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笑着摸了摸子岚的脑袋,对萧老爷子说道:“流星步是自孙媳六岁那次祸端后,父亲交与孙媳的,本也是家父当年去少林寺求读经书时看到,方丈见家父对佛家虔诚,便私授了他,所以父亲平日是不允孙媳行那武步,怕外人指责少林僧人将绝学外传。”
“原来如此,难怪萧雷萧雷说你步伐轻盈,让他等人追赶之时望尘莫及,原来是江湖罕见的少林流星步。”萧老爷子抚着胡须,铿锵有声道。
“父亲!让这位刚刚入门几日的大少奶奶不久便执掌商铺,儿媳也觉得颇有不妥。”见一马当先的二婶气势败阵,三婶按耐不住,站起说道:“不如让大少奶奶先养些日子,您派人去通知远在北苑国各个城中的天浩、天奇、天磊兄弟三人,让他们月底回来时顺便把萧家有声望的几位长辈一同接来,萧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倘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让那些长辈们过问,恐会招来质疑和不服。”
二婶见此,连忙接话道:“对对对!儿媳就是这个意思。”
看她们面露诚恳,萧老爷子也不便过于辞严厉色,声音缓了下来:“萧家的那些长辈们正过着对诸事毫无牵挂、颐养千年的日子。府上的事早就叮嘱过我,不要去寻他们过问。我知道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希望萧家好,我又何尝不是,既然如此,别再怀疑我的选择。”
无言以对,两人也只能悻悻地回到位上。
“是大少爷来了。”守在堂门前的落葵朝里面欣喜地喊道。
夕颜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往门外走去,却在刚刚绕过屏风之时迎来了一张冰冷的面孔,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像个木偶般一动不动,微张着嘴吃惊地看着眼前之人,一瞬间的两两相视,昭轩垂下眼帘,毕恭毕敬道:“嫂嫂!”
夕颜心中五味陈杂,对他,更不知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颜儿!”子逸匆忙绕过昭轩,停到夕颜身前。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又喜又忧,又急又切的相迎。
顾不得满堂中的家人,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子宇和昭轩,顾不得夕颜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之中,萧子逸俯身展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真情流露,毫不遮掩。
夕颜这才清醒过来,眼中慌乱,却不敢挣脱,她正对着不远处子逸身后的昭轩望去,酸楚、茫然、甚至有一丝的恨之无动于衷。如此片刻,她也缓缓抬起手臂,环到子逸的腰间。
昭轩只看着,像其他望向他俩的堂中之人一样的看着,无喜无怒。
子宇见子逸思妻心切,忍不住笑道:“哥!看看家人们都瞅着你俩呢!知道你有数不尽的甜言蜜语牵肠挂肚,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呢!那些个话还是暂且留着回去再说吧!”
子岚忙哄闹道:“大哥大嫂!快停下吧!连爷爷都在偷偷笑话你们呢!”
萧老爷子慈眉笑目嗔怪着说完话就躲闪到母亲身后的子岚:“你这个小鬼精!我哪里在笑话他们二人。”
大夫人看不过去,白了两人一眼,道:“在长辈们面前这样,像什么话。”
萧老爷子笑容不减,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她身后直视着子逸二人的苏灵薇,面不改色地对大夫人说道:“年轻人,随他们去吧!”
而此时夕颜与子逸也已经携手来到老人面前,双双跪了下去,夕颜恭敬道:“爷爷!因孙媳的刻意隐瞒,导致家中不得安宁,萧家恐怕已经容不得孙媳,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说着她微微侧头,看向子逸,却用余光瞥向身后。“孙媳给您三磕头,这就离开,了了家中婶婶们的心,也好使府上少添些麻烦才是。”
此话一出,握着她手的子逸拦住她要向前弓腰磕头的身子,对萧老爷子说道:“爷爷答应让颜儿离开?”
萧老爷子忙答道:“哪儿的话?我怎会让她走。”将两人扶起,对夕颜说道:“乔丫头是一点都不清楚老头子我方才费劲口舌在挽留什么?还是萧家已经不再有你留恋的人或事了?”
听到此话,夕颜沉默了,其实在她觉得为萧老爷子真心诚意所折服时,是决定留下来的,却在子逸拥上她的一瞬,面对眼前那个冰冷的面孔,心已经碎的连自己都找寻不到,那时的她多想就留在长兴城最北边的那一大片草原之上,骑着俊铃驰骋往来,自由不羁,再不用为生活所牵,也再无需被感情所绊。
“哼!父亲千般万般想留,却不知人家的心根本不在萧家。”大夫人冷言起来。
子岚走到两人跟前,挽着夕颜的胳膊道:“嫂嫂!你不要走,子岚真的舍不得你!子岚还有好多心里话要跟你讲。”
子宇见此,也锁着眉上前焦急地说道:“大嫂你走了,我哥怎么办啊?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痴心过,你说走就走,叫我哥如何过活。”
子逸只默然地深深望着夕颜,那眼神,分明是不舍与挽留。
四婶也不忍如此,忙说道:“乔丫头啊!别走了,你还能去哪儿呢?这里才是你的家。”
一字一句说到夕颜心中,昨夜今朝的委屈通通涌上心头,她流着泪不言不语。
“这是做什么?今儿你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团圆,应该高兴才是!好了,就这样定了,乔丫头回了,晚上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吩咐下去,叫榆盘院备好菜肴,晚上我要一家齐聚,哈哈哈!”萧老爷子见夕颜难以决定,便抢先说道。
庞管家听到后,连忙派人前去榆盘院准备。
已然如此,夕颜也只能含笑答应。子岚在一旁高兴地拉着她的胳膊雀跃起来。子逸子宇两人也都喜地相视而笑。
二婶,三婶两人面露不悦。萧老爷子见此,说道:“天浩他们几人虽然没回,但堂中之人都是你们的亲人,不必日日只关乎着自己的小家庭,你看看,儿孙们笑得开心,你们也应该高兴才是。”
二婶三婶两人这才勉强一笑。
萧老爷子突然目光一转,对昭轩说道:“昭轩啊!你母亲近日都鲜来萧府,今儿同昭雪一起,去把你母亲也接来热闹热闹吧!”
答应着,昭轩就已经离去,夕颜这才发现堂中少来了一个她很想见到的人。
一番家长里短的拉扯后,众人也颇有疲意,都决定回去稍作歇息。
见子逸与夕颜携手而去,萧老爷子叹了口气,低声对将要离开得大夫人道:“逸儿也算是你的心疼肉,既然孩子喜欢,又何苦再去为难呢?”
大夫人低着头,微微欠身,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媳记着了。”说着,便在苏灵薇的搀扶下一同离去。
走在回牡丹园的路上,夕颜笑道:“昨日你没睡着对吧?”
子逸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昨夜你离开时我就心中很是不安,辗转难眠,后来就听到园子西边的喧闹声,落葵出去探了,回来叫我别出去,说是失火,可我总觉得心中悸动难耐,便忍不住跑去瞧,却见着你被长着翅膀的妖怪抓了去。”
她不禁望向落葵,落葵解释道:“大少爷莫怪落葵,我只是不想您担心,才不敢坦露真言。”
夕颜笑道:“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倘若我是你,也是断然不能叫他瞧见的。”
“我倒想没有见着,也不至于惦念了一整夜。”子逸执起她的双手。
夕颜有些心疼,问:“你一夜未睡?”
落葵忙说道:“是啊!我们几个怎么说都不听,今儿早上太老爷连劝带斥让二少爷和尹家少爷将他强行带回卧房,将一落座,就听闻大少奶奶回来了,便又往临溪园赶。也不知他现在身子如何?都离开药熏的屋子好些时辰了。”
也正想到这里的夕颜忙拉着他快步前行,他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扯回,道:“我日日按时服药,也不离那屋子,偶尔一次如此,也不碍事的。”说着与她面对着面:“只是昨日真的很怕你会一去不复返。”
他竟对昨夜之事的缘由只字未提,心念的却是她的安慰,夕颜感动地忍不住握紧他的手,道:“我没事的,今后也会一直在你左右,就算被掳到千里万里远,也会不辞辛苦地奔回到你身边。”
不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子逸先是一惊,而后将她拥住,紧紧地却又怕揉碎。
落葵见此,拉了拉锦儿的一角,锦儿会意地同她一起欲先行离去。
夕颜见此忙睁开子逸的怀抱,唤道:“锦儿!”说着,将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几句,锦儿得令后朝子逸福了福,便折身而去。
夕颜笑着对一脸茫然的两人说道:“我让锦儿做些事情,她去去就来,咱们先回去吧!”
背行一段路程的锦儿,扭头望向远去的三人,耳边依旧响着方才的话。
“锦儿!你代我去请一个人来牡丹园做客。”
“谁?”
“尹家小姐,尹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