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失踪消息传来的那日,秦嫀正在醉红颜与萧青文喝茶议事,一同在场的还有摘星阁的掌柜沈文彦。
漠北战事胶著,消耗更是巨大,一个醉红颜是断断支撑不起的,便是搭上摘星阁都不成。幸好,楚铮置下的产业颇多,新任户部尚书柴奉也是个能干的,端木信鸿看上去散漫却还算靠谱,三下凑一凑,勉强撑起了漠北大军的开销。
因着顾全大义,秦嫀手中的银子十去有九,带累的铺中经营也艰难起来。三人坐在此处,便是商量往前该如何安排银两周转之事。
秦嫀非是第一次与沈文彦共事,却是头回跟他喝茶。此人年约四旬,生的周正和善,在外八面玲珑,在内却是个少言的,每每开口力求简洁,以至于秦嫀总觉得,引着他说多了,他便会要银子,且还是按字收钱。
他啜了啜手中热茶,简单道了几句,秦嫀觉得不错便转头去看萧青文。就在这时,心涟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六神无主一般冲秦嫀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世子不见了。”
秦嫀抬手扶住跌在地下的心涟,道:“慢些说别着急。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
心涟不知所措的的揪着衣裳,好半天才将话说清楚。
秦嫀被此恶讯惊的一怔,回神后急忙问道:“王爷、王父王和母妃知道了吗?那传信之人究竟是如何说的?是不见,还是其他什么?”
心涟点头,道:“都知道了,吓的不轻,王妃这会可能还昏着。是宫里来人传的信,说是说是,世子领着死士夜袭匈奴大帐,把那个叫什么什么单于的重伤了。然后然后就是混战,还有撤退到河边,再然后援军过去的时候,世子就不见了。”
萧青文按住秦嫀攥紧的拳头,道:“东家别急,此事应还有余地。”
沈文彦也难得开了口,道:“见不着,兴许还活着。”
秦嫀也是这个想法。若是被抓,以乌维单于的性子,早就把楚修绑到阵前了。既没落在敌军手中,那便是走散,或被河水冲走。
顺宁城中有黑水河,绵延至城外,是周边城镇的重要水源,其宽且深,水流湍急,以楚铮水性,若伤势不太严重,应能自保的。但此信既然传至府上,必然是便寻不到,好叫人早作准备了。按下心头慌乱,她低声吩咐敛冬,道:“备马,粮食、银两、厚衫。我得去一趟漠北找找方能安心。”
萧青文拦阻道:“东家,漠北战事未结,您去太危险。况且,有驻军寻人,总比您一个人去寻来的更稳妥些!再等等吧!”
秦嫀轻轻摇头,沉默不言。嫁入王府已有月余,宁王、王妃待她是真的好,晨昏定省免了不说,还时常过院中探望,生怕薄待了她去。照理说,她已嫁人,便不该随意出府。但王妃早有吩咐,一应事务都由她,不必请去跟前请示,想如何便如何。
是以,莫说是楚修与她有恩义,便是无有,冲着宁王、王妃待她的好,这一趟她也必须得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要把他带回京城宁王府。
将醉红颜与摘星阁及其他铺子之事略作吩咐后,她匆匆回了宁王府。王妃还未醒,但有施颖在跟前照料,她也不需多费心。
执笔写下书信两封,交与敛冬,叫她在自己离府后分别交给秦夫人、宁王。无他,略作交代,免长辈忧心而已。
时已入秋,京中有了凉意,漠北更是大雪将至。心漪择了满满一包银两、衣裳挂在马鞍侧,心涟则备下了些许甜食干粮,好叫她路上用。敛冬将二人准备之物略略检查后,与秦嫀道:“大小姐去吧,家中、府中我理的请,您放心。”
秦嫀应了一声,道:“你自来稳妥,我信得过。代我照顾好父亲、母亲和绍儿,还有父王、母妃。叫他们宽心,就说我此去漠北一定会将世子带回来。”
敛冬秦嫀裹了件斗篷,道:“好,我等着您回来。”
秦嫀微微颔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牙色的斗篷在夕阳微光中显得既冷清又萧瑟,却无端叫人觉得心中踏实。
因国有战事,所以来往关卡较往日更为严格了些。所以,秦嫀便被拦了下来。她指了指手中腰牌,问那守卫,道:“不认识?”
守卫低着头回了句认识,又说上头有命,见此腰牌必须得拦下,上报。
秦嫀听他说“上头”二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从安,以及他那个主子。摇头轻笑,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怎么会想到他呢?明明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面了。
楚娅到了说亲的年纪,再不需他人侍读,所以她进宫的次数少了许多。嫁入宁王府中后,更是一月都去不过几次。
便是进了宫,楚娅也不在她跟前提起楚铮之事,秦嫀一度觉得,她是知晓些什么。楚骁从前是提的,但后来去了西南,已经很久没有回京城了。至于端木信鸿,每次见面都是匆忙,他便是想说,也没有时间。
秦嫀被自己心中想法惹的浅笑出声,随手捡了两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