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一定想办法留住你魂魄。”
“不必了,先生当初与小女子的彻夜长谈已令我茅塞顿开。人终有一死,况且,辰天已经大了,虽是小孩心性,却有你们庇护,我便卸了担子,去陪玄翼罢了。”虞雪摆摆手,竟是拒绝了鬼谷子的相助。
鬼谷子无奈笑笑,隐凤却眼眶一红,虞雪又道:“不必在我身上耗尽时间,先生既要帮道尊解脱封印,那我说不得临死前还能帮上先生。”
鬼谷子与隐凤俱是一动容,不知所言。
虞雪缓道:“据先生所言,解开封印需用到山河社稷图,而山河社稷图又是……”
鬼谷子忙色变阻道:“不能说!公主乃是凡人,与我们不同,不知避劫的玄妙之处,说出来会遭天雷,那是万劫不复。”
虞雪停了停,道:“嗯,但除了山河社稷图,我想还有一物,或许有用。”
虞雪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环,那圆环是铸金制造,刻成盘龙之形,向外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个圆环正是当年姬玄翼让姜昆转交给妻子虞雪的龙啸戒!
“这是……”鬼谷子眯起眼睛,就连隐凤都看出此戒非人间凡物,以他眼光,自然无误。
只是竟然连他也不知这戒指到底有何功效,莫非真能帮道尊解脱封印?
不待鬼谷子发问,虞雪便解释道:“这是大周历代传下的戒指,名唤龙啸。想是与道尊的封印有些关系。”
说罢,鬼谷子接过戒指,双手来回触碰,以内力探知其中,果然发现了玄妙之处。
“此戒与山河社稷图一样,蕴含空间至理,却加了一丝开天辟地的洪荒杀伐之气,因此比山河社稷图还要高上一阶。”
隐凤接道:“此物看来不像天地孕育而成。”
鬼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它内里所含的气息,若所料不差,或许是盘古炼化而成。”
隐凤惊道:“创世圣君?!”
鬼谷子不答,只道:“材料应该是盘古斧的一小块儿……嗯,既然也蕴含空间至理,那就好办了。”
有了解决办法后,鬼谷子倒是轻松不少,只是虞雪不愿求生,便只得行礼道:“我代道尊谢公主大恩。我们定当保住辰天性命,纵是拼上我百世修为,也绝不会有任何闪失。”鬼谷子此言确出自真心,非是安抚虞雪。鬼谷子本就豪爽,前番谈论,已令他一仙人实实在在地佩服虞雪这位凡间奇女子。
虞雪见鬼谷子行此大礼,不禁动容,忙阻道:“先生不必!有先生一诺,虞雪路上也就放心了。”
隐凤倒是看开,出言道:“接下来,便该行动了。”
鬼谷子神秘一笑道:“听我的,这样……”
……
不久姬辰天和追影抱着一大堆药草回来了,辰天把药草往桌上一放,道:“师父,这么多够不够?都是大师兄叫我采的。”
鬼谷子瞄一眼,心里顿时抽搐道:装也不装像点,你这全拿的苍鸿吃的果子干嘛!
追影见鬼谷子瞪着自己,不好意思笑笑,心里嘀咕道:我只给苍鸿摘过果子,哪摘过什么草药,我们受了伤不都是吹吹就好了么……
鬼谷子不再管追影,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对辰天道:“徒弟,我……算了,就明白跟你说吧,你娘救不回来。”
“什么?!”辰天如遭晴天霹雳。
“师父你这么有神通怎么会连点内伤都治不好!”
“你娘刚受伤时未来得及得到救治,蜀山秘术又消耗了她的内力,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我不信!师父你那么多丹药怎么都不用用?!”辰天无法接受自己母亲将死的结局,已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那些丹药非人间凡草炼成,药性之强你母亲服下只怕……”
“我才不信!说不定是师父你太自私……”辰天瞳孔再度发红,声音都在颤抖。
他的理智在一步步丧失!
追影看出端倪,要上前安抚辰天,却被辰天一掌环绕着真火推来。追影知这力量出处,忙运起十成内功抵抗,那一掌打在追影肩头,虽有准备。饶是如此,追影也必不好受。
虞雪见辰天竟不分青红皂白,对师兄大打出手,一耳光扇来,喝道:“你给我住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父师兄于危急时救咱们母子性命,谁教说这般伤人的话!”
虞雪深吸口气,又冷冷道:“有你这孽子,我倒还不如现在就去阴间,省得丢人败兴!”
辰天本性急,不好控制情绪,久久被抑制的纯阳之力登时就要冲破封印,却恰巧被母亲虞雪一巴掌扇得清醒些许。
这本就是虞雪和鬼谷子对好的台词,目的就是要辰天提前受这一劫,他的纯阳之力在冲破封印的那一刹那却也最为脆弱,更容易被控制甚至转化成自己的力量。他们就是要帮辰天驯服这混元之力。
不过即使辰天控制不住,有在场鬼谷子、追影、隐凤三人,也能再次压制住那力量,不至于令姬辰天爆体而亡。
姬辰天此时正值纯阳之力将出未出之时,全身青筋绷紧,呼吸毫无节奏,似是在努力遏制那力量。
那力量此刻正在姬辰天体内横冲直撞,仍是一时撞不破心拂所下的封印,因此令姬辰天有片刻喘息时间。
姬辰天运起自身内力,要抓住体内那桀骜不驯的力量,却终究追不上,徒徒消耗自己的内力。
这股力量太强大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姬辰天咬牙切齿,死命撑住。
鬼谷子见状,知他快撑不住了,遂无半点迟疑,抬手虚空一握,浩浩荡荡的内力自天地之间传到自己右手上,继而二指一弹,弹入姬辰天体内,散入奇经八脉与那力量相互角逐。
追影反应亦是迅速,冲去封住辰天身上几处重要穴位,保护内脏。
不一刻,辰天体内鬼谷子的内力消耗殆尽,那纯阳之力亦无力再掀起滔天巨浪,遂又潜伏下去。
追影解开穴位,辰天登时摊在地上,竟是流了一地的汗渍。
果然还是失败了。
鬼谷子看看虞雪,示意她可以说了。
虞雪点点头,道:“辰天,生死之命在于天,人的一生就好比一个圆环,生死是两个重合的点,旧生尽时便是新生开始。其实娘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能感觉到。”
辰天闭着眼,不语。
虞雪叹道:“罢了……你还知你曾答应过娘一件事?”
辰天似乎“唔”了一声。
“现在娘就要让你办了。”虞雪招手,让辰天来到近前。
辰天顿了顿,爬起来走到虞雪身边。
虞雪道:“娘此生坎坷,连带着你也不好过,现在娘唯有一愿,就是盼你回娘与你爹当初在的地方,去把于大周来说最重要的封印解开,一切秘密都在那潭水中。你能了了你父亲未完成的事,娘便放心了。”
辰天此时已恢复理智,只咽下眼泪道:“娘,孩儿明白了……”
虞雪淡笑道:“你去吧,娘等你回来。”说完,将龙啸戒郑重交到辰天手中。
“这是大周世代相传的戒指,极为重要,里面藏有历代先王英魂,当可助你顺利完成。你收好,就当是爹娘陪在你身边。”
鬼谷子也笑着嘱咐道:“乖徒儿,下了山别跟陌生人跑啊。”
“知道了。”
姬辰天将戒指戴在左手,收拾包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