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吹得两侧的树木刷刷作响,林宇不自觉拔出应天剑,严阵以待。
过了没多久,无声出现在林宇眼前。
“后生,修行不易,到了老头子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人啊,活在这世上最不能做的就是多管闲事。”
林宇将应天剑一横,
“老前辈,晚辈之前也如您说的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人活着,不仅只为自己,总得有自己活着的意义。
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犯下如此罪行,不过晚辈看过前辈的皮影戏,不得不对您的本事竖起大拇指。
照我看来,您的弟子还不及您3,4分火候,今日您若命丧于此,岂不可惜!”
老头苦笑两声,
“呵呵,小子你也不用抬举我徒弟,我这一身本事他能学会两层我就烧高香了,我所杀之人,他们该死,皮影技法乃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看看这一个个年轻人,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心窍,对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肆意点评,当成乐子,毫无传承之心,我看那用不了百年,这皮影的手艺就要断了。”
林宇听完,沉默不语,别看这老一代人封建、落后,那是因为他们的见识受困于此,这老前辈走南闯北,说出的这番话,却正对了未来的发展。
“我想问问前辈,您这一路走来,杀了多少人了?”
“数百人是有了!”
“那今日,少不得要做过一场了!”
林宇话音刚落,便举剑直刺,老头还想故伎重施,用双手将剑刷出,没想到林宇提前变招,改刺为扫,老头只好暂避锋芒,弯腰躲过剑锋。
见林宇攻势凶猛,老头后撤一步,从怀中掏出几根细线向天空中一洒,细线如有意识一般向林宇飘过来,林宇左右躲闪,毫无作用,直接被细线缠住,老头手指齐飞,林宇立马被老头控制住,顺着老头手指的动作,下意思的做出了反应。
“瞧一瞧,看一看,小小皮影有说道。
不用灯,不用电,单靠蜡烛照中间。
线一牵,手一拽,万千故事在眼前。
今天,给大伙演一出荆轲刺秦王!”
双手齐飞,控制着林宇的身体对着无人的街道表演着,林宇在这老头手中,上蹿下跳,出剑干脆利落,仿佛秦始皇正在眼前,这一剑带着燕国无数百姓的期盼,一往无前,毫无退却。
林宇也好似成了荆轲一般,感受这他的决心,他的意志,自己与手中的应天剑仿佛合二为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约莫盏茶功夫,老头又变了。
“今天,是小老儿的最后一场了,今日,我给大伙演一个楚霸王乌江自刎,大伙说好不好!”
接着,这老头闭目,好似眼前有无数观众在呼喝着。睁开双眼,精光一闪,手指缓缓摆动,开口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时而是一阵浑厚的男声,时而又变作温婉的女声,两种声音转换自如,仿佛两人共同和着。
林宇也在静静地听着,他从老头的身上察觉不到一点的杀意,与其浪费力气挣脱,不如配合这老头看看他想要干什么,争取找到机会,一击必杀,不过这老头确实本事不小,不管是之前的荆轲还是现在的霸王,都好似将自己活生生带入了这俩人物,体会着两人的喜怒,林宇的心境在此时竟飞速提升着。
念完词句之后,老头控制着林宇转身,缓缓向自己走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举起剑,这老头又唱着,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说完,举剑的手一横,
我靠,自刎???
林宇竭力控制着右手将应天剑离自己的脖颈远远地,可惜毫无作用,应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仿佛感受到了应天剑的剑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听到剑锋切过皮肉的声音,感受到鲜血溅落在自己手上,林宇不住在心里默念,冥王大人,这回我说不定要去陪着你了。
“咦?没事!”
过了一会儿,林宇自己感觉不到一点痛,睁开眼睛,却发现这小老头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上,林宇这才明白,今天的这一切,是这小老头自导自演,他是想要已死谢罪啊!临死之前,还成全了自己。
林宇一把将老头扶住,想要将他慢慢放倒,没成想老头借着林宇的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扶住自己脖颈的手紧了紧,
“后生,你说我演的好不好!”
林宇静静看着老头,眼中说不出的复杂。
“演的非常好!”
这老头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没笑两声,又紧紧捂住脖颈。
“后生,你说的不错,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心想将皮影戏发展起来,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执念。这世道变了,年轻人不再对皮影戏感兴趣,反而对那些洋玩意爱不释手,老头我执念缠身,便忍不住对这些假洋鬼子动了手!
小子,我知道纸包不住火,我做的这些事,别人早晚会知道,昨天那女娃的尸身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在后台。老头子深知自己罪孽难平,今日唯有一死谢罪,我希望我死后你能护住我徒弟的周全!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手中有小老儿一辈子的心得,若是他不愿传承这手艺,你就拿过来留着吧,若是有机会,找个合适的人传承下去吧!
小老儿说了演七场,那就一场不能少,观众老爷们可曾满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喽!”
说完,晃晃悠悠的向前拱拱手,缓缓地倒下。
“时不利兮奈若何!”
林宇缓缓看着这老头的尸首,跪下磕了几个头,将尸身抱起,向着镇长家里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走到了镇长家里。
屋内,这镇子正与保安队长商量昨天镇上的失踪人口的事情,见林宇抱着尸身走过来,大惊失色,那保安队长哆哆嗦嗦掏了好几次才将腰中的王八壳子掏出来。
林宇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镇长,镇子立马吩咐保安队长去找寻尸首,果然,在舞台后台,发现了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又从工作台下,找到了刚晒干的皮!
镇长大怒,
“我还以为这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来镇子里义演,没成想竟是罪孽深重的杀人凶手,来人啊,给我讲这尸体喂狗,再将他这同犯拿下,明天午时,公开斩首!”
这徒弟刚演完皮影戏,还没收拾完东西,就被荷枪实弹的几个保安队员摁住,期间还挨了好几拳,正跪着地上。
“镇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放了这徒弟一马,他什么也不知道!”
林宇记起来老头的嘱托,对镇长求情道,
谁料这镇长好似忘记了全靠林宇才破了案子,虽然这林宇背着剑不像个好惹的,但这么多人都举枪对着,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于是便想将这所有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说不得也是凶手同党,来人,给我拿下!”
林宇微微摇头,身形一动,就在众人眼前上直接切到镇长眼前,举起应天剑横在他脖颈前。
“这下,你知道我是什么了吧!”
这回镇长吓得双腿直哆嗦,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全凭好汉做主!”
这镇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早就发狠了,等自己安全了,直接乱枪毙了他。
可能是林宇威胁人多了,有经验了吧,林宇又凑上去,
“不要想着事后怎么杀我,这么几条枪我还不放在眼里,你要想清楚,杀不死我,你可要小心点了,说不定哪天睡觉的时候,头就没了,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镇长急忙点头,这下他老老实实了。
林宇这才见状,拉起这徒弟的手,抱起老头的尸体,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离去。
“镇长,要不要跟上去把他们毙了!”
这镇长一巴掌打在保安队长的脸上,
“跟什么跟,这人是你惹得起的吗,还不快将女尸带走,从牢里找个犯人,明天出个告示,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白,明白!”
林宇两人出镇子后,找了个地将老头埋了,看着缓过来的徒弟,林宇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徒弟可能是被吓到了,哆哆嗦嗦说道,
“这位高人,小人想回老家,这几年走南闯北也赚了几个钱,回去置办几亩地,取个婆姨过日子哩!”
林宇见这徒弟急于跟老头撇清关系,想必指着他的话,老头的技艺就彻底断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怎么活这是最基本的权力。
伸手要过老头留下的书,往西北方向大步离去。
事毕,他也时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