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尧轻轻点了一下头。“可是…这跟我和凉月有什么关系？”
许亦珏还没从回忆里缓过来，又被好友的迟钝气了一下。“你蠢啊！那就是，她想要隐瞒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会对你带来伤害，所以她才隐瞒啊！”
钟尧颔首，又回头看了好友一眼，“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具体提起过望希的事，所以是，稍微…释怀些了吗？”
许亦珏却不答。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在医院里重新处理过手之后，钟尧突然想起许亦珏那个怀了孩子的前女友。
“白希乔…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愿意打，也没法结婚，边走边看吧。”许亦珏无所谓道。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那可是你的孩子——”
许亦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的算不出她的安全期危险期，真的会给她那个机会？”男子唇角讥诮，显然胸有成竹。
钟尧哑然，“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没心没肺了——”拍拍胸口，“还好我是你的兄弟不是你的仇人——”
许亦珏谢过护士，站起身，“看来我不找护士来料理自己你是不会放心的了。”钟尧点头。
“不过现在…先去看看我的‘宝宝’吧，白希乔想要的我的反应，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许亦珏走到电梯前，看了看妇产科楼层数。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吗？我这个角色还真是有点尴尬啊。”钟尧摸摸鼻子。
“你去公司吧，我这边我自己搞定。会请护理人员回去帮忙的，就别瞎操心了。”亦珏走进电梯，“替我们家希照顾好凉月。”
如果说望希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人一个是我的话，另一个便是凉月了。
电梯楼层数一个一个变换，许亦珏低下头沉沉笑了。
白希乔，你以为你利用了我么…
走廊的尽头就是白希乔的病房，许亦珏一步一步走过去，在白家人看到自己之前换上一副阴郁的表情。
“许亦珏！你还有脸来！”白父正从女儿房间出来，看见许亦珏时怒火丛生，将手里端着的碗盘扔过来。
屋内的白母听见动静急忙出来，拦住丈夫的动作，“她爸！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话毕看着许亦珏叹了口气，“你进去看看乔儿，好好劝劝她把孩子落了吧。我知道你们分了手，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缘分尽了，是勉强留不住的。”
白家夫妇双双离去，许亦珏才推开白希乔的病房门。
虽然受了些伤躺在病床上，但她手里捧着本书，侧颜宁静安详。
像望希么？除了她对自己的势在必得与望希张牙舞爪盛大的爱恋略略可以比之外，没有一点相像的。
不，她那处心积虑的得到，跟望希费劲力气的温暖，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许亦珏懊恼自己竟然将这种女人跟望希相比，走过去的时候面容冷沉。
“珏——”似乎才察觉男人的存在，白希乔抬起脸，因为受伤而略微苍白的面容下衬着橘色的唇。
“别这样叫我。”
“珏…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是因为爱你，因为没有办法接受你拿我当她的替身，我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提到望希的时候，许亦珏再也忍不住对白希乔心底翻腾而起的恶心，甩开她拉住自己的手，“你不配提到她！”
白希乔被唬住，连哭声都一窒，随即大恫。“许亦珏——你和我在一起的三年！难道都没有爱过我吗！”
她不信，她不信呀！
“我们一起去过那么多国家，一起参加过那么多的酒会，所有人都说我们郎才女貌多般配，难道你都不动容吗——”
许亦珏温柔一笑，白希乔伸手，想要拂上他的脸。手却在快要触及的时候被他抓住，很用力，很用力。
“托你的福，在各个酒会上认识了不少业界名人发展了不少业务，才能让我在第一年就迅速坐上副总经理的位置等到钟尧回国。”
“至于我们一起旅游，不过是你向你的友人炫耀男友的机会罢了是吗？我知道的，所以当她们来找我共度良宵的时候，我也很努力地满足她们，让她们知道你的男朋友有多棒——”
“噢，还有，我要感谢你灌醉我给了我一个又一个销魂的夜晚。可是我忘了告诉你，不管是戴了套还是没戴套，我都，从来，没有在你身上，高潮过——”
“所以白希乔——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又或者你根本没怀孕我也不在乎。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有，我一定，一定会让你把它生下来——”
然后，亲手毁了你。
白希乔的手被死死地攥住，她无处可躲，只能不断摇头，身体不停地颤抖。
这个男人，好可怕，太可怕了——
她从来不知道许亦珏的过去，她不知道许亦珏从来都活在黑暗里，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成为他的例外成为他的温暖成为他的唯一。
那个甘愿为他堕入地狱也愿意带他走到光明的人。
那个死去的少女。
在她死去的每一天，许亦珏也在一点点死去。
而白希乔在一千个日夜里，都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这世上最强大最令人瞩目的男子，却不知道——
他丢了铠甲，自然也没了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