所惊到,急急挣脱崔珏,将满是水泡的手敛于袖中,她柔声道:“我没事,只要没伤到大人便好。”崔珏正欲回应,却见师爷一路跑着行上前来: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女鲁莽,冲撞了大人!”话间,师爷便将霓裳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似乎生怕被县令大人斥责一般。
崔珏的手悬在半空停滞,半晌之后,才低咳了一声缓缓收回:“她的手好像烫伤了,先去我书房涂些药膏吧......”听到崔珏这般,师爷才急急转过身抓过霓裳的手,果然见指间和虎口处皆是细密的水泡。
“怎么烫的这般厉害!”师爷大惊:“藏着掖着也不......”见崔珏并无怪罪之意,师爷便拖着霓裳到崔珏书房先行上了药,又连声谢过,这才遣了霓裳回去。
临走前,霓裳施礼拜谢崔珏,又转而看着自己低咳的父亲,柔声道:“药也洒了,我回去再煎一副,给您送来。”师爷摆摆手,满是疼惜地婉拒:“回去歇着吧,你这一跤可摔得不轻。大人给你的药可收好了?”霓裳低垂着眼帘,柔声应道:“收好了,谢过大人。”罢,霓裳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府衙。
崔珏看着冬雪中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却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她一并离去了。
“唉!”一侧的师爷低咳了几声后,又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跟着我也是遭罪啊......”
“师爷的女儿是否婚配?”崔珏并未收回视线,只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许久之后,师爷才微微平复了气息道:“尚不曾婚配。我这把老骨头拖累着,谁愿意呢?只是苦了霓裳,若是没有我,她本该能寻个好人家的。”直到霓裳的身形消失在远处街角,崔珏才回过头看向师爷:
“若我向师爷提亲呢?师爷可允?”师爷自是没想到崔珏会这般,惊讶之余便是连回应都结巴了起来:
“大……大人……这是在笑么?”崔珏看向师爷,神色郑重:“我怎会拿此事笑?”
“大人此话当真?”师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城中媒婆的流言他自然也是听到的。
都道崔大人眼界高,一心奔着前程去。可谁诚想竟就这般提了亲。师爷不是没有想过让媒婆给霓裳道道,可霓裳这婚事耽搁也并非一日两日,媒婆们心照不宣,加之师爷在府衙的身份,她们也倒是没在崔珏面前提起过。
如今崔大人自个儿提起,倒让师爷有些受宠若惊,便是这纷纷扬扬的雪落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冷了。
东瑶与霜華站在府门前,看着崔珏郑重其事地与师爷起此事,二人心中各有所思。
只是惊鸿一面,崔珏便认定了霓裳。提亲之事顺风顺水,城中的媒婆们惊讶的同时,这新县令的亲事也张罗了起来。
看着崔府前张灯结彩,满是红菱垂缎。东瑶不免担忧地看向霜華道:“崔珏成婚,你还是不去为好。”然而霜華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唇角笑意苦涩:“若不是亲眼看着崔珏成婚,我又怎能轻易死心?”东瑶叹了一口气,便同霜華踏入府中。
喧闹的喜乐,开怀的宾客。还有穿梭于其中,始终洋溢着笑容的崔珏。
霜華眼中的泪,便一点点地落了下来。东瑶别过脸,佯装自己没有看到霜華悲伤的神情。
喜宴一直持续到傍晚,众宾客又闹腾了许久,便搀扶着醉醺醺的师爷离去。
崔珏略有些微醺的推开屋门,缓步行上前去,拿着喜杆挑起霓裳的盖头。
红烛下,霓裳的双眸波光潋滟,不胜娇羞,显得格外动人。霜華站在二人身后,痴痴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便从未停下过。
东瑶走上前去,挡在霜華身前:“既然这么心痛,又何必一直看着他呢?”从新房中转身行出时,霜華便听到崔珏与霓裳呢喃低语的声音。
冬夜寒凉,空中又飘落雪花,不一会儿便将地上染了霜白,在红灯笼的映衬下,整个院中都是一片红暖之光。
霜華踩上去,却没有任何声响。这是省断之境,她置身其中却不属于这里。
她与崔珏始终隔着这遥远的距离,难以触碰。
“东瑶。”落雪中,霜華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不甘心,本以为他与霓裳有着何般惊动地的故事,可到头来却不过也是这般平平常常。只是偶然一瞥,便注定了一世姻缘。握住霜華冰凉的手指,东瑶劝慰她:“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注定你不能在这里遇到崔珏,也注定了他们的相逢。”霜華无语凝噎,只抬起头,让那些落雪穿过她,凝望着巨大而深沉的幕,她只觉自己的心像是在一点点地碎裂开来。
原以为看到这一切时,可以承受。但霜華没想到,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将另一个女子轻拥入怀,竟是这般的撕心裂肺。
但不得不承认,霓裳的确是个好妻子。与崔珏成婚后,她将大大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崔珏每日从府衙回来,都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他。入夜,崔珏处理府衙中的一些公文,霓裳便在一旁研墨添香,亦或是执了书卷在一旁静静瞧着。
二人成婚后的日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若非出了那件事,想必他们亦会携手相伴,白头到老。
或许是因为女儿有了好的归宿,师爷的精神较之先前好了许多,加之霓裳的静心调养,这师爷的身子也渐渐转好。
冬雪消融,破冰初春。这刚过了年关的日子本是一片喜气洋洋,可偏偏城中发生了一间命案。
李家的二女儿李凤琴在探亲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轿。来也巧,那日原该是她与双亲一同出行。
可晨起之后,双亲却着了风寒,皆感不适,她便独自带了新礼乘轿往叔父家去。
兄弟姊妹们多日不见,自是磨了时辰,多了会子话。刚擦黑,凤琴便急着请辞归去。
谁曾想这绕了不过半个城的功夫,便出了事。崔珏带人赶到的时候,便见原本十分结实的轿子七零八落地拆散在雪地中,李凤琴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几个抬轿的仆和随行的婢女却是全然痴傻了一般,只瘫坐在地上,一遍遍地低喃着:“有鬼......有鬼......”将众人带回府去,可任凭怎么审,他们个个都只会重复着这么一句。
查不出所以然来,李凤琴又下落不明,加之这略显诡异的现场和吓到痴傻的仆婢女们,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
众人聚集在府衙前,纷纷向崔珏讨个法。崔珏每日在外查案,却还是毫无头绪。
李凤琴尚且未寻到,城中却接二连三丢失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这一来,城中便是大乱。
有女儿的人家,纷纷将女儿禁足,生怕一出门,便再也寻不到踪迹。还有一众人便整日围在衙门前叫嚷着让崔珏早日破案。
甚至声称若是崔珏不能破案,便将霓裳绑了出去。崔珏不是不心急,可这几桩事的确来得蹊跷。
那些女子悄然不见了踪迹且不言,但凡有人恰巧目睹,那必然是会得了失心疯。
而他们唯一例外都会呢喃着:“有鬼。”越是查不出真相,城中的人便越是惊惶无措。
加之这每一次神神鬼鬼的情形,城中有女儿的人家皆请了术士前来做法,有几户也供起了神佛,每日进香请愿,只求保佑自家女儿平平安安。
流言愈甚,崔珏也不得不叮嘱霓裳。毕竟他多日查案在外,屋中也只有岳丈与霓裳。
很多事,霓裳不得不亲力亲为。可这城中的怪异之事,却也让他时时担心的霓裳的安危。
这日崔珏外出,霓裳喊住行至院中的崔珏,将手中的披风替崔珏系上:“初春风大,大人要当心自个儿的身体。”崔珏握住霓裳的手,紧皱的眉头中满是担忧:“若无旁的事,就别再外出了。”霓裳笑笑,柔声应道:“大人自是安心查案,家中一切都有霓裳打点。”
“我只是怕......”不知为何,崔珏总有些心神不宁。然而霓裳却岔开了话道:“我做了大人最爱喝的南瓜粥。”
“好。等我回来。”崔珏出这句话,便转身大步行出了府。可霓裳的眸光却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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