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穆二少几人连忙唤来仆从,要照做的时候,旁边站着的几名民间大夫却是发生了争执,容邾挑起目光,那几人一个个争得有些面红耳赤,“小神医,这伤口还未结痂,小老儿几人给这位公子上过金疮药……”
“你就别指手画脚了,”另一人道:“容大师自然有他的方法,这位小神医尽得大师真传,必然也错不了!”
几人也不像是穆二少那般怀疑容邾的医术,穆二少出生穆家,从未涉足民间,因此他从未听说过京城的永春堂,如今坐诊的是一名小孩,而这几名民间大夫,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也大多是有耳闻的,如今一见,便知面前的小容邾就是永春堂的小掌柜。
容邾抿了抿嘴,被这么多人瞧着,他心里有些紧张,但看着这些人争执不断,他还是开了口:“不洗干净……会堵塞经脉……”
说罢,他脸微微红了红,“爷爷说,修灵之人的伤势,靠寻常人的药物是止不住血的,要用丹药。”
他好一阵摸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丹瓶,在上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慢吞吞地从里头摸出一颗黑色的丹药,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靠的近的人,都能闻见那一阵阵的丹香。
“是丹药!”几人哪里见过炼丹师炼出的真正的丹药,平日里他们即便是在市面上买到丹药,那也只不过是江湖骗子卖的狗皮膏药罢了,哪有如此浓郁的丹香。
一时之间,这一颗丹药,在他们的眼里,都好像是天上的太上老君炼出的仙丹一般,就连唐青,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丹药。
容邾将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入宋光口中,等他服下,不一会,宋光的伤口之上,便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芒,若不仔细去看,是看不见的。
容邾的手指尖,一道浅浅的绿色灵力从他的手中进入了宋光的伤口处,就好像是穿针引线一般,一点一点地,那些原本逐渐坏死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焕发出了生机。
所有围着容邾观看着这一切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开始还担心容邾治不好宋光的穆二少也是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这小孩还真是有一套,这样一来,他倒是不用担心宋光会死在沧澜了。
而穆飞缨与三皇子云景辰,则是若有所思着,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云景辰再认不出来,容邾就是那个他从永春堂抓走的小孩的话,也不大可能了,云景辰已经将注意打到了容邾的身上,在他看来,小容邾这样的年纪就有续脉的本事,可见他的爷爷修为更为高深,沧澜有这样的炼丹师爷孙俩,日后,若是能够召进宫中为皇族卖命,那也不乏为美事一桩。
上一回,他可完全不知道小容邾在医道上的本事,就那样轻易地让父皇将他给放走了,下一次,他可不会再心慈手软。
一干人各自心怀鬼胎,小容邾倒是完全不知道他们都在打什么鬼主意,小孩子的心思本就单纯透亮,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叫做宋光的人,但苏悦姐姐拜托他和爷爷要救下此人,他便也会全力施救。
一点一点将那断手与宋光的胳膊连接起来,容邾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的额头隐隐冒出汗珠来,若是再逞强,很有可能会事半功倍了。
容邾停下手,站起了身,走到了容鸿老爷子的身边。
“这……”穆二少二丈摸不着头脑,只得又走上前恭恭敬敬问道:“小神医,宋公子的伤势大好了?”
为了以防这爷孙俩乘机对宋光做什么,这治疗的全过程,穆二少都是站在一边,全程观看的,好在,小容邾很老实,动作也很快,竟然真的将宋光的胳膊给接上了,用灵力接上的胳膊,就连伤痕都要浅很多。
可是这才刚刚接上胳膊,这小神医就起身走了?
还有经脉还没接上呢?
小容邾却是皱了皱眉,眼眸里都是疲惫之意,他望向自家爷爷,后者则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浑浊的老眼直直地对上穆二少的眼睛:“穆公子,孙儿灵力有限,今日恐怕是只能治疗到这里了。”
“那若是要完全治疗好,需要多久?”穆二少一看容邾的样子,也知道容鸿老爷子说的话并非是假话,心里微微安定了些。
容鸿轻轻捋了捋胡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请穆公子尽管放心,宋公子的伤势,不会有大碍。”
他的双眼中,虽是浑浊一片,却又带着些精光,苏悦那丫头去了暗市,这一回定然又是三日才能回京,他让小容邾去给宋光治病,而非自己去,其用意,便也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
但他不能保证,在手臂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宋光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此人心思复杂多变,又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只怕即便是受了重伤,苏家一干人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特别是那名叫做琅琊的少年。
容鸿老爷子颇有些担忧,他即便能够还宋光一个完完整整的手臂,却也无法扭转琅琊动手伤了宋光的事实,他的目光看向了苏家的大门处,沧澜帝那边应该早已接到了消息,至于君家,也是该有些动作了。
果然,容鸿正好掐着时间,那门外就是一声宫监的传话声:“圣旨到!!”
院内的人皆是一愣,但过了几秒,又很快反应过来。
人人都对那圣旨的内容心知肚明,穆大少更是狠狠踢了一脚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旁的琅琊,幸灾乐祸道:“傻子,圣旨都到了,本少倒想看看这一回,还有谁敢救你。”
在舒适双眼睛的注视下,大门被打开,宣读圣旨的公公缓缓走了进来,一同的,还有云鹤公主,和君清灵一干人,他们都是得到了这边的消息,这才赶了过来。
看见云鹤的那一刻,福伯的心里松了口气,云鹤公主与自家大小姐要好,在宫里又得宠,她既然今日来了,必然是要帮助苏家的,或许,情况还有回转的余地呢?
可当那圣旨一字一句地宣读了出来,福伯那刚刚存在了一丁点的侥幸,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伤人者苏琅琊何在?”那公公也是沧澜帝身边十分得宠的太监,他在这满大院中的人身上一一看去,最终,目光停在了被穆大少捆在一边的少年身上,总是在宫中经历过风风雨雨,也算是阅人无数,他还是愣了愣,没有想到,这位能够咬伤宋公子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
他面色苍白,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一双空洞的眼,看上去人畜无害,若不是亲眼所见,大约没人愿意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一口将宋光的整条胳膊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