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比人强,叶昕眉手无缚鸡之力,而倚梦则是隐藏的高手,怕是连殷成禧也没看出来,她是习武之人吧。
甲板上,殷成禧挥洒之间,又制住了一名袭击者,正与另外两名斗得酣,叶昕眉被倚梦押着下到二楼时,殷成禧竟然回头看了一眼,叶昕眉大喜,苦于口不能眼,急切地向他递眼神,无耐那人只是随意一瞥,继续与人对抗,叶昕眉又急又气,腰间顶得发痛,不敢造次,只得默默地继续下楼。
到了甲板上,倚梦干脆拉住叶昕眉的手,带着她顺船弦走,免遭误伤,原本还想趁其不备而逃,如今手被拉住了,更没机会,叶昕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船上的军士无一人注意到她,只顾着与人激战,没有前来解救她。
眼看着就越过甲板,快到船舱,再走几步,便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倚梦行事就更方便了。
叶昕眉突然对着倚梦的手腕一口下去,死咬不松口。
倚梦身子一僵,却忍住并没出声,下意识甩开叶昕眉,说时迟,那时快,叶昕眉迅速爬上护栏,纵身跳向河里。
叶昕眉不会水,前世不会,今生还是不会。
她不知道倚梦是奉了谁的命要劫持自己,但有了上次云霓公主之鉴,她情愿跳河,也不愿再次受制于人。
前世,软弱无能,任人摆布,随世沉浮,今生,身子还是照样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添了硬气,既便是死,也不愿意任人宰割。
眼前,就是滔滔江水,叶昕眉闭上眼睛,等待被河水淹没的到来,就在她的脚快要临水的一瞬,腰间一紧,人便甩向半空,紧接着,素色颀长的身影如踩着祥云的谪仙,飘然而来,将她接住,抱在怀里。
这一次,叶昕眉紧紧搂住了那人的腰身,这样的情境已经发生过多次,但以前,她从不敢轻碰他,害怕被他嫌弃,害怕他误会,怕他嘲笑,怕他轻视与不屑,可现在,说不出的情绪填满心怀,感动,庆幸,温暖,或是小小的窃喜?
此刻的叶昕眉分不轻自己是什么情绪,只知道,心里象灌了蜜一样的甜,暖,舒畅。
当身子被重重地掼在地上时,叶昕眉如遭雷击,所有的甜与暖顿时冻结,化为乌有,某个男人毫不怜惜地再一次将她扔了。
而且,此时那张俊得天怒人怨的脸臭得可以腌豆腐,正双目喷火地瞪着她。
还好,不是不屑,不是轻蔑,而是愤怒,至少,叶昕眉的自尊心好过一点,不然,方才主动那一抱,就能让她无地自容了。
谁知道当时是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会对这个人感激涕零,竟然会……
“你就那么想死吗?好啊,本王成全你,来,往下跳,往下跳。”叶昕眉象只乌龟样埋着头,不敢再看某人,某人却怒火万丈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作势往楼下扔,他们可是又回到了三楼,这是三楼。
叶昕眉吓住了,忘了羞郝,大叫:“不要,不要啊……”
见她小脸吓得苍白,眼泪都出来了,某位恶霸王爷这才将她放了,扔在地上:“现在喊不要了?怕了?刚才有胆子跳河?”
呃,他生气,不是因为她那主动一抱?
象是一声石头终于落了地,被冻结的甜蜜又涌了上来,原来他在气她不顾生死自杀?
呵呵,第一次发现,某个恶霸生气时,也很好看,眉眼比起平日高冷傲慢的样子要生动多了,嗯,那喷火的眼神好酷啊,比画上的吕洞宾还好看呢。
殷成禧怒不可遏,某个小女人却象个小傻子一样直愣愣地看着他,娇俏的小脸上还挂着惊惧的泪滴,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无辜,还带着一抹倔强。
真被她气死了,怎么和昊儿在一起久了,也跟他一样呆呆傻傻的了?
算了,和个小女孩置什么气!
“来人,把她关进房间里,不许再出来。”殷成禧头一次感觉有点挫败,转身就走。
衣角却被扯住,垂眸,某个小女人象只小哈叭狗一样爬过来,揪住了他的衣摆,灵动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我不是要自杀。”
这是在向他解释?
人都往河里跳了,还不是自杀?
自个儿傻,当别人也是傻子?
殷成禧不耐地瞪叶昕眉。
“我知道王爷会救我的,我知道。”
叶昕眉却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道。
殷成禧愣住,朗日深如黑渊,辽远空幽。
“倚梦是奸细,我不想被她制住,用来要胁王爷,我又没本事,打不过她,又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只能……”见他的神情肃冷,小姑娘刚鼓起的勇气似乎又泄了,小声咕哝着,小眼神却在告诉他,她自认为做得很对,可不是么?自己确实就救了她,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若那一瞬间,他没注意呢?忽视了呢?知不知道,此处河水湍急,下了水,很快就可能被冲走,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就算能救,她一个不会水的旱鸭也会呛坏去……
“在本王的船上,你确信她能劫走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殷成禧恼火道。
呃?可她就是被制住了呀,很快就被劫走呀,而他们都没有觉察呀。
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殷成禧是气得想笑,“若不是昊儿在意你,本王管你是死是活。”
明明这是众所周知,叶昕眉更清清白白的事情,但当明明白白从殷成禧口中说出来时,叶昕眉还是感觉心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一阵钝痛。
她松了揪着他衣角的手,缓缓的,吃力的,却尽量优雅地爬起来,懒懒地往栏杆上一靠道:“是啊,知道王爷待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昊哥哥,所以,王爷的救命之恩,我就不用报答了,更不用道谢了,一会我会告诉昊哥哥,他的禧叔又替他操劳了,让他给您道谢。”
没有了方才的撒娇与依赖,多了一分疏离与幽怨,还痞赖得理所当然!
殷成禧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去得有点重,可是,原本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可她明丽的眸子里,受伤一闪而逝时,他还是有点点内疚的,到底是小姑娘,将来也是要当侄儿媳的,以后就会是亲人,自己的态度也是太差了点。
如此一想,就想哄她,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起来,难得的耐心解释:“本王岂会看不出倚梦有武功?能吊在半空中近两个时辰,还能谈笑晏晏,一般的女子能做到么?我能将她和你放在一起,自然对她有所防备,你当莲蕊和荷心都在后舱都玩儿呢?”
好象是有道理,也好象自己是冲动了点,没有处理好,不该跳河……
可那又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为了殷离昊可以殚精竭虑,她不过是再给他多添了点小小的麻烦而已,他不是要做天下最好的叔父么?以后还有得他操心的。
叶昕眉连看都不肯多看殷成禧一眼,自顾自地过去扶起珠玉,掐住人中,珠玉悠悠然醒过来,一看叶昕眉完好无损地在身边,长吁一口气:“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船上有狗,咱们都被狗咬了。”叶昕眉道。
“有狗?”珠玉一脸茫然。
怨念还真深,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本王都解释了……
算了,不跟小丫头计较。
甲板上的战斗终于接近尾声,张昆没被灭口,却知对方心狠手辣,决定反水,又有好几个落网,倚梦不知是谁派来的,这些叶昕眉都没有心思去管,和珠玉回了船舱后,就恹恹的不想出门,竹韵好多了,只是瘦了一大圈。
见叶昕眉这样,便有点担心:“小姐,你不会也病了吧?”
叶昕眉没病,只是提不起精神来。
“是啊小姐,费了那么多劲,不就是想帮着魏将军么?听说那张昆已经反水了,幕后之人也招出来了,还听说与京城的某个王府有关呢?也不知道是哪家,为啥要对世子爷动手啊?还有啊,那个倚梦姑娘为啥要劫持小姐呀?”珠玉一肚子的疑虑,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自昨天以后,叶昕眉有点不对劲,好象又回到了半年以前的样子,懒懒的不爱理人,又不肯出门。
京城的某个王府?
为何要对殷离昊下手?
他挡了谁的财路还是官运?
对于殷离昊,叶昕眉是由衷的关心与在意,前世自己的命运与他习习相关,这一世更是,不管殷成禧待她如何,殷离昊对她从无假心,将来是要做他一辈子的妹妹还是嫁给他,叶昕眉相信,她的后半生,是与殷离昊分不开了的。
再说,把倚梦扯进来,帮着魏将军,不就是为了母亲的冤屈么?
叶昕眉,你是活了两世的人了,竟然为了某个霸道王爷的一句话就受伤?就颓废?
你有资格在这里悲春伤秋么?
不是说好了,要救叶家,要替母亲洗冤的么?还要好好补偿殷离昊。
“关胜呢?他肯定有消息。”叶昕眉道。
珠玉和竹韵两个同时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她又回到从前的老样子,又成了不爱理人,不闻世事,自艾自怜的大小姐。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探望世子爷。”竹韵回道。
“昊哥哥怎么样了?可是还病着?”叶昕眉担心道。
“没说是病着,只是好象王爷让他少出门,世子爷又是个怕闷的,关胜就去跟他玩了。”两个所纪虽然相差几岁,但关胜机灵好动,又体贴会照顾人,倒是个不错的玩伴。
“昨儿个该审的也审完了,这会子去找魏将军,也不知他有空了没有。”其实,叶昕眉现在最想打听的,是那个想杀殷离昊的幕后凶手,可她就是不想见殷成禧。
“那我陪小姐去探探?反正现在坏人该抓的也抓了,现在到外面走动,应该不会再有危险。”珠玉道。
“我也去,坐了这么些天船,总窝在船舱里,人都快发霉了。”竹韵道。
“那就一起去吧,正好装作赏景的样子。”叶昕眉起了身道。
三人出了舱,就往魏将军的住处去,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关胜。
“咦,世子爷呢?他可还好?”
“爷在屋里,王爷让莲蕊和荷心两个守着他呢,小姐,您一会子去看看世子爷吧。”关胜道。
不是说找到了幕后主使吗?为什么还不让殷离昊出来走动?
“我一会儿再去。”反正他现在也只是闷,不会有危险,叶昕眉还是想尽快了却明月的事。
魏将军门外的军士已经认识叶昕眉了,见了笑道:“叶小姐又来找将军?”
叶昕眉福了福道:“将军在吗?请替我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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