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宝瑞指着卫玉婉的背影，吹胡子瞪眼“她还有脸哭？！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事！”
骂完自己先笑了，大白天的原想跟夫人逗趣，谁想逗着逗着就不规矩起来。
赖冬晴红着脸瞪他一眼，这种事让人知道还不羞死人。
“放心吧，婉娘向来聪慧，人又机灵，不会乱说的。”卫宝瑞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很有信心。
赖冬晴点点头“几个孩子里，属婉娘最识大体。我和他们说说，家里多个姐妹的事儿，应该没什么的。”
卫宝瑞满足的叹了口气。
虽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官路有些艰难，可人生很圆满啊。
夫人温柔体贴，处处为他着想。
长女机灵、聪慧、识大体；次女听话、懂事、乖巧；小儿子活泼可爱，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好。
自家虽然在管路上不给力，可岳家确是一心为他出力，事事帮他谋划，想让他早日升迁。
从上到下一派和睦，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也许老天看我太美满，才派了个阻碍来。没事，”他又凑到赖冬晴跟前“我的妻、我的儿，都是好的，来多少阻碍，都阻隔不了咱俩的感情。”
*
卫玉婉没等到阿爹来哄她，却等来阿娘对姐弟三人的谈话。
阿娘说，卫长卿她娘是卫家老宅子给阿爹娶的媳妇。可阿爹一直在任上，从没回去过。
她娘死皮赖脸就追了过来，用诡计怀上卫长卿。
结果命不好，生产的时候是大冬天，没挨过去，人没了。
卫长卿也被她外祖家接走了。
“她也可怜，外祖母没了，想来想去活不下去，只能来投靠咱们。”
赖冬晴叹了口气。
“她娘虽然是妾，可我说起来也是她母亲，你们就是她兄弟姊妹。”
“不指望你们相亲相爱，可面子上要过得去。”
卫玉婉傻眼了，这算认下她了？
她看看二妹，二妹卫长柔虽说跟自己同岁。
可自己是年头生的，她是年尾的，差了一年，差别大了去了。
阿娘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一点儿自我主见都没有。
小弟倒是顽皮些，只是他才四岁，更不懂这些。
赖冬晴点了点她的额头“咱们可是官宦之家，你们外租那边祖上可是官拜九卿的，不能丢了身份。”
“因为咱们是官宦之后，就让我二了？”
卫玉婉不干，跟爹娘犯拧。
拧了三个月，也没让爹娘松口。
眼看着，人就要到了。
卫玉婉不想坐以待毙。
没进门就让我受这么多大委屈，进了门，还有我的活路吗？
不能让她进这个门。
卫玉婉叫过贴身婢女写梅，附在耳边嘀咕几句。
写梅吓得脸色发白“这、这、这不妥吧？”
卫玉婉瞪她一眼，胆子真小。
不就是街上找几个要饭的，扮成莫帝族的样子，趁乱把卫长卿做掉么。
“莫帝族哪年不来个七八十来回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看我爹哪次抓到过人？”
写梅想了想，的确如此。
一入冬，经常能听见乡民来报，说莫帝族小股人，抢了粮食或者鸡羊就跑。
卫郎君倒是派过不少人，可莫帝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个踪迹可寻。
也就不了了之。
“她一个外地的小娘子，知道莫帝族长什么样么？恐怕听都没听过。”
“那些人只管借着莫帝族的名头喊打喊杀，如果有本事，趁乱做掉卫长卿的，我事后重重有赏。”
“如果没本事，只把人吓跑了，那抢来的金银都归他们。”
卫玉婉想想这个场面就解气。
“我看谁敢让我二！”
*
出了峂峪门，越旺西越冷，五人组心疼马，速度放的很慢。
“看见路边上那两种草了么？这是甘草和枸杞。不过这里的稀稀拉拉，不成气候，品相也不好。”
“再过一两天就到凌泉城了，凌泉盛产甘草和枸杞，这两味中药一般药店都收。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点，到家还能小赚一笔。”
卫长卿给五人组出主意，顺便帮他们算了一笔账。
这趟出来，她拖的时间太长，不能让五人组空手而归。
五人组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跟着卿娘大半年，学的会的比他们前半生要多得多。
“卿娘，我们真舍不得你。”孟繁向来话多，他一路上有空就劝卫长卿跟他们一起回玉江城。
“就是，反正就是问你爹一句话，问完咱们再回呗。”张浩很赞同孟繁。
不止他，五人组没一个愿意卫长卿留在凌泉城的。
听说这里挺乱的，莫帝族经常来捣乱，留下卿娘在这里，他们还不放心。
正说着，寅丛生一把勒住了马，伸手号令大家止步。
“有埋伏！列阵，一级防御！”
刚说莫帝族，莫非就碰上了？莫帝族善战，得小心应对。
众人紧张但不慌张，策马站在各自应在的位置，有条不紊的拿出武器，警戒四周。
甘草从里藏着数十个人，见这个状况，都不动了。
原计划是路上挖个大坑，让他们掉下去，剩下就好办了。
这被识破了怎么办？
领头的摆摆手，让大家再等等看。
这会儿他们正警惕，杀出去效果不大。
他们才六个人，我们有十几个人，等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浩，探查。”寅丛生见没人出来，紧接着另一道命令发布。
张浩一溜烟下马，警戒着四周，来到陷阱边上。
这个陷阱糙的不得了，只是大而已，表明功夫做的非常不到家，一眼就看出来。
“野路子。”张浩很快又回去了。
寅丛生点点头“变阵。”
野路子是五人组称呼半路上劫道，没有什么经验的人。
对付他们还是很简单的，用不着组装马车。
马车边上的两个人回到队列，卫长卿和雨多在马车内也停了动作。
寅丛生抱拳对着草丛说了几句黑话，又丢下十两银子。
一般这种野路子人也不多，就是求财，贪的也不多。
路人求平安，一般都会给点钱，自行过去也就了事。
却不料，他们没走多远，背后传来喊打喊杀声。
一回头，十几个人，除了领头的有把刀，其余人挥舞着锄头、叉子、木棍、笤帚，朝他们冲了过来。
“哇咔咔，站住站住，莫帝族要杀人啦！”
雨多听见莫帝族，兴奋不已，探头出去看。
听说莫帝族长得跟云锦国的人不一样，眼睛都是绿的，会发光。
见了之后，有些疑惑，怎么一个个跟叫花子似的？也没马。
“莫帝族不流行骑马啦？”她问稽康言。
稽康言摇摇头，不懂。
一路上听说莫帝族游牧为主，马是每家每户必备的。
“这什么套路啊？你们听过吗？”他问寅丛生。
寅丛生自打头一次听了卫长卿黑化对口之后，一路上专打听这方面的事。
现在也算半个行家。
他摇摇头，难民似的劫匪他也听过，都是哪里糟了灾，活不下去快饿死的。
“听说饿的很了，银子反而看不上眼，给俩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