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多事之冬。温远说的不好的事转眼就来了。
先是徐来教室找温远,还说东西要还给从起。我说从起没来。她问怎么了。我说不知道。她点点头,坐到从起的桌前,打开抽屉把一个袋子放进去。
徐汐洋打开从起的抽屉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很疑惑,问她没事吧。她摇摇头把桌子盖上,却又马上趴在桌上哭了。我站在旁边只有茫然的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觉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擦完眼泪,问我从起去了哪里,我不确定地说到海边了吧。不过到底是哪一片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小城南面那边的。她要求我带她去。我只好让蓝晚上自己吃,便跟她出去了。
我们走到海边的时候,大坝上还有一些人在看海。跟在徐汐洋后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从起。我一声不吭地站在她后面,等她自己提出回去。刚才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等一下问我从起还有可能到哪里,我就说不知道。因为我比较怕温远会杀了我。
正悠闲地观赏着眼前几对老夫妻的粘腻,徐却突然加快了脚步。我没办法,也跟着她拐来拐去地走。待走到一片沙滩上,我想我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她如果要在这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呆下去,那就由她好了,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时候回去大概还能和蓝一起吃饭。我拿出手机,准备给蓝打电话,却听到徐叫了一声,然后她就跑开了。顺着她跑开的方向,我抬头看见一个用木头搭成的类似房屋的小东西被挤在堆放凌乱的防波石柱间,外面和里面铺着些什么,石柱边靠着的那个人很是眼熟。
我不自觉地也跟着向前走了很多步,但最终停在了石柱堆下面,没有上去,隔着几步的距离观看这一出不知有何结局的戏。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的,无从说起。
徐在离从起一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也许两人的眼神很复杂,但很显然,他们都被意外侵袭得忘了言语。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很一般,无非就是两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徘徊在亲密与疏离的边缘,说一些直白的话。一方感动,一方歉疚;一方被感动,一方被说服,然后便是红了眼互相看着。
一切进行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却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我站在下面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我能觉察到我做错了什么。我拿起手机要打给温远,最终还是没打。现在能对他说什么?说我带徐汐洋过来帮了从起?还是等了解清楚了先。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才一起下来,从起手里握着些纸。我们互相打了招呼,但感觉已经很陌生,我偷偷问徐这是怎么回事。她并不回答,但在走了几步后低声说。
“从起隐藏得太深了。我不希望他这么伤。”
“温远怎么办?”
“就当我是耍他的好了。”
“啊?什么?”
我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
徐说:“虽然我没这权利,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快乐。”
靠,怎么回事,突然就换主角了?
晚饭没吃直接回到学校,坐着,对温远满是歉疚,不知晚上回去该怎么把这事对他说起。肚子饿了也不想去吃,还好蓝给我带了点吃的,她怕我没得吃。
“饿了吧,快吃啊。”
“谢谢。还是蓝好。”
“那当然喽。出什么事了,这么严肃。”
“没事。你去看书吧,晚上不是还要考试吗。”
我吃完了饭,从起的位置仍然空着。去开了他的抽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徐汐洋哭成那样,却只发现一堆注明日期的画图稿纸,还有一些纱布。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快上课时,温远来了,我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起。他说徐已经先告诉他了,说不怪我。
“那……”
“没关系。这是我个人的事,我能处理好。”
他摇摇头,可惜头发不够长,不然会更显落寞。他说他是来送徐圣诞礼物的,但她刚发信息对他说了这件事情,并希望他别怪我。
“可惜多买了份生日礼物,看来是送不出去了。只送出了圣诞礼物。”
自此,徐的名字便成了忌讳,我们后来也很少再提起关于她的事情。寝室的人员更是无法到齐,气氛很是尴尬。尽管后来温远大度地向从起澄清,两人还是尴尬,不能再做回朋友。而温远也从此更着迷于音乐,旷课更是如家常便饭。对于这些变故,我只能站在一边,暗暗自责。
日子依然得这么过,蓝并不了解他们三个的事,还是傻呵呵地跟往常一样地和我形影不离出双如对。而我除了一些自责外,还有疑惑,怎么突然之间就有这些变化了?作为局外人的林颖跟我讲了情况。
她那天打电话来是安慰我不用太自责的,聊着聊着说起了徐汐洋和从起的事:徐曾说想在离海很近的地方搭一个房子,能听海声,能晒太阳,能看日出,能让生活像童话一样。没想到从起竟然真的完全按徐想象的去搭了一间小屋。
那个东西也能算小屋吗,台风一来就不知道该飞哪去了。我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也许爱情本身就是这么个不理性的东西。
林颖说:“也许汐洋她自己也没想过,从起会真的为了她去搭起来。平常那么自恋的一个小白脸,大概先前谁也不会相信他是这么个男孩。”
一句不经意的话被认真地搭建了起来,被真实地搭建了出来,这能代表什么?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起的手上会缠着绷带。他手上的疤痕也终会变成温远心里的疤痕。
我说:“他是做到了。”
“真的是看不出来的。那个,温远他没事吧。”她尽量轻松的语气还是得面对愈渐沉重的气氛。
“还好吧,也许我不该觉得沉重。”
“是的,这也不是你的错啊,你事先又不知道。而且这样的结果早晚也会有的,你不用自责的。真的。”
“嗯,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是好朋友啊,关心一下应该的啊。”
“哦。这样啊。我好像是应该感到荣幸的,你这么有名。”
“呵。一个女生会被男生的用心感动,那么男生呢,是不是也会?”
“我不太清楚啊,不过用心应该是会打动任何人的吧。”
“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我没听懂。”
“呵,没什么,睡吧。晚安。”
“安。”
蓝也渐渐察觉,只是叫我别太挂念别人的事,他们都不是小孩了,会处理好的。我们真的已经不是小孩了?
时间有时候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到十二月的尾巴了。
温远说:“月底了。可是我连一首歌都没写好。”
“一直在写?”
“没有。写一半断掉了。”
“就在那天?”
“……可以这么说。”
“写不下去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就这样吧。”
“这样?”
温远皱着眉做了个笑:“等弄清楚了再说吧。”
我还没想出该在这句话下面接点什么,他又说:“圣诞就快过去了。后悔也快来不及了。”
他的吐气里有叹息的意味,但在我能完全分辨清楚之前,他已经关上桌盖摇摇头走出了教室。
蓝说:“你不用想太多啦。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的。”
我点点头,但歉疚不能无条件离开。我考虑着要不要陪温远过圣诞,把这个想法告诉蓝后,她说要看温远同不同意。但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不很同意。蓝每次谈到这个都会沉默一下,不知是在敷衍形式还是只为了提醒我。
待到温远明确地告诉我说他已经有安排了,日子也已经到了圣诞前夕了。我想蓝可以松口气了。
平安夜的自修课上,蓝频频回头看教室后的钟。这么急着想放学出去啊。小女生是这样的,我笑笑,端正坐姿,开始写一点文科的作业。
第一节课间,盛岁来对温远说,都是光棍,不如结个伴来个玻璃游街。
温远木木地说:“我晚上还要练琴,没时间。”
“不就一个女人吗,没了还可以再找别的更好的嘛,用不着意志消沉的。”
温远的语气有些不屑:“你看得开的话还这样装什么,还来教育我。”
温远说完就提着一袋东西走了。他只是来学校收拾东西的。
不知道温远说的是气话,还是他一直就有这样的话要对盛岁说,反正温远后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向盛岁道歉,两人的关系也就这么疏远了。可能跟两人性格相差太大也有关系吧。
放学时问盛岁要不要一起出去。他说还是回去睡觉吧,住校生嘛。
蓝收拾东西准备走时仍不忘向后面看上一眼。她这次比较过分,还象征性地吐了口气。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直在看的是温远走了没有,怕他没走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圣诞。
走出教室时,我也象征性到朝温远的位置看了一下,说:“高兴了吧。”
“当然高兴啊,就我们两个人了啊。”蓝说完吐了吐舌头。
“女孩都这样吗。”
“是啊,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走到校门口才想起来要给林絮送礼物,于是让蓝在外面等,我则去拿礼物。理由是告诉她我把东西放盛岁寝室里了。我跑进凉亭准备拿了礼物再联系林颖,知道她在哪后,再考虑怎么把东西送过去,却没想到她会在凉亭里。
她告诉我说她换了名字了,叫林絮了,以免和我们班的林饮的名字重叠。
“这个名字会不会难听?”
“不会啊,我觉得还不错。”
她笑得很开心,却又突然问我:“迟了一步是不是会迟很多?”
这不是温远说过的话吗,我回答说:“不知道啊,也许不会吧。”
“那如果不是迟了这个的一步而是迟了前面的人的一步而比这个早一步呢?”
我听迷糊了,直摇头。
我说蓝还在等我,先走了。她送了份礼物给我,但我没有准备礼物给她。
蓝硬要我当着她的面把礼物打开,我也好奇她会送我什么,便直接打开了。发现是一盒六个装了各种东西的瓶子。
蓝嘟着嘴说:“还蛮用心的嘛。”
和蓝去了风晶复,蓝硬要我送她一条手链,我说不是已经送过她一条了吗,她说她就是要手链,要我送她好多的手链,每个节日一条。我拗不过她,便又送了条链子给她。
走在街上,我突然停住,说:“抱一抱啊。”
“哦。”
抱完后,蓝才茫然地问:“我为什么要让你抱?”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为什么是你女朋友就要让你抱?”
“我是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我可以抱你啊。”
“哪里有规定男朋友有抱女朋友的权力?”蓝继续装得很纯情地问着。
“靠……”我就要抓狂了,拿这女生没办法啊。
“你这样子好可爱哦。生气啦?”
“没有。”
“好像真的生气了。那我让你再抱一下好了。”
“不行,我还要亲一下。”
“这可不行,初吻可是很宝贵的。等以后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你的表现喽。”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满意啊。”
“不会很远的啦,最远也就到情人节。如果到了那天你还没让我满意,就当礼物送给你吧。”
“哼。”
“别生气啦,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嗯……我请客。哎呀,走啦。”
蓝便硬拉把我拉走。
晚上回来后,我发了条信息给林絮,祝她节日快乐。她说她晚上睡在凉亭,还说她今天第一次为一个男孩哭了。
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吧。
她:是啊。只能想想以前那一丁点的事。
别想太多了,我们还是得向前看的。
很有哲理啊。我同意。
你讽刺我。
没啊。我真的是很诚恳地夸奖你,需要我发誓吗。
不用了。你没和徐汐洋一起吗,她抛弃你了?
没啊,是我让她去好好玩的。人家小两口的,我也不好意思去当灯泡啊。
看到他们会眼红吗?
会啊。好忌妒的。不过,我……
嗯?
我更忌妒你们这一对。
嫉妒我们干吗,我们都这么平凡的说。
呵。知道吗,我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乱了方寸,第一次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无奈吧。
是啊。
去再找一个啊,天底下好男孩多得是。
可是,他只有一个。
他有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反正不会太差。在我看来,他是最好的。
我奇怪,那个小白脸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我说:可是,等待,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结果的,如果以后后悔了呢。
呵。你也说了,后悔也是以后的事了,谁能管得了以后呢。反正我觉得,他值得我等。
看来你很了解他。
可是我并不太了解他。
这样都能……
呵。女生就是这么不理性的。
也就是说,别人则呢么劝都是没用的对吧。
可能是吧。你有什么要劝我?
没什么,我只是借这个题发挥一下而已。
路成云再怎么说曾经也是我的好朋友,还是不说他坏话了,毕竟这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看来他们的事情也远比我所认为的要复杂。
晚上回寝室,我又是一个人睡,他们两个都没有回来。温远肯定又睡在乐室里了。从起呢,是不是很幸福地和徐汐洋在一起?
本以为他们三个的关系应该马上剧烈变化,没想到他们互相断开了,都没什么往来。温远还是自个去乐室。徐依然在林身边撒娇。从起还是一个沉默地坐着。好像什么都没改变。稍微改变的是从起又回来住了。原以为他会和温远拼个你死我活,我是估计错误了,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温远是更专注于他的音乐梦了。我说和徐的事怎么处理,他说先放着吧。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傻后,他说了句屁话:“这就是人感情的微妙性了。”
我说:“拉屁,你一个黄毛小孩懂什么啊。”
他说:“不,黑毛,是黑毛。”
我说你妈怎么没被你气死。
他嘿嘿一笑:“我妈都不理我当然不气,只有你这个大傻B才听我说屁话,当然就你郁闷啦。”
我突然摆出一副很沉重的样子:“盛岁同学,你是不是一直都活得很孤独?”
他听了就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说话:“你,你别,逗我。”
笑完就去上厕所了,也没再提起这事。
林絮约我去凉亭。我去后,林表现得比以前活泼多了。人还真都是一样,只要有语言能力的,话就不会少到哪去。我说玩个游戏,能知道你的性格。然后学漫画里,捧着她的脸用力按了按。她竟然也没躲,这倒让我觉得没意思。她问我她是什么性格。我不好说她淫荡,只是说反正不保守。她沉默了一下说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我说不一定,只要看着舒服就行了,没有固定的标准。她问:那如果是个小太妹呢,如果她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我说不会吧,我现在这么乖,怎么会招惹到那种女孩。
又是沉默。
她抬起眼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还夹杂着一些忧伤一些类似哀怨的东西。
我说:“怎么了?”
她说没事。又问我如果有呢,我只是假设。
我说:“我懒得去想这些,我现在已经有一个蓝了。而且我对她的承诺是高中三年不分手。所以,不要再举这些不存在也没有意义的假设了好吗。”
“真的是高中三年?”
我说:“是吧。至少不会再找别人。”
因为说话时,我想起了以前对胡柯的承诺,那些更长更美的、但最后化为泡影的誓言。说实话,我对自己并没不很自信。
林叹了口气,又做了一次深呼吸说:好吧。不讲那些了。今天来我是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小事的。那就是我改名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们班有一个女生叫林饮吗,为了不让我的名字和她区分不开,我改名了,叫林絮。好像也不是很好,不过好区分就行了。
“哦。记住了,叫林絮。”
“一叫这名字你就会马上想起我吗?”
“会吧。怎么了?”
“我……没,没什么。我们能记住的是不是一定是经历很长时间的事?如果只是一天或者更短是不是就不值得记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脑子有点乱。等我想清楚了再问你。”
“好。”
“你,那块碎掉的水晶还在吗?”
“那个啊,我不知道扔了没有,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扔的吧。我找找看。你要干吗?”
我从膝盖上的口袋里摸出了那块碎片,给了林絮。
林问:“这个是不是在身边很久了?”
“还好吧。也就几个月。”
“送给我好吗?”
“你要就拿去吧,反正留着也没用,你不要我还准备扔了的呢。不过你拿它做什么啊?”
“我就是想要。”
“你今天很奇怪。”
“呵呵,是吗。我向来很怪的啊。”
“不过你很漂亮。”
“是吗,你是这么觉得吗,如果我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名声不是很好呢?”
“会吗,我不喜欢去思考这种没有可能的问题。”
林想再说些什么,可涨红了脸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能把脸侧过去一点吗?”
“怎么?”
“我想看。”
“看什么?”
“……你的脸。”觉得这么说很变态。
“你很喜欢?”
“可以这么说吧。”我有些尴尬。
她似乎很高兴,点点头转过头去。她的唇在烛光里强忍着不笑,忍着不动。
几近梦幻的线条,亮闪的唇,又是一阵剧烈的心跳。我猛地站起身来。如果再不离开,恐怕会出事了,我想。
文也跟着站了起来,问我怎么了。
我喘着气说:“我得走了,太晚了,我想去睡觉了。”
“那我们一起出去吧。”
“不用了。我是说,我还有点事情,反正马上也要分别的,还是我先走好了。”
“好吧。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我飞快地翻过一排排的窗出去,林则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
回寝室后有一个念头忽然晃过:林絮就是初中毕业那晚和我有过唇肤之亲的女生?这个想法诞生不到一分钟就被我扼杀了。两个女的也相差太多了,天壤之别啊。一个这么放荡不可救药,一个这么典雅高不可攀。如果上天真把这么两个不同的形象放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世界就可怕了。不过我坚信,天使和魔鬼是找不到相互转换的秘方的。
因为上次生日宴上的事。我觉得亏欠蓝,决定在学期结束后带她出去玩玩。于是先放下懒的本性,好好认真了一把。因为成绩是学生要挟家长的最好工具。蓝见我如此努力,自然是很欣慰的。
期末放假那天,盛岁和温远都已早早地告诉我他们在寒假会很忙,没时间出来玩。温远甚至连成绩单都没来拿。我成绩考得还行,所以一看完成绩,就把试卷丢进垃圾箱,然后开始构想寒假的出行计划。
打电话问蓝去温州玩玩怎么样。
蓝说让我想想。
“好吧。你慢慢想。”
把电话举在耳边,一边开了电视。里面正在播一部美国惊悚片。里面情节倒不怎么样,就是各种声响配得还算不错。屏幕里正播到一座阴森的大宅,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刻意营造的黑暗环境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而此时话筒里响起一声毫无准备的响亮刺耳的“好”。
“靠!”
“怎么了?不想让我去了?”
“你想吓死我是吧。”
“我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决定了?”
“是啊。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为了照顾你睡懒觉的习惯,就早上九点半到达车站吧。”
“切,我才不会睡懒觉呢,明明是照顾你自己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鄙视你。”
“我最鄙视鄙视人的人。那个什么,早起可是恶习,我才不会变那样。我也劝劝你蓝小姐:苦海无崖,回头是岸。”
“切。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可不许迟到哦,不然看我怎么惩罚你。好了,我要去帮妈妈烧饭了,拜拜。”
“我佛慈悲。拜拜。”
那边发出一个怪声。我可以想象蓝吐舌头的样子。
吃晚饭时,我先问母亲今天麻将是赢了还是输了。
母亲笑吟吟地说没赢多少啦。
我赶紧说这样啊,明天肯定会赢很多的。
“那就托你的福喽。”
“妈。”
“嗯?”
“我想向你拿点钱。”
母亲有点呛住:“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不会无缘无故来关心妈。”
“我向来都是关心妈的啊。只是我比较男人,男人的感情是深厚不外露的,您说是吧。我已经答应同学要一起出去玩了,都讲了大半个学期了,不去会失信的嘛。”
“说得也是,我们可是讲信用的。那,你们有几个人?”
“连我在内是三个。”
母亲点点头,表示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我真是太崇拜自己了,这么聪明。通常三个人只能都是同性,原因很简单:因为怎么想都是同性。
她接着问我要去哪。我答千岛湖。再问我要去几天。我答三天两夜吧。最后问我需要拿走多少钱。我说您说呢,只要您良心和面子上过得去,那我也能接受。
“你这小子,说话可是越来越尖酸了。妈就给你一千五,从你压岁钱里扣,怎样?”
“好啊。反正我不用掉,你们大人也会拿去用掉的。”
“交易谈完了,可以吃饭了吧。”
“吃吧。”
“不对啊。”
“您又怎么了。”
“这个交易是你单方面受益啊,我什么也没得到啊。不行,亏了。”
“这样吧,我再赞美赞美您,让您心甘情愿给钱,行哇。”
“算了,还是吃饭吧。你小子的嘴再张开,我腰包里的宝贝就得再有一批被拖上刑场了。”
嘿,这下赚爽了。什么千岛百岛的,本大少对湖可没兴趣,还是去买点东西比较实在。
脱了衣服没命地奔到床上,一把扎进冷冰冰的被窝里,咬牙哆嗦了一阵才感觉有些暖起来。这时该死的手机却响起来。我裹紧被子,打定主意,就是不接。
最后还是缴械投降,哪个疯子嘛,打了十分钟还不放弃,真***该参加马拉松去。
狂奔出去,拖着裤子狂奔回来。是蓝的电话。
“喂,你干吗啊,想我感冒是吧。”
“我是想问你去外面是不是要……住宾馆。”
“当然了,不然睡马路去啊。”
“哦。那没什么了。晚安。明天见。”
“安。”
车站碰面时,蓝就把一千二交给我保管,说放在一起花方便,而且自己也不习惯放这么多钱在身边。我则把她的钱放好,决定起码剩五百让她拿回家去。因为她刚才问我怎么带这么多钱。我说骗老母说去千岛湖就拐来这些钱喽。
“你好狡猾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哎,都怪我太善良。”
“善良都能捞来十张**,邪恶点的话得捞多少?”
“什么嘛,有几张是我自己添的啦。我怕不够你花嘛。”
我抬头看她,蓝笑得可爱极了。我说:“你也太善良了吧。不过没关系,跟着我,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达到魔的水平了。嘿嘿。”
“才不要,我可是善良的小女生。”
“好恶啊。”
在车上时,蓝有些局促不安。问我晚上睡时有什么习惯,还问我宾馆房间里有什么。我看她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晕车,她说没有。一到站,她就内急去上了厕所。我说你实在是太紧张了。她说是啊。我说那下了车就马上去住进宾馆,好好休息。她刚开始不说话,后来终于睁开眼睛点头。她的眼里除了些微的恐惧,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一路上她都没什么话,就是当了终点站出去给她买了个手机挂饰才让她心情变好。搞不懂女孩是怎么想的,在自己那边买个她什么也没见她这么高兴,在外地买个二十块的挂饰就可以让她高兴成这样。无语了。
“你很高兴很开心很快乐很幸福?”
“是啊,都很啊。”
“哎,怎么有你这种容易满足的女孩。你这样的应该很适合娶回家去当人妻。”
“那你就娶了我好了。”
“你不要老用这种话吓我,我会晕掉的。”
“好嘛。人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好吧,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先去哪里,怎么去。”
“是先去宾馆吗?”
“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先到街上逛逛好不,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我是认真的。”
“街上有什么景色好看的——好吧,那么,我们到路边去打车吧。”
“我想坐公车可以吗,我怕坐出租车会晕车。”
由于蓝的坚持,我们搭上了公车。从来不把硬币放身边的我这次可就要让蓝付钱了。公车很挤,蓝低着头两手紧紧地箍在我背后,偶尔抬头看我,视线接触,她的脸就马上被烧红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超人来着,后来发现蓝的脸红就像人的大小便一样频繁。
我忍不住轻声对她说:都老夫老妻了,别一会脸红一会脸红的行不。
蓝害羞地点点头,然后把她那红扑扑的脸靠我肩上说她想睡了,额头上的汗还亮晶晶的。
我说蓝:“你是一上车就睡觉,一下车就放尿。”
她白了我一眼,没顶我。嘿,这倒有意思了哈,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被驯得这么乖了,孺子可教,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在中山公园外下车,初步商定,我们的下个目标是到五马街购物。沿着眼前的这条大道一直走下去,两边都是商店。
蓝似乎对外地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对温州的建筑大发感叹,这点我没意见,谁叫咱家乡是个小地方呢。可是她对这里路边的橘子都感兴趣让我觉得倒牌子,我说别蹲在这讨价还价了,人这么多很丢脸啊。她说是我买又不是你买,你觉得丢脸就走开啊。等一下别向我要吃。我说我才懒得吃,然后翘起头往别处看,尽量装得像我们不是一路的样子,并渐渐地向前走去。
她买完后背着包包提着一袋子的橘子蹦蹦跳跳地跟上来问我吃不吃,我当然说不吃。蓝撒娇说吃嘛吃嘛,别生气啦。我说我有生气吗,我就是不吃啊,刚才还说不准我吃的,女人真是善变。她说不吃就不吃嘛,干吗讲一大堆。还对我吐舌头。我敲了下脑袋,刚才谁说她可教的,反正我肯定是没说过的。
还算蓝知道什么叫倒牌子,她也不想边走边吃被人当乡下妹,便在一个挨着棵大树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只是那花坛不长花。蓝摊开了袋子,把剥掉的橘子皮都放回里面,环保意识很强。虽然刚才我们在意见上产生了分歧,蓝还是拈了几片橘子来喂我,我当然也挺乐意地吃了,管别人是不是把我们当作农民工在这里享受底层的幸福。何况我真的觉得这样挺幸福的。
这条步行街上有二十来岁的教练带着一队队的小孩吹着哨子穿着有轮子的鞋一晃而过,还算蛮有趣的。蓝看着孩子们溜冰,很是羡慕,说他们像在飞一样。我说你也可以去啊,我保证,如果你愿意被这些小教练卡油,我也绝不会吃醋。还没说完,就被蓝给打了。
街口人流很多,我们两人靠在一起,坐在这树下。两个包放在背后,它们也紧紧地靠在一起。于是冬天的风吹过来也就并不觉得有多冷。
母亲发来短信问我到底有没去旅游。我赶紧回答有啊有啊,只是现在临近春运,车票很紧张啊,不能直接达到,所以我们只能转车啊,现在还在车站里讨论。母亲说哦,那要注意安全,小心小偷。我说知道了。吁了口气,总算没被母亲再怀疑。
因为到这来兴致很不错,就准备先给蓝买东西,蓝也没什么意见。但买了一顶锐步的绒帽她就不让我再买了,嫌贵。她说别在这些地方买了,女生的东西不用这么高档的,好看就行。我说贵的才更好看。蓝便没再说什么,随着我走进下一家店里。本来想把蓝从头到脚装扮起来的,但她坚决不同意我再给她买裤子,于是最后只给她买了件鲜艳的彪马外套和耐克跑鞋。尽管花了近一千,但我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在一边的蓝却嘟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说:“不喜欢吗?”
她摇摇头:“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不就对了,笑一个啊,拉着个脸多难看。”
她勉强露出了微笑。
从店里出来,她闷闷不乐的,说自己心里不平衡。我说有什么不平衡的,她说都是我买给她而她都没买给我所以不平衡啊。我晕,她的思维方式确实很特别。
于是,她坚持也要给我买一套衣服。
我说:“不行。我只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其实我不想她买是因为别人送的就得小心翼翼的,又要经常穿又要当心弄坏。太麻烦。不过我喜欢看别人穿我送的衣服。
她说她也要把自己的男友打扮得魅力四射。
我说不行,我妈等一下说我去千岛湖玩怎么还能买到衣服。
蓝听了觉得有道理。
我算是被她折服了,难道千岛湖就只有岛和湖吗,旁边就没卖衣服的吗。
衣服不能买,蓝又想买小件东西,可以直接放进包里不被母亲发现。她把我从头到脚地看了一番。我说买内裤算了。她脸一红,说:不要。
经过慎重的考虑,蓝决定送我袜子护腕还有cd,我不好再拒绝,只好跟在她后面进一家家的店。待买好三双阿迪的袜子后,我问蓝:白配红好看还是黑配红好看。蓝说黑吧。我说怎么会,肯定是白配红好看。于是拿出刚给蓝买的鞋子比画比画。开盒一看,却是一双兰色的跑鞋。靠,什么时候拿错了的。检查了一下盒子,确认票据都在便提起袋子准备去换。我叫蓝在门口等我,我跑去换来就好了,很快的,你走不动,等一下又要说累了。你要乖乖地等在这,不要乱跑。蓝点点头,走到墙角站着。
等我换好鞋回来,却不见蓝的踪影。墙角没有,店里也没有。我平定呼吸后,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哪。等了一分钟没有应答。我打电话却没人接。我又迈开步子跑起来,但很快就停了,这里的街道四通八达,去哪里找啊。最后还是决定台原地等待,如果她再几分钟还不来我就不再等了。我没想下去,不在这等,我又能去干什么。这几分钟里面,我做了很多假设,最好的一种情况就是她手机掉厕所里了。
几分钟后,蓝提着一堆东西笑嘻嘻地站到了我面前。
我情绪有些激动,几乎想给她点暴力管教管教,我强忍着不爽,说:“你上哪去了,怎么连电话也不接。”
她甜甜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嘛,那。”
我接过她递来的两张cd。
“上面这张是rem的最新专辑哦。”
“你也知道rem?”
“当然喽,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必须得知道啊。”
“你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
“是啊。”
蓝说她刚才站得闷,就到街上走了几步,后来看到小巷里一家音响店贴出的海报上有rem的新专辑就去看看了。我发短信过去的时候她在找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在挑片。她想反正一会就出来了就都没回没接。
“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
“没事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而且打电话还要漫游费,多浪费钱啊。”
“才多少钱。女人真麻烦。”
蓝吐了吐舌头,把手上的两个包和几个袋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你就提着这么一堆东西跑来跑去?”
蓝点点头。
我把她的双手摊开来,手掌上是一条条被勒红的纹。我抱歉地笑笑,把庞大但很轻的鞋盒给她提,自己接过她手里的重物。然后接着逛街,最后一程是返回锐步买了护腕。她在刚出店那会,把护腕和那顶绒帽拿出来放在一起,直说般配。
一切都买完后,我问蓝:“接下来去哪?”
“你做主吧。我无所谓。”
“你饿吗,我饿了。”
“嗯。我们去吃饭吧。”
我们就近到了路口转角的天一角吃了晚饭,这个叫美食街的地方基本上都卖的是些精细的东西,很多是小吃,主食还好,汤品也算清淡。好不好吃倒在其次,不会油腻得让我反胃就可以了。饭吃到一半,蓝心血来潮说想吃布丁,现在就要。我走了一天,提了一天的东西,实在是没**再动弹,至少现在不想,蓝却一再地提起布丁。我不耐烦地说吃完出去再买不行吗。她点点头没再吵闹,低头认真地喝着汤,小心地吃着食物,胆怯的样子让我看了有些心疼。
我咽下嘴里的虾肉,站起来说:“你等一下,我去买,很快的,你别乱跑。”
蓝拉住我的手,摇头说:“不用了,现在不想吃了。”
“没关系,很快的。”说完向前迈了一步。
蓝仍拉着我,说:“真的不用了,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今天也走了很多路了,肯定很累了,还是坐着多休息一会吧。”
“没事,我刚才看到有一家麦当劳,离这很近,我去买会很快的,你不怕会等久。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蓝温驯地点点头,那个表情让我看了着实舒服,让我想更宠她一点。
在我用冻得发僵的手捂着被冻红的鼻子再次出现在蓝面前时,我看见她哭了。
“尤域,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么无理取闹了,不会的……”
“你又哭什么,别人在看着你呢,女生真奇怪。那,这里这么多布丁,够你吃的了吧。”
她点头,让我坐下,然后很小心地接过我递过去的袋子,并很听话地把眼泪擦干净,和我一起把饭吃完。
我淫笑了一会,然后突然变态起来,说:“蓝啊——”
“什么事?”
“嘿,知道不,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啊,好像是你最漂亮的样子。”
“真的吗。”她扑闪着双大眼睛问我,表情特天真。
“是吧,下一步该做什么?”我突然不想面对她眼底的清澈。
“去宾馆吧。”
“你不是很不想去的吗。”
“本来是有点怕。”
“怕什么,怕别人杀了你啊?现在呢,不怕了吗?”
“还是怕,但我愿意住。”
“女的终究是奇怪的。”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常常不是顺着我们的意来的,蓝愿意住了,可是没地方要我们啊,有空余的也是太贵的房间。最后我们商量,要不先在网吧里耗一夜,蓝非常同意,也跟着吐了口长气。我说干吗啊,不睡宾馆似乎很高兴啊。她说没有啊。然后做个鬼脸,一脸坏笑,又弄得我很茫然。
和蓝窝在一个包厢里,百无聊赖地在网上飘来飘去,感叹我出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的。蓝在包厢里睡着了,因为冷,缩成一团。网吧里虽然打着暖气,但睡着了,还是会冷的啊。我不忍心,就结了账,背着她提着一堆东西就出去了。网吧里的人还以为蓝怎么了。网管挺好心的,说要去医院吗,可以给我带一下路,就在旁边。我摇摇头说要去住宾馆。她看了看蓝,说挺好看的,女朋友吧。我点点头。她报了个最近的宾馆给我,叫我沿着这路一直走大约两百多米左拐穿过人行道再走七八十米就到龟湖宾馆了。这让我很感激,毕竟是不收钱的服务啊。
开了两间房,要四百多块,但要五百块押金。把蓝安置好后,我提着东西回了我的房间。我就睡她隔壁。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是个服务生,旁边还有哭着的蓝。蓝看我开了门,一下子扑上来抱紧哭。我说别哭了。她却哭得更响了。我跟哄小孩一样对她说别把别人吵醒了,吵醒他们,我们要被骂死的。
问服务生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知道,说这个小姐刚才哭着到服务台问人,从电脑里找到后就把她领到这来了,没想到你们就是两隔壁的。
送走她,蓝还是抱着我不放。只能先关上门,打算交代完事后让她回去睡。
我说:“你的东西碰到我了。”
“什么啊?”
“两个核弹头。嘿嘿。”
她赶紧缩回身去,还边骂我死相,老色狼,大色鬼。
我问她:“刚才怎么了。”
“一觉醒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看不到我就哭了。”
我就抱着她哄她别哭。奇怪啊,怎么像领养了个女儿似的。蓝也望着我说:你真像我爸爸。我听了差不多晕过去。
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头柜看。我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床头的塑料器皿里装着两盒避孕套。
我说:“你怎么这么色啊。一直盯着那个看。我还是到今天才发现你蛮色的呢。”
蓝没理睬我的话,说:“是不是男生那个的时候都不喜欢用这东西?”
我说:“那个?什么意思?”
蓝红了脸,低下头说:“开房不是就要那个吗?”
“你还真的是很色诶。”
蓝抿着嘴不说话。
我把蓝有关这次去旅游的反应全部连起来,才发现原来她一直紧张的是我要和她上床。她应该是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可还是跟我过来了。而刚才硬要我买布丁给她吃,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在考验我。
我说:“是第一次?”
她点点头,然后像触了电似的弹起来问我:“难道你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啊。我还是童子之身的啊。我这么乖是吧。”
她放松了许多,但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说明她还是很紧张。
我把她揽过来,在她耳边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的。你原来一直以为我带你出来玩就是要给你开苞啊,别乱想了。不过你还是愿意跟我出来,这让我很感动啊。”
然后她就满脸幸福地躺在我臂弯里睡了一夜。
按已经制定了的行程,第二天一早是去动物园。
蓝伸了个持续时间为一分多钟的懒腰,然后对我说:“快起来洗漱,吃了饭就可以走啦。”
我保持远姿势不动,说:“你先去洗吧。你洗了我洗。”
她洗漱完看我还在闭着眼慢慢地伸手臂,就边擦着湿嗒嗒的头发边埋怨:“我还以为你就读书懒,没想到你连出来玩都这么懒。我看你是没救了。”
我委屈啊,我尤大少怎么能让人随便冤枉,于是马上说:“大小姐,你问清楚情况再骂好不好。我不是因为手麻了才在这先活动活动恢复知觉吗,你可在我这手臂上躺了一夜诶。你这么大个头,能不麻吗。”
蓝赶紧放下毛巾,过来握住我的手臂仔细地瞧,又埋怨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舒服不会把我放到床上啊。”
“哇靠,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啊,要不是因为我把你一放下你就睁开眼要哭要哭地看我我才不会再把你压回我手臂上呢。你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啊,这么敏感。”
“真睡啊,我醒来过?我不知道。”她按了按我的手臂,“痛吗?”
“有什么好痛的。本来有点麻,现在好了。准备一下,还要去动物园呢。”
“你可以吗?”
“没事啊。”
我甩了甩手臂,表示我很健康。她则在笑,小脸蛋还是红扑扑的,让我联想起了圈里那些特别好养的猪。
在去动物园的路上,蓝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但最后还是问了我为什么昨晚不和她那个。我也早想过她会这么问,便把早已准备好的话予以回答,只是把自己讲得过分高尚了,害得我自己都心虚。而事实上,我是怕事后一堆繁杂的事情,害怕那些麻烦和责任,如果她要我娶她怎么办,这个问题很严重,我甚至还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她了。
蓝不放心地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了?”
“没有啊,你想太多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用时间证明给你看啊,我们现在就回宾馆去弥补你的遗憾,反正我又不吃亏。”
“神经啊。”
“嘿嘿。”
门票比平时翻了一番,人也比以前涨了一倍,我靠,真累人。我问蓝为什么非要进动物园,平时路上那些个还没看够吗。蓝想了想,指着我说,因为要带你来给你的亲戚拜年啊,哈。她说完就跑了。轻装上阵是好啊,瞧她跑得多快啊。不过我不担心我打不到她,于是我背着塞了一堆东西的背包,提着袋东西走得特悠闲。蓝跑了一圈又回来了,没办法,被我打总比走丢在这里好吧,女生就是胆小。
这个动物园相当大,好像连了几座小山包吧,所以这里被囚禁的动物也就特别多。期间看到一个挂着牌写着老虎及其资料的笼子里竟只有一头小猪,样子很滑稽。然后,此时林絮发了消息过来,问我旅途愉不愉。
我说我看到你了。
怎么会,你在哪,不是在温州吗。
对啊,而且在动物园。
可是我在家里啊,怎么可能被看到。
这笼子里就有你,一头长着个黑白胎记的小猪。
哈,神经啊。
“和谁发信息呢,这么高兴。肯定是个女的,看你都笑成这样了。哼。”
“不是吧你,连这样也要吃醋。”
“这叫防范于未然,懂吗你,快给我结束了。”
“这么凶,看以后谁敢娶你。”
“要你管。”
没办法,我早早地结束了和林絮的对话,陪蓝四处晃荡。而中饭晚饭也都在景山上吃了的,就是饼干加些零食就着饮料咽下去的。我对这种折磨自己的做法是十万个不愿意的,奈何蓝不肯下山,好不容易听到她说逛厌了出来了,却又听到她说想在这山上多呆一会,因为这里风景好。在我听到她说还要顺便要在山上看夜景后,我的心都凉了。
快到八点时,蓝还要在景山上看风景不肯走。在草坪上睡了几小时,害我又脱下外套给她盖上,自己冷个半死。耐心地等她醒来,已是十点多。蓝口齿不清地说走吧。我说走哪去。她说当然是下山啊。我说要下你下,我不走了。她说干吗。我说下面都是民工住的地方,这么晚下去,准备被抢劫啊。蓝说抢劫就抢劫,身上就这么点东西。我说他们还会劫色的,你长得也算马马虎虎,所以就……,他们那么强悍,就算再有两个我也救不了你。
她被吓得马上清醒过来,还冒冷汗,说那我不走了。我们就睡这吧,你再像昨晚那样抱着我好吗。
“晕,走啦,骗你的啦。”
“你不是说很多民工在上下住着吗。”
“是啊,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不走啊。”
“走吧。这么冷的天气,再色再饥渴的人也都躲屋里睡了;也就只有我们这样的疯子才会在山上看夜景到现在。快起来,走啊。”
“我不走。我怕。”
“怕什么啊,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真有人要劫你的色,十个来我的不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是混的,算不上金牌打手,那铜牌也算得上啊。”
“可是你刚才说就算再有两个你也救不了我啊。我不走。”
“被你气死了,刚才开玩笑的嘛。我看你睡意很浓就想把你吓吓醒嘛。”
“我不管了,要走你走,我就坐这,不走了。”
“真的?”
“真的。”
“那好吧,那我走了。等你明天下了山,再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我现在得好好去睡一觉了,昨天没睡好,今天又走了一天,累趴下了。”
蓝听了没说话,于是我就微笑着向她挥挥手准备走了。
“喂,你的衣服还在这啊。”
“你留着盖吧,明天下来还我就是了。做个好梦。嘿嘿。”
“你走吧。我恨死你了。不理你了!”
我双臂互抱,缩着脖子,迎着冷风慢慢走到台阶下,左转走了几步停在小树丛后面看着手表等蓝过来找。
过了两分多钟,蓝披着我的外套哭哭啼啼地走过去,嘴里还低声喊我的名字。过了一会她又回来了。我知道,再走过去就得摔到山下去了。蓝似乎是慌了,开始小跑起来,哭声也变大了,含糊地喊:死尤域,臭尤域,你在哪啊,快回来啊。
我赶紧出去找她,不然这小丫头指不定会跑哪去呢。可是我走完了这条小路都没看到她的影子,站在与山间台阶的交接处,我突然慌了,世界某个尖角又晃了一下,她怎么就能玩出这么多事来呢,真不知道是欠了她什么。我退回去,重新找了一遍,却遍寻不着她的身影。
我不清醒了一下,却在一眼扫过树丛的时候发现了里面蹲着的一个人,我知道,那个就是蓝。我调整了呼吸,放下身上的重物,走近她。她抬起头,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扑到我肩上大哭起来,我也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我说过,蓝哭的样子特别好看,也特别容易征服我。
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一直放在肚子上,东西放在身旁的地上,并没有提着。
“你肚子怎么了?”
她摇摇头,
尽管没有把握,还是试了。我一手握牢蓝的腕部,一手拽动她的手指,再慢慢放松,试着使骨头复位。
“怎么样?你试着动一下看看。”
“啊呀,好痛……不过好像真的好多了。”
“没关系的,稍微动动可以的。晚上就别动了,明天会好的。”
看到蓝裹紧我的外套还在微微发抖,我便不断地把毛衣掀起来,大口大口地吐气。
“你在干吗?很热吗?”
“是啊。我这人忒不怕冷,就怕热。这样吧,我把毛衣也脱下来,你帮我拿着,这样我就带你下山。”
“不要脱啊。山上这么冷,你穿成这样已经太少了,再脱就肯定要感冒了。”
“这样啊。那我不脱了。”
“嗯。既然你这么怕冷,那这外套晚上就给我穿好了。”
“好。你刚才说什么?晚上?你晚上不打算下去了啊?”
“我累了,走不动了。而且都已经这么晚了,走下去睡不了几小时就天亮了,住宾馆多浪费钱啊。”
“那也得住。睡这肯定会感冒的。”
“那你背我。我反正是不走了。”
“真拿你没办法,如果我有力气的话我会考虑的。可是现在我自己也很累,背不动你了。这样吧,往下走十几米就有几间空着的小屋,我们就在那先休息一下好了。”
台阶边有三间小屋连成一排。我们进了中间那间,为了更暖和一点。
小屋里没有灯,月光淡淡地照进来。一切的景色都被冷色浸透。
我看着蓝的脸,旧事重提:“诶,小丫头,你的眼睛还是很无神啊。”
她赌气地扭过头去:“人家就是无神怎么了,你有意见啊。哼,无神才可爱呢。”
“是是是。可爱可爱。我哪敢说您不可爱。”
“我可以靠在你肩上睡吗?”
“可以啊。你还是戴上帽子吧,睡着了容易感冒。”
我为她戴帽子的时候,她居然害羞了。女生的奇怪果然不是一两天可以讲清楚的。蓝靠着我,帽子上的商标还没剪掉。卡片挂在蓝的耳朵边很可爱。
就这样睡了一晚,我靠着那几个袋子,衣服又穿得少,睡得自然是很痛苦的。
下山吃了饭嚼上一条口香糖就坐车准备回去了。因为风大,没有渡轮,就只能绕温岭过回家。
我实在太累了,一上车就睡了。半路被蓝摇醒。我看见蓝脸都青了,皱着个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
她不肯多说话,只是说难受。
“你晕车?”
她点点头。
我看看窗外,然后对蓝说:“你忍忍,就要到了,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了。”
她没有应我。
我说难受就躺我腿上睡一会吧,睡一会就到了。
蓝很温顺地侧躺到我腿上。我一只揽着她的腰,以免刹车时她的身体滑到地上去;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头发,哄她睡觉。那样子就像她老爸。
蓝快睡着了,脸色也稍微好了些,表情也放松了些。
我才吁一口气,前面的白痴司机就来了个急刹车,蓝差点被抛离座位。她原来转好的脸色又变差了。
我气不过,对着司机吼:“你***要刹车不会先说一声啊!”
司机看前面没什么车就转过来看看我:“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说话的,要刹车还得先跟你说,车子不就早跟别人撞上了……”
蓝发白的嘴唇轻轻蠕动:“我……想吐……我要下车……”
“好,我们马上下车。”我对蓝说。然后对司机喊,“快,停车!”
这次司机把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我扶起蓝,提起袋子。还没走出位子,蓝又软下去。我使劲撑起她往车门走。走过司机身边时,我低声说:“大叔,别生气。”
“算了算了,下车吧,背上她走一会吹吹风就好了。”
“嗯。”
我们站在车开走后扬起的不多的尘土中,我有些迷糊了,这里不太熟悉,但我知道车站就在不远处,顺着车开走的方向走就不会错。
把袋子挂在脖子上,蹲下去让蓝爬到我背上。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把她往上抬了抬,然后迈开脚步慢慢走起来。这段路还没铺上水泥,路面不是很平。我看看蓝,她的头垂在我的肩上,不短也不很长的头发伴着她的手臂还有挂在我脖子上的袋子随我晃啊晃的。我怎么觉得这像蓝色生死恋里的镜头啊,不同的是,我背上这个女主角是晕车晕的,不是生病生的。而我脖子上挂个袋子,跟个二愣似的。想到这,我嘿嘿地笑了几声。
喂,快醒醒,拍青春偶像剧啦,晕车的女孩。
她半晌没应一声。我倒有点慌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抬起头看看我,突然张开嘴,一堆东西就吐出来了。一些喷到我的衣服上,一些流到袋子上,还有一点落在我的鞋子上。
我赶紧把她放下,让她坐在地上。她还在不断地吐,我拍着她的背时想:现在要是还不说我是她爸,那就要被人砍了,哪有这样当男朋友的。
蓝吐完最后几口就像虚脱了一样,靠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腾出手把脖子上的累赘卸下来,从蓝背后的包包里拿出纸巾给她好好擦了擦,再给自己好好擦了擦。可是酸臭味还是很浓。
休息了一会,估计她已经没事了。于是她就抬起头来看我,还伸手摸摸绳子在我脖子上的留下的红色印记,说:痛吗?
我说不痛。你刚才可真是倒牌子啊,吐得这么欢快。闻闻这臭味,不想说你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女孩子应该香香的。
你以为我愿意啊,人家本来就晕车嘛。
你坐车过去时好好的。
那是因为我在想别的事情嘛。
既然这么晕车早告诉我嘛,不用去就好啦,又省钱又省心。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痛苦。那叫什么玩啊,明明就是要把我培育成标准下人的地狱式集训。
对不起啦。你是不是很累啊,累就靠我身上睡一会吧。
这里怎么睡啊,等着被车撞啊。再说你现在有多少力我还不知道啊,我靠你身上,那你就得靠地上了。
蓝转了话题说:你刚才背我对不对?
是啊。怎么?
那我不是和你亲密接触了?
我瞅瞅她身体,然后说:反正这俩小东西又不是什么怪物,吃不了我的,您放心。
她听了就要打我。我们近距离接触时,我还可以感受到她呼吸里不好闻的味道,食物伴着胃酸的刺鼻气味。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倒胃口。对此,除了亲情,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理由。
我说:要跟我亲小嘴啊,现在不行,你得香香的我才会愿意让你剥夺我神圣的初吻。
神经,谁要和你亲。你嫌我脏嫌我臭就别理我啊。哼!
别生气嘛,你是我老婆我不理你理谁啊,您说是哇。
是你个头啦。不理你不理你不理你!
一声刺耳的尖叫,蓝已经发泄完了。
我说真的不理我那我走了。这些都是给你的,你记得要提走。还有,你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用多久就可以到车站了,到车站就离你寝室不远了。你最好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我站起来要走,被蓝拉住。蓝说你别老这样,我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不是吓我就是逼我感动。你就非得弄得人家掉眼泪才高兴啊。
我说:“谁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啊,每次把玩笑都演得跟真的一样。你如果去当演员,金鸡百花随你拿。好了,休息也休息够了,可以走了吧。”
蓝点点头,伸出手让我拉起来,还非要叫一声哎呀,弄起来像是很吃力的样子。这让我想到小时侯老家的街坊,那些闲着没事就东家长西家短的正宗中国农村妇女欧巴桑。她们讲完一下午的废话要起身做饭时总要喊声哎呀,再杵那站一会喘一阵大气,似乎是要说明讲人家是非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也以此表明她们也是很有奉献精神的,是值得嘉奖的。
蓝问我:“你又在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你老了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想这个干吗,你打算娶我啊?”
“娶?!怎么又想这么远。开玩笑,现在这个社会,哪还有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能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就已经是少有的纯纯小孩了。”
“你这人怎么就不会哄人呢,净扫人家的兴。”
坐了一会,蓝已经有力气了。她拿湿巾包脸擦了擦,又拿餐巾纸把身上的污物擦干净,还很体贴地帮我把衣服上鞋子上的脏东西都擦干净。她很仔细地一点点地擦,我则是正襟危站着享受帝王级的待遇。
“你要是终身做我的丫鬟该多好。”
“你说什么哪。我可不是你的女佣。”
送蓝到寝室,然后分道扬镳。
蓝说这几天看来得好好休息了。我说是。她叫我也要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我了。叫我也好好休息。我也说是。
回去闷头睡了一晚。还没睡爽就被从重庆回来的大哥给闹醒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过来挠我痒叫我起床。我说他他还不乐意呢:大哥啊,你也是换过几个老婆的人啦,又是混过来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过年前几天,忙着买东西,帮着清洗。本来是不用清洗的,那个专门来我家洗房子的中年妇女也才在半星期前大清洗了一次回老家过年去了。母亲太爱干净,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没什么正常人愿意自己的起居室跟狗窝混成同义词;但是,她自己不做而要我们来做以保持家里的清洁,这就太过分了!
“你在想什么,怎么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没办法,这个地方是我家嘛,随便一个角落都能让我睡着。”
“哦,我还以为你在思考什么咧。”
“我是有思考啊,只是思考的时间偏短了点。我刚才在想那个我想过无数遍的问题,你说,妈这么游手好闲,没一点用的,爸还把她娶到家干什么。”
“这个是比较难解释,但如果爸当时真的是很爱妈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啊。”
“哦,奶奶说得对,男人都是高兴一下子,后悔一辈子。”
“是吗,不过爸妈好像一直感情都不错的,没多少后悔的样子啊。”
大哥边聊边勤快地擦地板,我则是不紧不慢地擦着窗户。
“尤域啊……”向来很唐僧的大哥又要唐开了。
“别叫我尤域,我认识的男的都叫我尤大少。”
“哦,女的呢,她们都怎么叫你?”
“她们都不知道我名字,还叫屁啊。”
“这样啊,很不错啊,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死死爱着你的那个小胡柯啊。”
“我和她分了。她也已经不是那个小胡柯了,人家现在混得好着呢。”
“那就太可惜了,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啊。现在变成大姐大,不仅没得让你开苞,还要去开别的男生的苞,这事情可是反过来了。”
“你到底开过几个无知少女的苞啊,张口开苞闭口开苞的。”
“说来惭愧,大哥我还只开那么一个。”
“准备什么时候分手?”
“你有病啊,有这么说话的吗。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无聊就去玩电脑好了,这里给我擦。”
“懒得玩。电脑最没意思了,除了打游戏聊天看电影听歌外,没有别的吸引人的地方。”
“哎呀,我这弟弟什么时候变大人了,还知道玩电脑没意思了。是不是又有新的老伴管教过一番了?”
“就你这种人才会一定要让自己的初恋一直陪你直到变成你的老伴。”
“好看哇?”
“你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好看吗。”
“女儿?是女朋友吧。”
“算是吧,反正那丫头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累死。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要让她来折我阳寿。”
“这么严重?什么时候带家里来啊,我倒要看看谁谁能把你这么个野小孩弄得服服帖帖。”
“再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眼光有问题,胡柯这么好看妈都还张口恐怖闭口可怕的;蓝没胡柯漂亮,领来还不得被妈喊怪兽啊。”
“对啊,对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妈是不是看错人了呢。不过都过去了,也不用追究了。嗯,蓝,名字还蛮好听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去,而且我也知道弟弟你的眼光向来是不会低到哪去的。”
“谢谢你的恭维,我要去睡觉了,不跟你在这废话了。对了,你最开始叫我是要跟我讲什么的?”
“我是想说你长这么大怎么还是一点家务都做不好。”
我在走出走廊前回答:“你不废话吗,我如果都会做,妈还不天天叫我做啊,这叫未成年人自我保护。”
除夕夜,我给蓝打了一小时电话。蓝说再打,会多花我钱,就挂了由她打过来又聊了一小时才挂。才挂机,就有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接起来才发现是林絮的,她从家里打过来。她开场白就是呼,终于打通了,她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都是忙音,现在才通。我说有事吗。她说拜年啊。我说拜年在我的概念里是要送钱的。她说那你得给我压岁钱的哦。我说没事,你给我多少,我就抽三分之一给你当压岁钱。她说好赖哦。我开玩笑说现在很想看你呢。
“那怎么办呢。呵呵。”
“上网吧。视频。”
“视频啊,那得付钱给我的。我还从没给男生视频过呢。”
“第一次啊,太好了,我真幸运。”
“反正也给过你别的第一次了,这就不算什么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懂。”
“没什么。网上见。”
我想这个暗示似乎我能懂,但不愿多想,事情太深究了就会太复杂,我也会太累。
和她聊完,截了些林絮的图片,赶紧保存下来。我对着图片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我呢。
我的出神引来了大哥的注意:“哇,这个美女就是你老婆啊,与胡柯比好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蓝没她漂亮。她曾经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女友,现在也是单身贵族了。”
“她甩了你朋友?”
“不是。”
“我就说嘛,女生最傻了,都弄得那么认真,到头来还是被人甩。”
“你不也一样,这么认真。”
“你也是。”
“好的,没用的一家子。”
我们各自傻笑。
正月初一,蓝约我去看烟火。我说都什么年代了,烟花不是天天看得到吗,有什么好看的。她说去啦,人多有气氛嘛,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没办法,只好答应。
蓝穿得特别好看。也不戴我送她的帽子,戴了顶两边有小辫子的线帽。我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啊。她说没有啊,很喜欢。我说很喜欢干吗不戴。她说可是我今天比较想戴这顶啊。你不高兴吗。我说算了算了。
我说:“好像有很多匹狼在色眯眯地盯着你看哦。”
“可是我只看到你这匹一脸淫荡地盯着我。”
和蓝疯玩,从那么一阵子,不再觉得像我的女儿,但也不像女友,就是个小妹妹。后来也一直是这么感觉。在家门外的路上,我叫她等一下,跑回家去拿来了早就买了的耳机给了她。
“干吗又送我礼物?”
“这是早就准备了的,本来要送给你当圣诞礼物的,但你一定要我送你手链,就只好留着这个喽。现在就当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吧。”
“谢谢。你对我太好了,会把我宠坏的。”
“怎么会呢,对你好些不好吗。”
她笑笑,没说话。
“小妹妹,叫我一声哥哥吧。”
“为什么要叫。”
“因为我想听啊。”
“不行。”
“叫一声啊。”
“不行就是不行。”
没办法,就这样送走了蓝,连叫声“哥哥”当作回送我的礼物也不行,真吝啬。
回到家也是毫无乐趣,只有嫉妒,他们怎么都这么甜蜜。大哥跟她的女友打长途,聊qq,甜言蜜语听得我受不了。
我说:“都老夫老妻了,哪还有这么多废话说不完。”
他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才叫爱情,你一小毛孩不懂的啦。你看爸妈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刚恋爱的小青年一样。所以呢,这说明你的爱情啊,还没进入状态过。”
“我呸,就你懂啊。”
我把大哥挤去打电话,自己则上线聊qq。林絮刚好也在线。
美女在泡青蛙吗。
哪能呢,在等王子。
哦?王子来过了没?
来了。呵呵。我总是很幸运的。诶,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
随便啊,反正我无聊着。
首先,走到门外,想着做一件你喜欢做或者牵挂的事,如果那是一个字的就没关系,如果多于一个字,就取最后一个字。但还没好,你还要把这个字的声母去掉,然后随意拿个声母来和原来的韵母配上。再做一件你不喜欢至少是不想要发生的事,然后也是用刚才的方法取一个字,不同的是,这次还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一个字母加进去,让这个字变成一个新字。等两个字都出来后,把它们拼在一起,顺序可以随意。最后看看这个名词能不能成为一个地点的名词,如果能,就去那里。
讲完了?
讲完了。
这个游戏似乎没有一点意义啊。不过反正也很无聊,去做做也没事。不过如果我玩好了这游戏,你是不是会有奖品给我呢。
呵呵,你要什么?
算了,想不出来,还是不要了吧。这样吧,我们一起玩。
好啊,看看最后能不能碰在一起。
碰一起?女生的想象力怎么都这么丰富。如果在我们两个身上能发生这么浪漫的事,那我们岂不该是情定三生了。
呵呵。随便啦,只是游戏嘛。但一定要好好玩哦,因为这是我的原创。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开始。我出发了。
我戴了帽子,穿了鞋子下楼去开门。
母亲听到动静就问:“政儿,大冷天的,你去哪啊?”
“出去啊。你们这些懂爱情有爱情的人守着家,我这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呆这干吗,我要出去找我的家。”
“哦。那你记得找累了要回来,回来还要记得锁门,我懒得再下去关了。”
“知道。”
关了门出来,站着按刚才和文qq上说的做了一次。先是做一件我喜欢做或者让我牵挂的事。我没什么牵挂的事,那就做喜欢的事喽,于是我就很白痴地捂着耳朵在寒冷的夜里无缘无故地骂了一票人。接下来是做不喜欢至少是不想要发生的事。我不懂什么叫不想要发生,于是就选了不喜欢的事,于是我就很弱智而且很痛苦地跺着脚,背着冷风背了一首唐诗。然后是喜欢的人的名字,现在我似乎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虽然蓝做我女友也有些时候了,可我还是搞不清楚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很慎重也很俗套地报了自己的名字。谁不喜欢自己啊。
三步终于都完成了,最后是拼字。我在路上慢慢地走,一边想到底会是什么词。
“骂人”的最后一个字是“人”,换掉声母后会是什么呢?先不管它,把后面的先拼出来起。“背唐诗”的最后一个字是“诗”,加进本大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域”字的一个字母,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度在行人稀少的街上,反复地想会是什么词。越想越觉得有精神,看来动脑筋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
在准备走入一条小巷时,远远地听到小孩子的叫声,因为不远处就是广场。
广场!我马上缩回已经迈出的脚,转了方向,向广场那边跑去。因为我想到了广场上的喷水池。把“人”这个字的音重组后,可以出现“喷”这个音,而把“诗”和“域”混合后,可以有“水”这个音。
我真是个天才,这么难的词都能想到。我边跑边想,等一下就在喷水池等林絮的捷报。如果半小时她都没发消息来报捷,那我就要好好奚落她。真是个伟大的计划啊。
跑一会就累了,反正又不是比谁早到广场,我还是慢慢走去好了。天知道林絮那丫头现在会在哪发愣呢。
可是,很意外。走近喷水池时发现林絮已经在那里了。我们居然到了同个地方!这个概率应该是非常非常非常小的啊,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晚上好,为什么你也会到这来。”我说。
“哈哈,因为我必须得到这来。”
“完。当我那句没说过。”
“哪句?”
“我说‘如果在我们两个身上能发生这么浪漫的事,那我们就该情定三生了’。不过也不太可能啦,机率这么小,又不是谁都有几辈子。”
“呵呵。可是一辈子也够恐怖了。”
“是啊是啊。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恐怖的事不会发生的。”
“呵呵。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有可能发生啊。”
“是吗,不会的了,你看,我们根本就是两个档次的人嘛。连小c那种花东西都对你情深不移……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你没有错。”
我们在喷水池边坐下来。她先是望着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感觉想睡了,她才开口问我想不想了解她的过去。我说不想太多了解别人的**,不过比较有兴趣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来的。林絮说她最难忘的是“吻”,最讨厌的是“誓”。两句话让我不禁汗颜,说得这么有水准。
我说:“吻,一般都会难忘;誓,一般女生都会比较喜欢的,你比较特别。”
“你应该有丰富的接吻经历吧。”
“这个……说出来比较没面子。以前有过胡柯,现在是和蓝,但还没破掉我的初吻。”
“什么!一次也没有过?!”
“很惊讶吗。”
“没有没有。”
“你呢。”
“我就亲过一次,是在一个夜里,黑漆漆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的情况和我那次“被侵犯”的经历还挺像的。
我说:“小c还挺会挑环境的嘛。不过我更有兴趣了解你为什么讨厌‘誓’。”
她似乎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讨厌誓言,是因为它没有实现的可能。小c给过我太多精致的誓言,像一座琉璃砌成的看不清面目的高塔,太不真实太脆弱。人还没走远,时间的狂风暴雨已经摧毁了它。可是人就是这样,曾经拥有过就会不甘。早知道是个错就不该开始。”
“开始就会结束。就算是对的到最后也会变成错。”
“真的吗?”
“我是这么想的。”
她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广场上的孩子玩得很开心,他们沉浸在生命最初的爱中。坐在他们边上,我都能觉得开心。
林絮说:“我们到处逛逛吧。”
“你心情不好,还是别逛了吧。”
“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要多走走啊。”
我跟她走过了无数条冷清的街,鼻子被冻得冰冰的,好受虐啊。
我忍不住说:“姐姐,我陪你出来瞎逛,你说是不是该给个红包啊,这大过年的。”
“好吧,可是姐姐没带红包出来啊……这样吧,等一下姐姐买好多的好东西给你好不好啊。是很亮很好看的哦。”
我听了都要从额头上掉冷汗下来了——还真把我当白痴啊。本来是想接她的话说我这个大好人是不讲形式讲实惠的,直接给我钱好了。可是她抢在我前面把话口给堵上了,我只好怪自己技不如人。
林絮到小店里买了一大袋的烟火棒出来,无聊地等在外面的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尽管事先已经知道她要买什么。事实证明我刚才没跟她进去是对的,不然我也得被当成智障儿童了。
“你干吗笑得这么古怪。”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很神奇。没想到啊,冷美人林大小姐也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不行吗,我就是喜欢啊。你说我们等一下去哪点呢。”
我赶紧说:“回家回家,到家里阳台上放最好了。”
“不行,那里一点气氛也没有。”
我哭丧着脸说:“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想再走走啊,当然你可以自己先回去,我不会逼你陪我的。”
“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会把一个弱女子丢下而自己回家呢,何况是个大美女。”
我搓搓可怜的鼻子,慷慨激昂地说出违心的话。为表现大男子气概,我伸手要接过林絮手里的东西来提。林絮说不用,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把袋子交给了我,还给了我一个非常好看的微笑。
晃荡到一片没人的草坪上,林絮说就这里了。她从袋子里掏出几根烟火棒,丢了个打火机给我,然后自己举着根棒子点燃了就对着漆黑的天空发送她的快乐了。我靠着包上了稻草的树呆呆地坐着,看林絮格外兴奋地大玩特玩。女生好像都这么爱玩的,就算平时都弄得很冰冷的也一样。
“姐姐,你真的很迷人啊。”
“不要叫我姐姐啊,我比你小!”林絮把声音喊得很响,好像我们离得很远似的。
我也把声音加大:“那么以后叫你美女妹妹怎么样啊。”
“随便你啊,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啊。”
“昏啊。”
“叫这么大声真的会昏的。”
忘了在那逗留了多久,夜已经深了,袋子也空了大半,林絮也玩累了。我说回家吧。文说里面还有一些小的没点呢。我说一次性烧烧完算了。她说那多没意思啊,又提议去海边,说反正这里离海边也很近了。我没办法,只好又跟着她到了海边。
林絮说剩下的都由我来处置好,于是我把那些一小条一小条的东西全部倒在沙滩上,用一部分在我们周围插了个大圈,然后我就从一头点都另一头。还没点全半个圆,前面的一半已经烧光了。林絮笑我差劲,便要点另外半圈给我开开眼界。我注视着她的失败,放声大笑,那可是真的高兴。她没话可说,乖乖回来坐我旁边和我一起傻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神。
才一会,我的头皮就被吹得发麻了。林絮搓着手说她的耳朵被冻得没了感觉。我说一到冬天就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她把搓了一会的手放在我耳朵上,问:暖些了吗?
我的身体突然就升温了,双脚不自然地挪了挪,但还是没把自己挪开。我说:“你这样,我受宠若惊。”
“语文不错嘛。”
我的表情又回复冷峻:“你挖苦我。”
林絮则很开心地笑。
逗留到很晚,才送她回家。
她问我:“相信巧合吗?”
“巧合?是很好玩,也很神奇。”
“对啊,然后呢。”
“然后,我不相信。”
“哦……”
说也奇怪,我和林絮坐在一起就很想讲以前都没跟别人说的事。
她先问我:“你的语文水平也不差啊,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写作文呢。”
“说来话长,本来我是挺喜欢写作文的,也挺会写的,尽管对背古诗向来是深恶痛绝,但后来因为我大哥我才讨厌写作。”
“为什么呢?你大哥给你留下阴影了吗?”
“不是,是别的原因。大哥从小什么都比我厉害,就连打架抽烟喝酒都比我强。当然,那是后来的事了。再早一点,我们还很小,也许是因为大哥的身份,他想给我树立一个榜样,他在我面前样样都表现得比我强,但就是有一样他总是比我差,那就是作文。我本来是很高兴的,总算有一样东西可以让爸妈欣慰了,可是大哥发现我作文总是写得比他好就拼命地补作文,到后来他发现实在不行了,就躲房里哭了。我看了挺难过的,就跟大哥说他永远都是比我强的,我的作文永远不会再超过这个水平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都不写作文,除了期中期末考,也不看课外书,不让我的作文水平有长进的机会。”
“怎么这样啊。你大哥也太没道理了。你爸妈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呢。”
“还好。”
“那么说,你童年是过得不太快乐的喽。”
“还好啊,我毕竟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大哥。当别的孩子说我是垃圾的时候,我就可以拿我大哥出来炫耀啊。”
林絮听了沉默,我也不说话。黑色的潮水冲到半路又退回去,来来回回地发出早已被废弃的喘息。
“我一直以为你这样子是被宠坏的……原来你得到的,是这么少。”
“还算不错吧,毕竟我和大哥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而且我还有我的女朋友啊。你说这样子,是什么样子?”
“很多的不满吧,有点坏。嗯……可以这么说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哦,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本性。这个你不用避讳。”
“你好可怜……”
“会吗,我自己是挺知足了。”
我跟她讲起了小时侯常做的一个梦,我叫它作:最后一颗石头。
那个梦里,我一路地走,却什么也得不到,只是握着一颗石头漫无目的地走,前方有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一路上,我提醒自己,不能丢不能丢,这一块石头已经是最后的一块了。
“呵,那颗石头代表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
“你听我说。”她认真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到更多的。你相信吗?”
“我信。”
自那晚以后,林絮的存在渐渐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有时候还会投下一片沉重。不能否认的,她像一道跨过天边的虹。她的出现,总会在我早已习惯的灰白的世界里划下一条明媚的彩色。虹当然不可能总是挂在那里,不过偶尔的出现,反而会更加美丽。至于她为什么只能成为不常介入的虹,原因可能在于我。我已经有了一抹亮蓝,不想贪图更多的缤纷。简单,很好。
按约定好的,在正月初六那天,我领了蓝到我家,给大哥看看。
“大哥那个谁,下来看美女了。”
大哥在里面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下来。我招呼着蓝坐下喝茶吃零食,蓝表现得较平时乖巧多了。我说这么假。蓝吐吐舌头说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太差啊,再说倒她的牌子就是倒我的牌子啊。我被她的话给噎住了,本来还想笑她的,还是免了吧。
大哥在楼上弄了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下来。他才走到蓝面前就开始夸她了:哇,这么可爱,像只小兔子。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纠正道:是大兔子。蓝瞪了我一眼,如果没别人在场,蓝十之**要把我往死里打。
大哥说:“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赶紧接上说:“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我知道你要说的,尿可以喝,屎可以吃,话不能乱说。对吧。”
我瞟了瞟蓝,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这就对啦。你看弟妹身材这么好……”
“弟妹!”我和蓝几乎在同一时间以惊讶的表情看对方,蓝的脸又变得红透掉。
我无所谓地笑笑,对大哥说:“您说话注意分寸,乱开玩笑要收费的。”
大哥没多理我,却摆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坐到我们对面,和蓝天南地北地聊起来,还不时地夸蓝又可爱又漂亮。我提醒他一个快成家的人了,别弄得跟没见过母的似的,没品。蓝愤怒地瞪我,大哥也和蔼地说:怎么能说母的呢,这样很不对。我听了都想吐血了,干脆跳到另一张小沙发上,开了电视专心地看着,让他们一边聊去。
不过比较意外的是,他们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大哥要我带蓝好好玩,然后就一脸花痴明媚地出门去了。
“他今天怎么就犯病了。”
“你哥哥还蛮有意思的,他有女朋友了吧。”
“有吧,只是从来没露过脸。”
“是这样吗,也许今天跟踪他,就能看到你嫂子哦。”
“我才没那么无聊——为什么说今天能看到?”
“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他打扮得这么用心不是去见你嫂子吗。”
“对啊,今天是情人节啊!”我激动得颤抖。
“你这么激动干吗。难道你不知道吗?”
“没什么,那我们也出去吧,过情人节。”
我当然激动啊,情人节啊,我又得花钱了。
蓝是相当干脆的,在得知我还没买来情人节礼物后,她带我到了一家礼品店把她早已包好的礼物送给我,而我也买下了一个她垂涎已久的毛绒玩具。这个店生意好得过分,因为它就是风晶复。
我提着两份礼物,傻瓜一样地和蓝走在街上,感受节日的气氛,然后也敷衍着说我也好甜蜜我也好幸福。蓝好不容易走累了,我赶紧提议去喝点东西。
躲进路边一奶铺后,蓝问我寒假都在干什么。我说就这样啊,还能干什么。
“这样是怎么样,具体呢。”
“都很琐碎的啊。”
“可是我就是喜欢听啊。”
“你很无聊啊。”
“现在的确很无聊。”
“呼——,好吧好吧。”
我讲了所有的事,包括跟林絮见的几次面,但尽量讲得“正常”而不失真。蓝听了说有些失落落的。我赶紧说情人节要浪漫点,开心点。蓝才又笑了。
这次由蓝提醒的凌乱,让我又想了想跟林絮的关系,怎么想都不可能,便不再去多想。
分别时,蓝说:“没事了?”
“什么事?”
“你自己想。”
“哦。对了,应该要叫你路上小心的。嗯。”
“我会小心的。你真的……没别的事了?”蓝狡黠地笑着,“我再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想,只有十秒钟哦。”
“寒假还有什么事,是寒假作业吗?不用写又没关系——真的没什么事了啊。”
蓝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走了。”
“你不高兴?”
“没有。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蓝笑着上了车。
看车开远,我也觉得好像真有什么事情忘了做,但到底是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一直到第二天我才想起来,蓝答应了情人节这天让我吻一下的。我打电话要求补回来,蓝不肯,说都怪我自己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不把她的话放心上,所以不给亲。我只好作罢。
大哥的情人节过得很尽兴,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红光满面的吉祥样,和楼下的二老互相辉映。
“哦,亲爱的小弟啊,你为什么这么孤单地躲在这里啊,今天可是情人的节日啊。”
我进了一个网址,头也没抬地说:“一样很无聊。”
“哦,生活中并不缺少不无聊啊,只是缺少发现不无聊啊,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他的吗字拖了很长,我刚想问他和老婆去哪里甜蜜了,他却马上换了口气把最后的“啊”字给补了上来,我便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了。
我说:“你疯了。”
“哦……”
“***,你还说爽起来啊,给我闭嘴!”
“好。你在干吗。”
“无聊着。”
“今天去干了什么了,和弟妹。”
“持续着无聊。”
话题终止,然后我们在BBs里逛来逛去,里面那些留言很都可爱得不得了。大哥说什么这么有意思,也搬了椅子过来看。我一会指指这个谴责高中恋爱是早恋而且影响极坏的帖子给他看,一会又描述那个对楼主说脏话表示不满的帖子给他听。大哥也觉得很惊奇。
我说:“没办法,中国太大了,我们这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那边还停留在开国初。”
大哥说:“这思想的改变总是要随物质的改变而改变的嘛,何况他们说得都是对的,你看他们多淳朴。”
“别跟我扯这套,我不信什么狗屁唯物论,我喜欢的是尼采,我崇拜的是天才。”
“没办法,疯子喜欢疯子。我也不能说什么。”
“大哥您说得太好了。我就是一个大疯子。”
后来又浏览到一些又变态又无聊的新闻,什么谁谁在成明星前是怎么怎么坏的啦,什么什么劣迹啦。尽管我们对这些成堆成堆的炒作早已是见怪不怪,可每次看到都还是会感慨:怎么会有这么没脑的人呢,逻辑也***太差了点。但奇怪的就是依然会骗倒大批的人。看来咱国家的教育改革还真的得加快步伐了。这都什么脑子啊。
大哥听了连连感叹:“你真的是太无聊了。奇怪,都已经是在谈恋爱的人了,怎么还会这样呢。”
“你管得太多了,阿婆。”
“说得也是。顺你的自然吧。”
我说他是白痴,他却心安理得地笑。
大k打电话来,说要来看林絮,顺便来看看我。我没意见。他在第二天又打了电话来,语气不太正常。
我说:“找到她家了?”
“随便。”
“什么意思?”
“看与不看都一样。”
“怎么了,她惹你了?”
“她请我喝茶了。”
“那还气什么,这是好事啊,有希望了。”
“希望个屁,我是个有妇之夫。”
“说得也是。真羡慕你啊,有这么个又好看又可爱又迁就你还有钱的女朋友。好运气好福气。”
“羡慕个屁。我运气哪比得过你。不过小c那家伙运气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哈哈,都是白痴。我以后再也不来这了,没什么好看的。她也没什么值得我挂念的。事情还真是蛮有趣的,我也是听林絮提起才发现原来小c那家伙的声音跟你以前的声音这么像。”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世界真***逗。”
他最后还不忘骂我一句:“不是我说你,你他妈就是一空壳。俩字:没脑!”
“我说好好,这句经典,以后可以拿去在学校好好骂骂别人,这档次高。喂,还有没什么新的啊?”
我还没说完,他就挂断了。
一会大k又打电话过来,说要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他要在这住两天了。我说随便,反正我又不会搭条命进去。他说够豪气。我问他昨天干吗好端端地要骂我。他估计被晕到了,说我这人反应怎么这么慢,然后又说过期的话他懒得说。于是我就没再问,本来也没打算要知道,反正被他骂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来了,也算是客,何况他还给我带了双pumA来。于是第二天我陪他逛了整整一天,也算尽了地主之宜了。过程中,我们又谈到了他的林絮。
我说:“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说:“更漂亮了。”还把“更”字拉特意拉长。
“是长得更像你老婆了吧。”
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我,嘿嘿地笑两声:“小家伙,说话还是这样啊。”
“昏,这辈子还没人叫我小家伙,你是第一个。”
“不过我也觉得恶心,这么一大块的东西被叫小家伙,实在顶不住。”
“你怎么把你的特征说成我的了。这小孩,总喜欢把自己的说成别人的。”
聪明伶俐的我预料到他又要长篇大论地讲述我那位远在福建的贤良淑德的嫂子了,于是马上调整心态,笑容满面地听下来。
一天下来,我快要崩溃了。他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弄成个小愤青,见到不爽的就骂,都快把整个小城统统鄙视一遍了。我保证,如果我打得过他,我一定替家乡人民讨个公道来。
末了,他还问我一句:“你说,我说得有道理吧。”
我用极为冷峻的语调回答之:“别忘了你以前是哪个庙的,那个谁说的,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别学那老太婆的话,她退休了。”
刚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把眼睛往大里睁了睁。
我心领神会般地迅速应承道:“大哥,来总结一句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反正知道他是想废话了。
大k摆了个稳重的表情说:“我,要让我惦记的人退休享福去。”
我还是没听懂他要表达什么,只听到他独自花痴般地嘿嘿笑着。
大k是明天下午走,
我打电话说:“怎么说也该去送他你一次的。”
“可以,不过他现在得去洗澡了。”
“我晕,这种天气你还会流汗啊。”
“我早上去锻炼了,好久没这么爽了。”
他上车前抒了下胸臆:排出郁闷,一身轻松。我想他也只能改改广告词来塑造经典了。他最后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孩,要努力呀,一定要以我为榜样。
目送客车离开,慢慢踱到街上,由眼前的一帮混混想通大k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估计刘砌的人被打了。果然,没过几天,就听说蝴蝶帮的人被打了,因为头儿没来,不敢自作主张行动。我笑,就算姓刘那小子来了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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