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并未听从许然的话,依旧护在许常的身前。梗着脖子怒视着比他高一头的儿子许然,神色凄凉的道:“母后就你们这两个儿子,你为兄长,他为弟弟,你俩是亲兄弟啊!你们当相互扶持,你弟弟如今被人打成这样,你不为他出气罢了,反而还对他动武,窝里横了起来,这是你这个兄长该做的吗?你弟弟身上如今满是伤痕,你还不放过他吗?”一边说着话,一边蹲了下去,将许常的头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安慰着他,将许常的袍服掀了起来,指着许常身上的伤痕给许然看。
“母后,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就这样护着他,他把杀人犯往东宫中带啊,他想干什么。”许然面对刘皇后的质问解释着。“孩儿为了今日的地步,多了多少的努力,母后您也不是不知道,可如今就因为这样的事,孩儿要受到多大的指责您知道吗?朝中的大臣又会怎样看待孩儿啊!”
刘皇后蓦的听到许常带了杀人犯来到东宫,心中大惊。但俗话说知子莫如母,许常不是无脑之人,不会没有理由就做出这样的蠢事,所以按耐住心中的惊讶,对许然道:“你弟弟不是糊涂的人,他将杀人犯带进宫中来,必然会有他的理由,你且听他解释一下。”
“他能有什么理由?”许然还欲发着闷气,但在刘皇后的怒视之下止住了口舌,许常这才有机会开口解释,将叶林的来历和叶林为什么行凶的理由说了出来。
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许然这才稍稍地冷静了下来,刘皇后轻轻拍打着许常的后背,怒视着许然道:“那高家子做出这样的事也是该死,你却不由分说,就大发雷霆,大郑太子的威风真的是不得了啊!”
许然听刘皇后怪罪他,忙急道:“母后,此时小四虽没错,但却由他而起,更何况他将那凶人带进了东宫之中,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皇后似是没有听见许然的话,一直在为许常揉着身上的淤青,一边揉着一边骂着高干,将自己的儿子打成如此模样,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牵着许常的手将其也拉了起来。“那高家子该死,目无王法,将叶氏一家害的家破人亡。他若是死了我也就不和他计较了,算是他应有的惩罚。若是没死?你为太子,又是长兄,该怎么做事还需要母后教你吗?”说完话,带着许常出了偏殿,往西宫而去。
许然一脸郁闷的望着刘皇后拉着许常走了,留下了这么大的烂摊子让他收拾。他坐在殿中的椅子上,生着闷气,心中烦闷不已。那高干偏偏是高大夫的侄子,早先就曾听闻过那小司马大夫高怀德一直没有子嗣,对他的一个侄儿那是宠爱无比,视若己出。这事不管怎么处理都会让高怀德心生芥蒂,他初掌大权,还不想得罪这样身居高位的朝中大臣。此时他也不知该怎么做。
许然在殿中苦思良久也没有想出好的解决之道。这时,有门下宾客江时悄悄地进了偏殿之中,一声“参见太子殿下。”将许常从沉思中唤醒,见到来人,许然让其起身回话,问他有什么事。
“殿下可是为了四殿下之事烦心?”江时站了起身,问道,随后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哦?江先生莫非有什么对策?”许然抬起了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江时,让侍人奉上了茶。
“先前臣下以往那凶人叶林处问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见皇后带四殿下离去良久殿下都不曾出殿,想必殿下是为此事烦心,臣有一策,特来为殿下分忧。”
“快快说来,孤正为此事焦急啊!”许然的眼神一亮。
“此事殿下顾虑者为小司马中大夫高怀德,殿下藏刚刚监国,想来是不愿意得罪他。然臣下认为,此时不论如何处理都会让高怀德心存芥蒂,将犯人交给他,则会引起四殿下与其不和,而四殿下又是您的亲弟弟,若您日后执掌大权,必生冲突,而那时殿下能肯定会照拂四殿下多一些,这让高怀德怎么想?而您若是将此事压下去,高怀德必会心有所怨。”
许然听了这一番话,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正是孤所忧虑的地方,小四虽混不吝啬了点,但毕竟是孤的亲兄弟啊,不论谁对谁错,怎么处置,都让孤难办啊!”
“殿下,臣下认为您当快刀斩乱麻,与其怎样都会留下祸患,让高怀德心生怨气,不如物尽其用,得到最大的价值!”
“江先生有何良策,烦请快快说来!”许然有些急了。
江时拱了拱手道:“此事,殿下您不如好好利用一番。当今圣上仁德治世,太子您又宽厚平和,大郑上下虽其乐融融,大臣百姓皆感念仁德,所以尽心尽力,然终有不法之徒罔顾法律,肆意行事,官官相护,两两勾结,虽少,但也危害大郑社稷江山,这叶林之事可不就是如此。殿下您何不重新叶林一案,为其伸冤,惩治那些违法之徒。这样天下人才会重新审视皇室威严,天下百姓皆感念您的仁德。还可震慑宵小,让朝中大臣不敢轻视您,对您三心二意。这可是一石二鸟,对您利大于弊啊!”
许然心中认为江时的计策甚好,但心中还有意思顾虑。高干虽无关大事,但他毕竟是高怀德的侄子。高怀德那可是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自己若如此行事,父皇那边又该怎么去说呢?是不是会认为自己在迫不及待的铲除异己呢?
“殿下啊,您为大郑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事又何必瞻前顾后呢?您为君,他为臣,您又何须考虑那么多。再说当今圣上曾夸奖您法度森严,想来也是认可您的治世方针。圣上仁德,您严法,一朝缓,一朝严,雷霆雨露均沾。这样才能保大郑万世。想来圣上也是如此思量的,所以才会夸赞您。”见许然仍犹豫不决,江时忙为其开解。
许然听了这一番说辞,心动不已。不在多想,就应承了下来,并命人彻查高干所做的不法之事,待搜集证据后再昭告天下。
且不说那太子许然正准备收拾高干。此时的小司马大夫高怀德正在司马府处理着兵事。那大司马侯景身体抱恙,这各地兵事皆落到了二位小司马的头上。胡华和高怀德两人轮番在司马府当值,今日乃是他在当差,正在处理政务时,有小吏前来禀报,说有高府家仆在外求见。高怀德兴生疑惑,每日他当差的时候府中人从不会来打扰他,今日莫非有什么大事?忙叫家仆进来。
高府家仆一进堂中,忙跪伏在地,慌张的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大公子被人打了,如今昏迷在家,生死不知。”
高怀德一听就急了,定是自己那侄子高干出了事。高氏之中被称为大公子的只有高干,自己如今已有知命之年,膝下无子,将高干视为己出,希望它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而那高干也颇为争气,年纪轻轻就位列偏将之职。高怀德对他喜爱至极,如今听他出了事,也坐不住了,忙问道:“府中可叫医师了,那行凶的贼人可曾抓住?”
“小人来时,夫人已请了医师前来,只是那贼人狡猾,至今未被抓到。老爷您还是快些回去吧1,府中现在可是乱了套了,大夫人一直在哭着闹着呢!”大夫人就是高干之母,高怀德的嫂子。高怀德大哥丧世已久,孤儿寡母一直靠着高怀德的照顾。如今高干生死不知,大嫂现在肯定是心乱如麻,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