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真会替他们说话。.”允央用手按了按桌角有些翘起的铜包边说:“若是真的惦记又怎会将本宫放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怎能与淇奥宫相比。”
李掌事见允央的语气中透着不满,赶紧眼珠一转走过来劝道:“娘娘,这里虽然不能与淇奥宫相比,但也是个清静所在,这里翠竹修长,海棠初绽,自然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韵,只能不能发现了。”
允央扭头瞥了她一眼:“要说与众不同,那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修建时间颇长,大门与游廊的装饰还有先帝在时的风格——色彩浓艳,人物饱满。这与皇宫中别处游廊里简洁优雅,庄重严肃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确实让人感到新鲜。”
李掌事听了连声附合:“娘娘好眼力!这几间屋子,原本是先帝为宠妃鸳娘而备的。当年这位鸳娘正值二八妙龄,性格柔婉温和,被选入宫后,因其能歌善舞,体态婀娜,而备受先帝宠爱。”
“本来,这位鸳娘在汉阳宫的地位如日中天,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是日渐加深。眼就要再次晋升更高的品级,在这个时候,当时的皇后终于沉不住气了。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鸳娘在皇上及贵戚面前献舞时当众出了丑,据说皇上当时一切,只觉得颜面有损,就将鸳娘送到了浣洗局。”
说到这里,李掌事顿了一下,似乎不想在说下去。
允央怎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停下叙述,于是继续问道:“这位鸳娘既然是触犯了龙颜而被贬到这里的,那先帝又何必为她修这个小院子,任由她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李掌事见允央对于这件往事十分有兴致,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说了下去:“据说,先帝当初让鸳娘搬到这里,本就是缓兵之计,因为当时的皇后对于鸳娘一直虎视眈眈,可能随时都要找鸳娘的麻烦。先帝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鸳娘。”
“据说,鸳娘住进这间厢房后,先帝还曾来到这里临幸于她。本以为风平浪静之后,皇上会如约那样将自己接回到后宫之中,鸳娘对未来一直抱有这样的希望。可是谁成想,在她离开不久后,先皇后就给先帝进贡了十几位天姿国色,善解人意又颇有风情的美姬,先帝被这此美姬吸引,天天留宿在皇后宫中。就这样……”
“就这样,”允央没等李掌事说完,便抢先一步道:“鸳娘回到后宫的愿望落空了,先帝也渐渐遗忘了这个一直在浣洗局里翘首企盼的女人,让她成为汉阳宫里没有面孔没有生命的一个被流放的女人。”
李掌事见允央又一次说出“流放”一词,知道她此时心中一定是有无限愁苦,故而不敢往下接话。
可是郑掌事却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听到李掌事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一时着急起来。她起身走到允央身边道:“回娘娘,此地虽然是鸳娘所住,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风吹雨打,岁月侵蚀,这里早就没有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东西,娘娘只管安心住在这里就好了。”
允央听罢眉梢一挑:“不好的东西?郑掌事这话说的可是让人费解呀?不过是鸳娘住过一阵子而已,怎么又扯上不好的东西?”
李掌事狠狠瞪了一眼郑掌事,然后说:“回娘娘,这些都是宫人们的无稽之谈。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本宫并没有往心里去。”允央清清楚楚的说:“今天不过是与两位掌事闲聊本宫所住这个小院子的由来。既然是闲聊那大家都可畅所欲言,李掌事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李掌事的脸上一热,马上低头回道:“是,娘娘,奴婢考虑不周才会这样还请娘娘恕罪。”
允央横了她一眼,继续冲郑掌事说:“那位鸳娘得知先帝已有新欢之后,她是怎样的,可曾为自己难以回到内廷而伤心落泪?”
郑掌事本不想再回答,但娘娘指名道姓地与自己闲聊,于是只得说:“这位鸳娘也算是性子刚烈之人,先帝不再理睬她后,她虽然意志消沉了一会子,但也没过多久就自己想开了,开始专心研究起当朝的绢帛丝绸起来。为此来记载了不少册子。由于她天资聪颖,能力过人,一年之后就已是浣洗局里知道布匹来历与特点的专家,许多在浣洗局里当差了多年的老人,每天早上都到这间屋里等着鸳娘起床,再把自己遇到的疑问告诉她。鸳娘也是个爽快人,对于这种大早晨就来请教的人从来都不生气,只要自己会的有求必应。”
允央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这位鸳娘可真是灵气逼人,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先帝却待她如草芥一般。”
“娘娘,这也是奴婢今天斗胆向您说的几句话。”郑掌事这时忽然抬起头央的眼睛道:“先帝也许真的将鸳娘可有可无的人,如同枯草随意丢弃,可是难能可贵的是鸳娘她自己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将自己无足轻重之人。想反,她却努力让自己成为了这里不可或缺的人。所以说来,无论处境多么困苦,要有一直走下去,还要走得精彩的决心才行。”
允央听着郑掌事说了这么一能大道理,心里的感觉却是五味杂阵。许久后,她才开口道:“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本宫与你们相识不过一天的情况下,你却能对本宫说出这样发自肺腑之言,可见你也是个有骨气的人,绝非攀援富贵的普通奴婢。”
郑掌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娘娘说笑了,奴婢怎能担得起有骨气这几个字。”
允央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自然有数。只是这位鸳娘可是就此在浣洗局里扎根下去了,一直忙碌到老?”
李掌事见郑掌事说了几句就得了允央的夸奖,马上凑过来道:“娘娘您可是问到点子上了。据说,鸳娘当里在浣洗局里如鱼得水,过得十分滋润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些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