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珏知道,钟尧跟着出来送他是因为太了解自己手上的伤。
“真的一个人可以,不然我怎么来的?”无奈地笑了笑,对方却不领情。
“你最好不要跟我说你没有洗澡。”钟尧帮他打开车门,接过车钥匙,再帮他关上车门,绕到了驾驶位上。
许亦珏默。
“我洗了…”
钟尧大惊“你不要跟我说你一直在用手没让它被养着!”
“我自己可以。”
“许亦珏!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以为这样伤害自己就会不难过了吗!你把我们这些朋友,兄弟,置于何处?!”钟尧抓了抓头发,非常无力。
许亦珏啊,一遇到那个人的事情,就丢了平日的精明,没了理智。
关心则乱。
“那些照片…”再一次开口。
“没有了。”声音如同从狭缝中挤出来一样,无力而飘忽。
钟尧握紧方向盘,加快了速度,车子开往医院。
从昨天早上知道Prada死去,再到望希的照片烧毁,冥冥之中感觉到,亦珏费尽心机留住的那个人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钟尧突然很后悔,当年的自己没有深入认识望希,否则,一定更能理解,如今他深爱的兄弟和恋人,为何都因为她的离去发生巨变。
“亦珏。”
“嗯?”
“其实,真的不能爱上别人了吗?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望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又为什么,不,你和凉,又为什么会一直攥着她不放?”
许亦珏苍白着脸,扯了扯嘴角,“我给你说一个,关于欺骗和被欺骗的故事吧,或许对你也有帮助。”
暗指凉月,钟尧了然。
【8年前】
17岁末尾的望希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而过早尝到欢爱滋味的许亦珏也因早早遇到一生所爱而收起自己的放纵,结果——
“亦珏,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啦!”冬天被妈妈逼着穿太多,手都够不到裙子背后的拉链了!
许亦珏在跟她交往以来,时不时受到这种诱惑,觉得自己就快疯掉了。
“希——你以后就别穿这样的衣服了好不好?我——”
“为什么!不好看吗!”望希暴走,跳坐到他腿上惊讶地问道。
许亦珏抱住她,无力地呻了一声。当初自己是瞎了哪只眼,才把望希当成小绵羊的?
她明明——
是只撩人的狐狸啊——
望希听着颈盼男人的叹息,勾起唇畔的笑。
“亲一下!”手捧住男人的头,“吧唧”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你这叫亲吗?”许亦珏看着自以为偷袭成功的望希,勾过她的头给了一记实打实的热吻。
望希晕乎乎地笑着,这一招果然有用啊,屡试不爽,哈哈!
因为过了12点之后就是望希18岁生日,许亦珏带她回到自己家那栋楼,希望给她一个别于过去生涩俏皮的,浪漫的生日。
也是在这里,自己每一次生日痛苦自责的时候,都有望希陪在身边,用她的方式她的言语伴自己走出害死父母的阴影。
“J——”
洗完澡的望希啊…真是不敢回头看呢。许亦珏暗自神伤,回头的时候冲着少女笑。可那笑在目光触及望希的时候,硬生生地僵在脸上。
这个穿着银色皮裙站在钢管旁边的女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音乐忽然响起,许亦珏目瞪口呆地看着跳起钢管舞的女朋友,吓得差点把手里的Prada掐死。
“我靠…Prada…这是你妈么…”
大白狗Prada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它爹掐它。显然也受到了惊吓。
往日娇柔温顺的女子忽然盛开成了一朵意欲食人的玫瑰花,在那个夜晚,铺天盖地地侵蚀了许亦珏的理智。
怎么抱在一起怎么滚到床上去的他都忘了,可是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红色时,许亦珏是真的震惊了。
望希在他醒来的时候便不在床上,听见浴室里关水的声音,许亦珏掀开被子走过去,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为人知的害怕。
如果…
如果…
望希边擦头发边走出来,看到没穿衣服站在浴室门口的许亦珏时脸一红。“早呀。”
“你——”要怎么开口,难道指责她,你不是处?
望希看了一眼床单,就明了男友心中所想。扔下手里的毛巾,扯扯嘴角,“我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在酒吧喝得烂醉的男人…”
许亦珏抱住望希,心疼她疼到痛彻心扉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望希笑,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在他肩头上,“而且,我会跳热舞,我会激吻,会随随便便就献出自己的身体,也会翘课,会打游戏,会想要背着爸爸妈妈看那种电影噢——”
许亦珏愣在那里,手脚僵硬,身上所有温度都在一瞬间离他远去。
“你骗我?”当初百日的时候,她说的话,明明是——
没有因为被推开而生气,望希依旧嬉皮笑脸,“嗯,对啊,因为我很喜欢你嘛!”
“你骗我…原因是喜欢我?”许亦珏大骇,似是突然不认识眼前朝夕相处的亲密女友,眼底迅速结冰。
拾起地上的衣服快速套上,没有注意到一向开心快乐的望希眼底里的不确定和悲凉。
“亦珏…这样的我,就不是我了吗?”望希开口。
想要离开的许亦珏却还是没有办法在听见她的话之后还继续置之不理,他心里一向阳光明媚给他带来希望和快乐的人,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变得遥远不可触及。
“如果你是这样的你,那以前我看到的呢,又还是不是你?我爱着的那个人,又是不是你?”
望希笑着落泪,“如果我说,我的第一次给了那个因为父母身亡开始放纵自己第一次沉沦在酒吧就喝醉了的人呢?”
“如果我说,在那之后我一直跟着那个人,知道他喜欢会跳热舞会接吻的人才去学去看的呢?”
“如果我说,那个人就是你呢!”
望希泣不成声,却知道,抱住她的,她的爱人呵——
终于可以死生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