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种蛋疼的情况,自然就该曲欣出场,一直以来都是面对术者和妖魔,和典簿一样,她的往生眼也没有了出场的机会。有钟魁封符的遮掩,曲欣的往生眼发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修炼对她的眼睛也有影响,往生眼开启的时候,她的眼白几乎将眼珠子盖住了——两个苍白的眼眶看向她的同学。
钟魁很好奇这个典簿上显示不出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难道是用特殊的手法隐藏了自己的修为?还是像曲欣这样,拥有稀有而隐秘的天赋?
答案是,都没有,曲欣的眉头都要凝成一个疙瘩了,才错愕地扭过头,对着钟魁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看不到他。”
这话说得,那个人不就坐在那里吗?但钟魁理解她的意思,她是说往生眼看不到他的过去。钟魁一咂摸,“这人有点意思啊。”
“你知道了什么?”曲欣听出这里面的意思。
“典簿是查找与此人相关的一切,平行查找;往生眼是查看此人之前的经历,纵向查找,”钟魁玩味地向后瞟了一眼,估计上课时间快到了,把身体扭正,“除非他是个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否则,他就是一个断开与所有人事物联系的‘人鬼’。”
“‘人鬼’?”这是林昊和白雨琪。
“这就是人鬼?”这是曲欣,很明显,曲欣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但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人死鬼生,这是万物生长的规律,但也有例外,譬如,有些鬼或是自身被冥冥中赋予的能力或者或是因为各种意外而拥有了肉身,这些并没有修炼鬼王的境界却提前拥有了实体的鬼被称为鬼人,许多传说中长相奇怪个性阴冷又会常常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神神秘秘事情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就是鬼人,”钟魁看着不住从门外走进的同学,又看了看低头看教案的唐老师,“当然,还有一种就像这位同学一样,人鬼,卡在人死鬼生的中间,世间没有他这么一号人,也没有它这么一号鬼。”
没有这么一号人,没有这么一号鬼,这就是曲欣那位同学现在的身份,曲欣正想用一种很可怜的方式回过头看看他,被钟魁拉住了,“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虽然唐老师已经开始抖擞起精神准备下午的课程,钟魁还是继续低声说着,“和鬼人不同,人鬼几乎没有因为意外产生,全都是人为或者鬼为,你可以看成是,这些人或者鬼在制造他们需要的打手,而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有计划要开始了。”
“什么计划?”曲欣很自然地接着问了过去,结果当然是,“我怎么知道,不过那个唐小灶出现在讲台上,人鬼出现在教室后,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
钟魁的这句话并非虚言恫吓,所以包括脚底下影子里面的仆从们在内的所有人都时刻警惕着,直到下课,直到走出教室的门,唐小灶一下课就离开了,而那个同学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并没有看到钟魁几人离开教室。
“你说的不对啊,他们并不是冲咱们来的!”自从典簿失效林昊就很不高兴,本来好好的一件法器,三番五次让自己吃到反噬不说,还能遇到查无此人的情况。
“只能说,冲着咱们来的可能性变小了,万一它们今天只是来踩点呢?”钟魁的小心谨慎并没有获得大家的认可,虽然都照他说的做了,只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真的是很难看,就连他手下的仆从都有意见了,“认为他们是敌人,那就直接杀掉啊!”
“直接杀掉?你以为他们这些看上去一副小马仔棋子样子的人是最不怕被杀的,因为无论以任何暴力对抗他们都会招来下棋那个人的仇恨,所以警惕并冷遇就好了,”斗志昂扬杀气十足的一面偶尔也会出现在钟魁身上,但更多时候往往还是犹豫和忌惮,他担心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许多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曲欣的手机依旧没有新的短信,似乎曲家亭忽然忘了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样。虽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曲欣的境遇都是如此,但自从钟魁出现之后,她就变成了曲家面对钟魁的一个情报中转站,直到曲家嫡系被种种方面推到浪尖上。
“我觉得广川太闷了,”钟魁抬头望天,乌云朵朵,真是个令人压抑的天气,“太闷了,闷到大家都像老头老太太一样比拼耐性,而不是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真是太憋屈了。”
众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齐齐惊讶于他连两百个字都没超过就开始改换的口风,“喂喂喂,你到底想干嘛?”虽然大家的意思都是宁杀错勿放过,听钟魁话里面的所谓“憋屈”云云,感觉这事儿要闹大了?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既然他们都畏惧于战斗,那我又何惜己身?”钟魁其实只是想看戏,现在才发现,看着看着,等火真的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完蛋了。然而此时生出来的亢奋情绪和刚才劝他们冷遇唐小灶与人鬼的想法并不冲突,因为他想偷偷摸摸搞出一件大事,一件真真正正的大事。
“我要做反派,一个出名的大反派,”说这话的时候钟魁的眼睛都在放光,“就是这样,当反派,我要当反派!”
很少听到有人自称要当反派的,除了少数因为身心受到巨大创伤而导致人生观错位,亦或是更加稀有的中二青年的内心独白,没有人想要当反派,毕竟是反派,名声不好听,立场也不对。人即便分好坏,是非观还是隐隐在心中的。
然而钟魁这个反派似乎当定了,似乎还是自我觉醒到这个定位才更加合适他,“黑蛇,跟我走。”
“是,少爷,”虽然对钟魁为什么单独叫上黑蛇走有些诧异和不满,其他仆从还是顺从了他决定,只是暗中派出两个在后面跟着他们,有点担心这个人来疯式的少爷,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