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第191章(1 / 1)

篝火堆簇,觥筹交错,夹杂着粗鲁的叫骂和癫狂的笑声。

“大姐,我们被那个混蛋骗了,还自称郡守,拿不到半个铜板赎金!”

坐在上首的女人冷冷扫来,“我说过他有别的用处,你擅自打草惊蛇坏我好事,管徒,拖下去教这小子怎么做事。”

“不要啊大姐饶命……啊、啊啊!”

女人又道:“去年收的那批人呢?”

管徒答:“在后山挖石头。”

“拎出来拾掇拾掇,吃了老娘这么久白饭,该派上用场了。”

陶源郡的旱季并非不下雨,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可能会有一场小雨,其他时候都是让人绝望的炙热,仿佛几个时辰就能把人晒干。

所以以往这种时候,下雨和没下并没有区别,不过是让人在窒息中喘一口气,然后再次沉溺进漫漫无期的深渊,人们甚至惧怕这种带来更大绝望的片刻希望。

但现在不同。

“朱雀大人又要祈雨了!”

“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位置了。”

……

每次祈雨如盛事一般。

分明雨水相比往年无甚变化,不同的是,以往是绝望的稻草,如今是希望的催生。

那是积攒着希望,绽放,继续积攒等待绽放。

只要有那位大人在,一定能再祈下雨。这是所有人的信仰,生存的动力因此被无限放大。

终于,漫长的旱季过去。

“死了三成。”拿到最新的人口调查数据,黄睿道:“比预想的好很多,后续工作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展开。”

吴玉靠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黄睿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不喜怪力乱神。那个吴逸言……你最好调查清楚。”

“嗯。”

能根据天象推算未来的天气,这不是简单的气象学可以解释的。天象……这么玄乎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小姐,该回去吃饭了。”吴逸言在门外说话,“我可以进来吗?”

“嗯。”

他推门进来。

青丝如墨,白衣胜雪,高挑的身形被阳光模糊,唯有笑容明晰,一如以往的恬淡柔和,仿佛能将冰山融化。

她看呆了片刻,连忙回神,不自在地偏头,“都说了不要过来找我,到点了我自己会回去。”说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先走了黄睿,有空过去吃饭。”

吴逸言抖开外套,想给她披上,被她躲开,眼底一黯,默默收回外套,搭在手臂上,退开半步。

她看不过去,忍了忍,没忍住,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树上,“我说,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树一震,一片残叶悠悠飘下,恰好落在她攥着她衣领的手背上,细腻的苍白和腐朽的枯黄形成鲜明对比,他微微皱眉,轻轻把枯叶扫开,看见只剩下纯洁又耀眼的白,舒出口气。

“吴逸言!”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自然而然地转移她视线了。

他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小姐别生气,我绝不会欺骗小姐。”

“你记得看星象,不记得自己是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小姐需要的,我拼了命也要想起来。”

她噎住,确实是因为她……但这和他同时记没记起自己有什么关系?转移话题,还用甜言蜜语的形式,简直罪不容恕,她压住开始活跃的心脏,祭出狠招,“我最讨厌说虚话的男人!”

他果然慌乱了,想握住她的手,伸到一半顿住,无力地垂下,嗫嚅:“小姐,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想起什么?”

阵法的事情不能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梦,他隐约察觉自己可能不是普通人。但不能说,小姐是心思敏感之人,普通人才能让她放心放在自己身边,若非事态严重,星象的事他可能也会含糊过去,次次精准,小姐不怀疑才奇怪。

忽然发觉小姐离得好近,恍惚间想起数月前,柔软的唇瓣相贴的一幕,被他珍藏在心底,闲时一遍遍地回忆。那时小姐说了什么?“订金……愿望……”

吴玉反应慢了半拍,脸倏地烧红,那那那是……完全没想到真的能实现啊!

“我的愿望是一辈子跟随小姐。”他认真地说。

吓死了,还以为要让她嫁给他……这也没什么区别了,等等,话题怎么会跑到这上面?他这么期盼地看着她,她心脏承受不住啊。

“咳!”

她连忙放开他,回头一看,雪娘站在不远处,“我不是故意打扰小姐,但是饭菜要凉了。”

“哦、哦……”她小跑过去,推着雪娘往前走,压低声音,“你就是故意的吧?”

“雪娘看小姐一脸为难才挺身而出。”

……好!算你狠。

饭后,吴玉坐在石阶上看邱泽练武,吴逸言端了石榴过来,她嫌麻烦不想吃,他便一个个抠出来喂给她。

邱泽忍无可忍放下剑,扔下一句“有碍观瞻”扬长而去。

吴逸言耳廓微红,询问道:“小姐一直扭脖子,是不是肩膀不舒服?我替小姐捏捏。”

“呃不……”话音未落,他已经捏起来。

好舒服……那就捏吧。

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她干脆倚在他身上,感觉到他身子一僵。

如此青涩的反应,让她不禁恶作剧心起。

仰起头,四目相对,他慌忙挪开目光。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向下一拽,唇瓣间的距离不足一指,鼻息交缠。

他惊讶过后微微失落,还以为小姐会亲他……忽然,他看见她咧嘴一笑,突然伸出舌头,飞快划过他的薄唇。

温热柔软,带着石榴的甜香。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抱住,急促又慌乱地去寻找她的唇。

吴玉本来对他突然用强有些惊怒,但看他来来回回就是笨拙地碰撞她的嘴唇,心底莫名柔软,轻笑出声。

他无措地停顿下来,小姐在笑他笨吗?还是在这种时候,好受伤……

她主动揽住他的脖子,漂亮的杏眼如同两块黑曜石,闪闪发亮,诱人沉溺。

他呆呆地望着她。

每次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特别想戏弄□□,然后做出一些事后让她懊恼得想撞墙的事。

指腹按在他嫌淡的唇上,她笑得狡黠又惑人,“亲吻不是这样的。”

他喉咙滑动,气息不稳,“那……是什么样?”

她微微用力,把他压在石阶上,食指从他唇上慢慢滑到他的喉咙,感受到他咽喉一下一下,起伏越发明显的紧张吞咽,眼中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连她的面容都映不清晰。

完了,她自暴自弃地想,她居然是隐性S,当人倒在她身下,任她摆弄的时候,她竟然特别兴奋。

她倾身贴上他的薄唇,不待他做出反应,舌头灵巧而迅速地滑进他嘴里,陌生的气息和温热让她躁动而不适,生生压制住退出的冲动,睁大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此刻的吴逸言,全身酥麻,双眼放空。

他从未想过人之间可以亲密到这种地步,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范围,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惶惶无措、努力追逐,然而前方的白光明亮又虚幻,他怕自己一伸手,就会戳破这美好的幻梦。

思绪拉回,他感觉到那条香软的小舌滑到他的舌根,生涩又好奇地试探勾缠,突然卷住他的舌头,往外一拽。

大脑轰一声炸开。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口中的滑腻触感被无限放大。

“你叫什么?”她趁他意识松散,清缓地抛出问题。

她言而有信,所以对他不介意用上特殊的逼供方式。据说很多机密就这在这种时候泄露的,她正好验证一下传言的可行度。

他没有回答,反而将她更用力地搂紧。

她吃痛得想要退开。

他的舌头飞快地却缠上来,舔舐轻滑,缠绕不休,间或擦过她的贝齿,很快重新缠住她的舌头,就是不让她离开。

她惊呆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而且主动调戏人和被人压着亲感觉一点不同,她的心脏快要跳疯了,下意识地想闭上眼,又不甘心,努力表现得淡定,殊不知脸已经出卖了她,红得滴血。

不行了,太久了,她要呼吸。

她猛地抽回舌头,刚呼吸到一丝微凉的空气,唇再次被覆住,大舌长驱直入,触到她的香舌便迅速缠住,无论她躲到哪里都迅速追上,抵死缠绵。

她再也没法保持淡定,也不敢直视他,往后退的脑袋被他按住,双手搭在他肩上竟推不动分毫,反倒被他覆在腰上的手越缠越紧。

大脑缺氧让她的神志聚了又散,轻飘飘都仿佛踩在云端。近在咫尺的脸变得模糊,唯有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清楚地映射到她心底,好像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一样。

她试图伸手覆盖他的眼睛,被他轻轻握住,“我想看清小姐。”

温热的吐息给她换来半刻自由的呼吸。

她趁机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她迅速败下阵来,推开他就跑。

吴逸言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背影,出乎意料地迅速镇定下来,那是一种掌握到对方弱点的镇定,手指覆上红润的薄唇,莞尔而笑。

“雪娘哇!”她企图扑进雪娘怀里,却被无情推开。

雪娘注意到她异常潋滟的红唇,竖起眉头,“对吴逸言下手了?”

吴玉眨巴眨巴眼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好饿啊我去吃饭了。”

雪娘抱胸,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她瞬间心虚,不满地嘟囔,“你怎么不说他对我下手了……”

“他没这个胆子。”雪娘一针见血,“小姐你想清楚了吗,不说他没钱没势,得靠小姐养着。他失忆了!万一他突然记起来自己有家人怎么办?还有那个为他生得孩子……”

“那不是梦吗?”

“万一真有呢!”

她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那就养吧,反正我不想生。”

雪娘被她气乐了,“有孩子就有孩子他娘,小姐甘心和人共侍一夫?”

“当然不,真有的话我肯定跟他分手。但不能只是因为他可能成亲,可能有妻儿这样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就否定他。”

“所以小姐就不应该选……”雪娘见她神色不好,打住不再说,叹了口气,“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雪娘,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喜欢我,很细心地照顾我,我不会做不喜欢做的事,他都为我做了,我觉得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一起也很好。”

雪娘动容,但神色中仍有几分不甘,“小姐说的有道理,但是天下那么大,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一个让小姐明确喜欢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爱惜照顾小姐,何必这么早就、就……”

吴玉沉默良久,喃喃开口:“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逸言已经很好了,奢求再多会被天打雷劈的……”

雪娘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看见此刻的吴玉,眼中是一片空泛的漆黑,好像压抑着某种厚重的情绪,一瞬间和她隔距千里,陌生得令人难过。

当天夜里,吴玉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到外面嘈杂声,迅速爬起来,走到门口,看见同样推门而出的吴逸言。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往嘈杂的地方快步走去,耳朵却关注着后面,听见门开门关的声音,身后的人快步追上来,“小姐,披上外套。”

她停下来,任他给她披上外套,偏头对他一笑。

他也笑,含蓄又明显开心的笑。

她突然又不自在了,快步往前走。

黄睿所在的官署东院灯火通明,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她走过去,见到几十个人被压跪在地。

“怎么回事?”

黄睿看见她来了,笑了笑,“被吵醒了?前几天守卫说城里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我就让戚封盯着,今天抓个正着。”

“咦?犯什么事?”

“不长眼的山贼,想打劫官署。”

整个陶源郡,普通人家基本没有油水,只有官署的库房还有些值钱玩意儿,而且看守也不像其他郡县那么严,难怪被山贼盯上。

她看向四周,“戚封呢?”

“……大人,我在这。”

她这才注意到戚封,站在火把后面的阴影处,高大的身形微微佝偻,垂头丧气的样子,难怪她刚才没认出来。

她走过去,笑着拍他的肩膀,“抓住山贼大功一件,苦着个脸做什么?”

戚封抬起头,果然沉着脸,夹杂着气愤和怒其不争,“黄大人,朱雀大人,他们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人……”

吴玉微怔,和黄睿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

当初的逃兵落草做山贼了,真是有出息。

接下来的事吴玉没关心,只知道黄睿还派人去抄了山贼窝,救了一些被困在贼窝里的人。

这天她从私塾回来,先拐到黄睿那里,谈完事情后,黄睿说有新鲜水果,等会儿让人送些到她那里。

她前脚到达西院,后脚送水果的人就过来了。

她打开门,来的是一个眼生的年轻女人,二十岁上下,打扮利落,头发用块粗布扎紧,和她对上眼的时候,不仅不紧张,还张口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小姐回来了,你说的蛋糕我试做了,小姐来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吴逸言手里端着一盘东西,远看着和蛋糕有几分相像,她兴奋地走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见水果掉了一地,年轻女人怔怔地望着吴逸言。

“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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