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他们还真是惬意啊……”
红发青年双手抱胸望着不远处的大海。他微微眯起几乎腥红的双眸,回头看着身后低着头的穿着黑色斗篷的青年,又将目光移回那片大海。
“你觉得这次应该从谁入手呢?镜河?”他冷笑着,有些讽刺的意味,“是林萧吗?还是我们的黑白先生呢……?”
“……我不知道。”
他还是忍住了所有所有劝阻的话语,从发干的嘴唇中挤出四个僵硬的字眼。斯诺兰迪回头瞥了他一眼,笑容依然。
“木晓……可真无趣。”
“你应该想过停滞不前。”他不理会几乎嘲笑的语言,缓慢道。
“没有。”斯诺兰迪果断地说道。他不知道他的回复让木晓几乎心寒。
“你再也不会回头了么……”
他垂下眸子呢喃自语。声音被海浪覆盖。被海风吹散。没人能听见,也听不见。
“你去哪儿?”
斯诺兰迪扭头看着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他。他作出极为认真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然后缓慢、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她还爱你吗……?”
他终于露出了不同于之前的表情,那样子显得僵硬、随后渐渐显得扭曲、不堪。就如同被逼着吞下了一大口鲱鱼罐头一样。随后他笑了,那笑容竟有些狰狞可怕,不过与之前不同,是让他自己觉得可怕。
“我不知道。镜河。”
他缓慢地说道,尽管表面上仍强装镇定,但是声音明显地颤抖,底气不足。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久违的压抑,是那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抑。
“我也不知道。奥华。”
木晓感觉到终于能正视斯诺兰迪的眼睛了。但是这时就像一个警察看着一个被揭露了罪行的、神色慌张的犯人一样。他几乎从他腥红的眼眸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在他神色中极其少见的慌乱。
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冷冰冰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镜河?是谁告诉你的?”
“我们几乎共生了十几年。奥华。”木晓看着他,比刚刚还要认真地看着他,又突然眯起眼睛,看着那方弯眸轻轻勾唇一笑,“就像他们一样。”
“不得不说——我和那两位接触过一段时间,帮他们弄了身份卡。在柯布。”他歪歪头,看着那方出神。半晌,垂下眸子轻笑,“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它是那么……与众不同。它像是爱,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所以呢?镜河?你想告诉我什么?”斯诺兰迪几乎瞪着他,双手颤抖地紧攥成拳到指节发白,表现得毫不在乎却又带着质问的语气,“认为我对谁有这种感情吗?嗯?这种不明意义的爱?”
木晓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在斯诺兰迪看来这简直是无上的嘲讽。在他的记忆中,木晓从来不露出这种带着复杂感情的笑容。从不。
“我不知道。斯诺。”
“嘁……”斯诺兰迪扭头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木晓没有理会他的不满,看着他背着夕阳的侧颜,抬手轻轻整了整斗篷的帽子。转身离开了。
“是爱……吗?”
“我在……爱谁吗?”
他用极轻的声音询问自己,同木晓那般似的,被夜晚前的海风吹散,伴着他那份淡淡的忧虑,被夜晚前的海风吹散。
夜晚的酒店不显得有多么安静,许多客人还在各种地方活动。楠叶阳洗了澡就早早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两色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看着他。
“睡了?”
“没有,源——”
“那坐起来……”两色源用低低的、轻微的声音说着。那声音显得沉寂静谧,仿佛打破了某种沉淀已久的东西,“我有事想和你说……阳。”
“什么事?”楠叶阳察觉到了这异样,他的手臂支撑身体坐起来。他看见两色源的嘴唇一张一合,欲言又止。他抬手抚着自己的后脖颈,略带着痛苦说道:“阳……我感觉……我无法控制自己……”
“什……”
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抱住他,他的哥哥。现在他也要保护他了。
“没事的……源……你只是太累了了,生病了……”
他也学着他曾经哄自己的样子,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他。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把他抱紧,吻吻他的脸颊。
他真的很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脆弱了。
现在的他本就已经够脆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