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将手机打开,点开其中一段视频,投放在客厅中的液晶电视上,是监控。
并不怎么清晰,但是,足够了。
阿苑清楚的看到视频里的自己,东张西望,显得有些滑稽和可笑,再看眼前男人,他神情不变,只是眸子始终盯着自己。
他轮廓沉下来:“阿苑,你解释给我听,只要你解释,我就信你。”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阿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
他能拍到这个视频,就说明,这座别墅里,不知道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监控,阿苑露出一个笑,看着他:“真的?我说什么你都信?”
梁止盯着她含笑的嘴角,心脏仿佛在被一只大手撕扯着,痛不欲生。
这原是那台电脑被修复好后,原临送过来的。
他看着刚下飞机的自己,神色复杂,将手机打开放在他眼前,还为他亲自讲解:“止哥,希望您不要怪我擅自做主。电脑修复好后,技术人员从里面发现一段视频,是电脑上安装的反监控设置,因为有人想要黑进您的电脑,软件便自动开始工作了。”
“您看。”
视频里的人,那是梁止最熟悉不过的背影。
她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动作那样熟练,输入密码,关灯,查看有没有监控,再开灯,嘴唇一张一合,是在跟人讲话,隐约的声音传入梁止耳朵里。
“阿苑,别害怕,有我在。”
这句话,反复的在梁止脑海中循环播放。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别的男人这么对她讲,而她却对那个男人那么信任。
这让梁止怒火中烧。
阿苑沉默了许久才看向梁止:“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总不会是,那些无聊而又没什么意义的话吧。”
“无聊?没什么意义?”
梁止站起身来,直直的瞧着阿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爱,也是无聊而又没意义的?”
阿苑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痛楚,其实他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次,大概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她,所以他才会如此。
阿苑轻声说:“梁止,你不会以为,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时间长了,我就能忘掉那些伤痛吧?”
“你在白日做梦。”
她贴着他耳畔,缓缓说。
梁止看着她眸子,冷笑一声:“是啊,我白日做梦。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再对你心软了。”
“来人。”
他收起了那副难堪神情,话说完,原临和几个心腹便走进了客厅,梁止冷冷的说:“手机拿过来,给郑子珏打电话。”
阿苑猛地看向梁止,唇瓣颤抖:“你要做什么?”
梁止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盯着她颤抖的表情,轻笑着说:“当然是,让我的情敌过来啊。”
“梁止!”
阿苑大吼,看着他,此时此刻,她终于抛却了往日里大小姐的端庄,歇斯底里的怒吼:“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梁止!你有气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
梁止笑的残忍,反问她,捏住她下巴,声线低沉:“他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无辜。”
“阿苑,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的替自己好好想一想呢?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了?背叛我梁止的人,戚鸢,你看到了,她现在生不如死,她想死,我偏不让她死,我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着我过得肆意潇洒,而她,就窝在下水道里,自生自灭吧。”
“你要不要猜猜,你的结局?”
他说完,冷眼瞥向原临:“打!”
原临点头:“是,止哥。”
手机响过几声“嘟嘟”后被接起,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嗓音,阿苑眼中流出泪,看着原临手中的手机,哭的那样伤心。
梁止将手机拿过来,按了免提,放在茶几上,看着阿苑。
“喂?哪位?”
郑子珏疑惑的问道。
梁止一直在盯着她,而原临也将绑着的人丢在了阿苑眼前,是头发散乱的阿嫂,她太阳穴抵着黑漆漆的枪口,阿苑转头看着梁止,男人意味很明显,她沉默了许久才说:“是我。”
这个声音郑子珏太熟悉了,他听到阿苑声音略带哭腔,问道:“阿苑?你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你哭了?”
阿苑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没有,我感冒了...子珏,你...”
梁止在听到那声“子珏”时,忍住了浑身的戾气才没有将这个女人一把掐死。
他始终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和电话那头的人那样亲密而又熟稔的寒暄,梁止再也没有了任何耐心,他看向原临,原临将写着“出事了”三个字的纸放在了阿苑眼前。
阿苑侧头看着梁止,他眸光冷漠,阴鸷而又狠毒。
那头,郑子珏的直觉告诉他,阿苑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用别的号码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她被发现了?
郑子珏立刻警觉起来,就听到了那头阿苑说:“子珏,出事了。”
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隔了几秒后才问:“出什么事了?”
阿苑手指颤抖着说:“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过去,梁止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扔给了原临,居高临下的看着阿苑:“不错啊,当着我的面,你都能和他勾搭上,阿苑,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完全忘记,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啊?”
阿苑感觉到他越来越逼近的气息,她声音尚能保持镇定,但是垂在身侧双手却是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怎么?怎么不反驳我?是没理由了,还是心虚了?你不是巧言令色的很吗?阿苑,坦白讲,当我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的心很痛。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梁止挥手,示意原临他们出去,原临会意,让人把阿嫂带走,偌大个客厅内只剩下梁止和阿苑。
他捧起她姣好的面颊,仔细的盯着她眼球里涌出来的晶莹泪珠,语气堪称温柔:“知道为什么和上次不一样吗?因为上次,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我早知道你会背叛我,所以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不同,这次,我将我此生都没有过的信任给了你,阿苑,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阿苑听到他魔鬼般的声音,摇头:“是你该死!不怪我要背叛你!梁止,你十恶不赦,害我白家落败居然还想和我重修旧好,你做梦!什么样的罪女才会被你迷惑忘了仇恨?!”
梁止笑着看她,那笑容有些惨淡,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异常明显:“是吗?你想我死?”
阿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桎梏,她此刻的模样应该十分难看,癫狂、狠绝,像个疯子。
“你不该死吗?你害死爹地,害的我妈咪跳楼自杀,害得我白家再无回头路!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自己也向我承认了,不是吗?!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那种可以为了爱情忘记自己本分的下贱女人吗?!我告诉你,你错了!”
“就算你对我再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仇恨的!”
阿苑死死的盯住眼前的男人,他高大身躯就在眼前,却显得那样单薄,阿苑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声音徐徐:“真心话啊。”
阿苑瞳孔放大,盯住他:“我宁愿这辈子从来都不曾碰到过你!”
梁止听到这话,点头,薄唇的笑容依旧优雅,他说:“好。”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般跌坐在地板上,她忘记了梁止是何时离开的,只是隐约记得,是因为原临接到了消息,阿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以及他在离开前深深看着自己的眼神。
阿苑眼角不自觉的落下泪,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洇成了一小圈水渍。
阿嫂被放开,走进客厅扑在了阿苑面前,她哭着看阿苑:“阿苑小姐,对不起....”
阿苑看着她好好的,苦笑着说:“阿嫂,你可满意了?”
阿嫂落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上了车,原临说,郑子珏那头已经有所行动了。
上次阿苑去了书房,虽然配合郑子珏黑掉了那台电脑,尽管那里面只有无足轻重的账本,对梁止虽然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却始终会让黎叔觉得,阿苑不可留,到时,便不只是黎叔会盯着阿苑了。
梁止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原临小心着说:“止哥,不然....您放了阿苑小姐,随便她去哪里,您别再管她...”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睁开了那双漆黑眸子,盯着原临:“放了她,然后任她自生自灭?”
原临低头不再说话,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
梁止看了他一眼后才继续说:“那些人不就是想送我进监狱么?费尽心思的往我身边放线人,可惜,斗不过我,找的卧底未免也太不专业。”
他讽刺完,吩咐原临:“让兄弟们去会会郑子珏,我倒要看看,这位郑大公子,要怎么跟我抢女人。”
原临点头,抬头看到男人冷硬的侧脸,无奈叹息。
.....
“我知道了。”
戚鸢听到那边人传来的消息时,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哥哥啊哥哥,你真傻,太过信任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这下,不用她做什么,白苑就自动落败,被梁止抓了个正着。
戚鸢简直想放声大笑。
她嘴角噙着诡异的微笑,顾卿卿从一旁走来,看着她面孔,缓缓说:“那边什么消息?”
戚鸢哼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消息?左不过是白苑的计谋被哥哥发现了,哥哥为她第二次背叛自己而伤心难过罢了。其实啊,照我说,哥哥明明长了一张多情的脸,却为了那个女人那么专情,简直令人嫉妒。”
顾卿卿听到戚鸢这句话,瞧着她的脸:“是你放消息给梁止?”
“不然呢?要不是我,哥哥还被那个女人蒙在鼓里,被耍的团团转呢。哥哥应该感谢我。”
说完,戚鸢看着顾卿卿:“顾卿卿,这下,连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了。你觉得,哥哥会要一个没用的人吗?”
顾卿卿微微抬起下巴:“我们拭目以待。”
戚鸢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有再给顾卿卿一个眼神。
她现在急着去向梁止邀功,自然忘记了,梁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顾卿卿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白苑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其实那日从别墅里走出来,顾卿卿看着湛蓝的天空,本来还在迷茫的她,那一刻,却仿佛醍醐灌顶般,她似是忽然大彻大悟了般。
正如白苑所说的,她该恨的,不该是她,而是梁止。
若不是梁止迷惑自己,自己又怎会丢了心,甚至连顾家基业也被他一朝吞并?
在那一刻,顾卿卿回过头去,看着这座别墅,她忽然觉得,这真像一座精美的牢笼,白苑被梁止捆绑在这里,无法脱身。
她想起戚鸢的话,白苑背叛梁止的事情,是她放给梁止的,而梁止也信了。
那白苑呢?
顾卿卿转念又想,梁止爱她,应该不会亏待了她。
但她在此刻忽然忘记,梁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次背叛没让他长记性,那么第二次,他绝不会再给阿苑任何机会离开了。
....
到了地方,是澳门的公海边上,郑子珏下车,呼呼的海风吹过,将他整洁的发丝吹乱。
那通电话,到底乱了他的心神,他没有通知上级,单刀赴会。
梁止在几分钟后到达,他看着站在车旁的郑子珏,冷笑了声道:“他倒是敢。”
原临抬头望去,知道梁止指的是什么,他缓缓说:“许是连他自己也知道了,再无翻身的机会了,所以才单独来,免得到时候,损伤惨重。”
梁止冷冷的笑了一下,走过去,郑子珏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头顶便抵上一把手枪。
他平日里对梁止的行为多加留意,此刻便也知道了事情败露,他嘴角勾起,看着梁止:“梁止,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了,你放了阿苑,她与此事无关。”
梁止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们倒真是心有灵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