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英俊的什么东西都很重要,什么东西也都不想扔掉,但在一瞬间之后,冉英俊只得把什么都丢下,一只手一抓,也就抓了从鲜以那里霸占过来的那把砍刀,另一只手却就抓了那根还有两颗火箭弹的火箭筒,还想再去带点儿东西的时候,这才发现,再不跑,是真的来不及了。
但就算现在就跑,能不能躲过一劫,依旧也还是个未知数。
只是到了这一刻,冉英俊也不再犹豫,撒开脚丫子,连吃奶的力气也使了出来,居然都跑到了快要接近右边山崖下的卓木前面去了。
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刚刚扑到山崖下面,雷霆震怒一般的雪崩,铺天盖地一般就倾泄了下来。
这一刻,冉英俊连砍刀、火箭筒都扔到了一边,一下子扑到张徨不已的卓木身上,死死的将卓木压在身下。
坍塌下来的积雪、冰块、石块,混杂在一起,从冉英俊跟卓木两人身后的山崖顶上,如同大坝泄洪之水,气势磅礴,汹涌狂暴,撞击山崖之后,从山崖上飞跃下来,直接冲进狭窄的山谷,几乎是携裹着能够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瞬间将山谷里面的一切淹没,并且带走。
冉英俊跟卓木两个人,趴在山崖根下,也只是在一瞬之间,便完全消失。
……
周天琴跟陆叶两个人自从鲜以等人离开之后,周天琴便在小山丘顶上,选择了一颗合抱粗细的大树,在离地五六米的枝丫上,用砍刀砍来其它地方的树枝,搭建起一处小小的,足够周天琴和陆叶两个人栖身的小平台,然后在平台上支起帐篷。
虽然没有火,没有热水和滚烫的肉汤,但两个人住得也挺舒适,更不用担心僵尸狼或者其他什么猛兽会爬上来攻击两个人,所以,两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面,钻在自己的睡袋里,然后呆呆的看着那一片雪域。
如此整整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周天琴跟陆叶两个人啃着老肖带过来的高热量食物时,突然隐隐听到夹杂在迎面扑来的风中,从雪峰某处传来的一声异响,周天琴没来由的全身一紧,几乎是脱口说道:“那不是枪声……”
话还没完,便隐隐转来第二次声响,周天琴更是紧张得连食物一下子都掉了下去:“这是手雷……这谁啊,这么不要命,敢在那地方扔手雷……”
陆叶也应该是隐隐听到手雷爆炸的声音,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周天琴:“周姐,应该不会是鲜以,对吧……”
但陆叶这么一说,周天琴的一颗心,反而一下子沉了下去。
如果别的人晓得在那样的雪峰山谷里面,晓得克制,尽量不去使用枪支手雷的等的威力巨大的武器,鲜以那家伙,反而说不定会无所顾忌。
也就是说,在那样的地方,无论遇到设么样的危险,鲜以能够用其他方式和方法解决的,鲜以绝对不会开一枪,但若是在绝境之下,鲜以反而会毫不犹豫的使用这些大威力的武器。
——因为鲜以这家伙,你能让他活,他的命比什么都金贵,你想让他死,那么,他的命比什么都轻贱,你不让他活,他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在死之前不让你好过。
因而,周天琴几乎可以断定,这两次手雷爆炸,一定就是鲜以弄出来的,换句话说,鲜以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不可解决的麻烦,所以,鲜以才动用了手雷。
只是紧接着,周天琴又隐隐听到了接着传来的两声爆炸,周天琴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陆叶却紧张不已的大叫了起来:“周姐你快看,那些雪山……那些雪山……”
周天琴根本就没去看,但周天琴却很清楚的晓得,那些雪峰上的积雪,已经在开始坍塌,雪崩已经形成!
在某些雪峰下面,对着空中放上一枪,都会因为声音震动,造成一场巨大的雪崩,这样的事情,周天琴不是没有经历过,相对来说,在这一片雪峰里面,鲜以用了四枚手雷,才引发雪崩,实在已经是侥幸至极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鲜以前后两次,一共引爆四枚手雷,恐怕鲜以的目的,就是要引发这一场雪崩,好方便与他的威胁,同归于尽——鲜以遇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啊,居然让鲜以这样的人都只能选择跟他们,或者它们同归于尽,一起被崩塌的积雪掩埋。
见周天琴流着泪不说话,对雪山的认识,近乎于幼儿园小朋友级别的陆叶,也是猛地一下子联想到这肯定是鲜以刻意制造的一场雪崩,陆叶的眼泪也是一下子流了出来。
只一片刻,周天琴跟陆叶两个人便抱头痛哭在一起。
陆叶一边落泪,一边悲愤不已的嘶声叫道:“我跟他说过的……我跟他说过的,跟着谢家,他只有死路一条……他只有死路一条的……可他一定不相信……他一定不信……”
“一定是谢天凤……”周天琴悲愤的说道。
“周姐,帮我杀了她……”陆叶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我不能帮你杀她……”周天琴流着泪看着雪峰,缓缓的但坚定的答道。
“谢天凤害死了鲜以,你一点儿都不心痛……”陆叶绝望的看着周天琴,几乎生无可恋。
“不……”周天琴缓缓的摇头:“我必需为鲜以跟她讨个公道……”
原本绝望的陆叶,眼里一下子又生出一丝希望。
谢天凤害死了鲜以,无论是为了鲜以也好,为了自己也好,跟谢天凤讨还血债、公道,周天琴跟陆叶两个人都义不容辞。
两个人哀伤的整整过了一个上午,之后,陆叶找出一件白色内衬的衣物,将外面的有色布料,全部去掉,然后将白色的内衬留下,居然做成一套孝服,披在身上,没有麻绳,陆叶就找了条细嫩的树枝,缠在腰上,然后很坚定的跟周天琴说,要去找到鲜以,然后带鲜以回家。
但周天琴晓得,那一片雪峰下面,只怕每一条山谷都堆积起来数以万吨计的冰雪,石块,而每一处,都极有可能是鲜以沉睡的地方。
别说陆叶这样一个手无户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就算是动用挖掘机之类的现代化工具,想要在十天半个月找到鲜以,都绝无可能。
就凭着陆叶一双柔弱无力的手,要找到鲜以,绝对是天方夜谭。
陆叶披着一身雪白,腰扎草绳,又这么说,周天琴自然晓得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陆叶,其实一直都还是把鲜以当成她的未婚夫!
这让周天琴既是悲伤,又是嫉妒,嫉妒陆叶有一个父母包办,媒妁之言,鲜以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
这让周天琴想找谢天凤为鲜以讨一个公道,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位置了。
不过,陆叶却没能直接进入雪峰山谷去寻找鲜以,因为陆叶要走的时候,来了一队人,六个,领头的是小芳,后面是神态略显疲惫的周淮远,再后面的谢权,跟老肖、杨达光、孟世晨四个人,态度十分亲密。
小芳跟周怀远两人,几乎是直接上到小山丘,估摸着,周淮远来过这里,也是晓得要找一处较高的地势,先看看雪峰区域的情形,再做定夺。
上到小山丘顶上,却就直接跟周天琴和陆叶两个人碰了个头。
见到周淮远,周天琴忍不住红着眼睛叫了一声:“爷爷……”
周淮远早就从小芳和老肖等人哪里晓得周天琴安然无恙,而且早就到了圣湖有可能会出现的区域,现在见到周天琴安然无恙,周淮远自然是喜不自胜。
可是,细看之下,周天琴一脸悲戚,陆叶却是一身缟素,周淮远小芳以及老肖等人俱都吃惊不已,当即询问情况。
周天琴毫不隐瞒,把到了这里,谢天凤几乎是逼着周天琴跟陆叶两个人留下,带走鲜以跟冉英俊两个人,但在今天早上,雪峰区域里面却让鲜以用手雷引发几乎整片雪峰都发生雪崩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出来。
言辞之间,对谢天凤的不满,自然也毫无隐藏,甚至是表现得很是激愤。
只是如此一来,谢权就很是尴尬了起来。
自从营地遭到偷袭,谢权一直都跟周淮远在一起,这一路上,谢权跟周淮远两个人也还算是相扶相携,相互扶持,几天辗转,谢权与周淮远,也还算是有了不小的交情。
即如是见到小芳、老肖等人之时,得知谢君澈跟谢天凤父女两个一些情况,谢权都还不以为意,毕竟要走要留,那是每个人都有的自由,别人不可能强迫得来。
但现在听周天琴和陆叶,几乎是跟周淮远哭诉,谢权又晓得鲜以、冉英俊等人都极有可能已经葬身在雪崩之下,谢权顿时对谢天凤逼迫周天琴跟陆叶两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这样的事情有些反感起来。
但谢权中就是谢君澈的侄子,是谢天凤的堂弟,跟谢君澈他们是一家人,对周天琴说谢天凤是故意害死鲜以等人这一说法,还是比较不以为然。
毕竟在雪峰区域,谁都晓得,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很容易发生雪崩,而鲜以用手雷刻意引发雪崩,肯定不会是因为跟谢天凤闹矛盾,要拼个你死我活。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鲜以不会直接跟谢君澈发生冲突械斗!
既然如此,谢天凤害死鲜以等人这一说,自然就不能成立,何况,到目前为止,谁也不晓得进入雪峰区域的人,都还有哪些人幸免于难。
也就因为谢权这么想,但在场的人,除了陆叶,却全都是周淮远的人,这就让这个跟周淮远多多少少有点儿交情的谢权,感到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