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点亮森林里的光,四下寂静,只有叶子的低鸣,无论地上还是树上。
孩子伸着小手努力的去抓襁褓外闪烁的荧光,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孩子玩累了,眼皮也沉重起来。唰唰唰,一阵急促的叶子翻滚声过后,只见有一男子手里提着弓出现在孩子面前。他伸手轻抚着孩子白嫩的小脸,神色里满是关爱。见孩子渐渐睡去,便单手将襁褓托起,又向林子深处奔去。男子的身形渐渐隐在夜色里,便听有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老者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心觉最近心思烦乱,竟无法专心练功,过往的事常常浮现。感叹道老了,竟然怀旧起来。
看了一眼被罚面壁的陆呈,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说总该让他长长记性。唤了声,“呈儿,可以了。刚才你叔叔可曾来过。”
呼了两声却不见动静,老者眉头微皱。再一细看,只见陆呈头顶在墙壁上,眼睛闭着竟是睡了过去。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抬手一弹,“小子,让你面壁思过,却跑这睡觉来了。我练功之时,你叔叔可曾来过?”
陆呈睡眼稀松的揉了揉眼睛,答道:“没见来过。”老者笑骂,“光顾着睡了,就算来过你也不会知道。”闻言,陆呈吐了吐舌头。老者转身把手一背,“你且与我出去看看吧。”抬腿要走,陆呈急忙上前开门。
二人穿过迷踪林,却忽见陆冲鬼鬼祟祟的从自家后门跑了出去。陆呈张嘴要喊,却被老者伸手拦住。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陆呈点头会意,于是二人不做声,悄悄跟了上去。
月儿高挂,不见星光,大地披上了薄纱。
陆冲见来人身背后披撒着月光,正面却隐没在黑暗中,心说不知是何方神圣出手相救。却见来人又对自己袭来,忙推晏安起身招架。却听晏安一声大叫“啊!死se狼。”只见一双手好巧不巧整推在晏安柔软之处。
陆冲不由一滞,再见来者化掌为拳已到自己面门,再要招架,已是不及,只得把眼一闭。拳头却没如期而至,心中诧异,但见拳头停在自己眼前一寸之地,来人将手一收,笑道“冲儿,你变迟钝了。”
陆冲闻言,心中一喜竟是爷爷。两手一拱,“谢爷爷出手相救。”陆广之背过身去。“谢就不必了,只是下次万万不能放松警惕便好。”
陆冲点头称是,就听耳边有人嬉笑,“我都看到喽。”他不禁想起方才种种,面上一红。就见陆呈蹦跳着过来。陆冲故作镇定道,“看到什么了,你怎么也来了。”
陆呈咧嘴不答,却去看坐在地上的晏安,晏安忙把衣服紧了紧,别过头去,羞道,“小孩子不许乱说。”陆呈张嘴要答,陆冲满脸通红忙一把将他嘴捂个严实。陆呈挣扎了两下,便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
陆广之道,“姑娘莫怪,小孩子顽劣,今日之事定不会传出去半点。还请姑娘放心。”晏安红着脸点点头,又瞥了一眼陆冲。陆广之又抬头道,“正柯,可看够了,快现身吧!”
只见又从树上跃下一人,单膝跪地,“父亲,果然好眼力。孩儿刚见冲儿与人争斗,恐冲儿被人算计,所以一直没现身。”又一转身“也请姑娘莫怪。”晏安把头低下心中十分别扭,却又无法责怪。
这时,赵三渐渐苏醒,耳听到有人说话,一看之下魂飞魄散,正是当日村中所遇之人,不假思索连滚带爬地往林子中蹿去。晏安看个真切,想起刚才之事,心中愤恨,拾剑要追。
却见老者单手一横,“姑娘莫急,此人与我还有些事情,待老朽问清,再交予姑娘处置如何?”晏安见赵三跑远心中焦急,但话已至此只得点头默许。
陆广之从地上拾起一石子,对着前方一弹,嗖的一声,打在赵三腿上,赵三应声而倒。奈何林中树木繁密,头再次磕到树上晕了过去。
陆正柯上前将赵三捆了个扎实,提到手中。晏安此时看着众人,心说这几人武功极高,莫不是爹爹要找之人?
晏安心下方打定主意。就听陆冲道:“姑娘,在下陆冲刚才多有得罪,不知如何称呼,家中又有何人,怎会在此?还请姑娘告知,我愿将姑娘送回,陪个不是。”
晏安一见是陆冲,气嘟嘟的把头别到一边,却不去看他,轻启红唇。“民女柳晏安,今日替父来此山中采药,路遇贼人。还要多谢少侠相救。”一咬红唇,“他日定当报答。”陆冲已然看出女子怨色,挠挠头倍感无奈。
就见晏安转向陆广之道:“此贼人害我清白,不杀此贼不解心头之恨。只是小女不知大侠几时能归还此人,小女心中急切,还望大侠一并带小女回去,待我手刃此贼,定自离开。还望大侠恩准。”
陆广之本不想沾惹他事,推脱道,“只是不知姑娘令尊若是寻你不着,岂不急刹他么?”
晏安道:“前有竹屋陋室,是我父女停歇之所,待我留下便条,父亲见了定会安心。”陆广之无奈,点头应允。
一路上,陆广之一直走在最后暗暗留心观察晏安。但是这点晏安并不知晓。
回到村中,赵三被众人带到后山之上小心看管,晏安就安排在陆冲家中暂住。陆冲有一小妹,年方八岁,生的活泼可爱,众人将晏安安排与其同住。她见居然是陆冲家中,本是不想。但陆冲家人对她甚是热情,万般无奈只得住下。
月已西悬,竹屋之内晏安看着窗外凌乱的竹影,心中屡屡不安。心想若是赵三将实情尽数抖出,不知又该如何是好。原想跟众人到此,探清虚实,便暗里杀了赵三了事。哪曾想赵三竟没被安置在村中。
看着月光洒在地上,又想起此前经历,内心不能平复。耳听着床边小女孩均匀的呼吸,晏安淡淡一笑,轻抚女孩细嫩的小脸,将被子帮女孩拽好。
转身想要睡去,紧闭双眼却是不眠。
陆冲倒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柳晏安。忽腾地从床上坐起,望窗外月光皎洁,心中一动,提起木剑便自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