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赶忙拨转马头。车轿转而向后海驶去。
官召羽的车子拐进后海却并未走正门。而是从西侧的角门拐了进去。
官召羽之前來过几次。特地暗暗记下了这个门的位置。她知道这是容若由通志堂出入明府的门。
官召羽在园子外面下了车。并未叫人跟着。独自走入园中。转过月门。才走至通志堂外。便瞧见小安子端着热汤药正欲进容若书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小安子也同时瞧见了官召羽。他虽然与这位小郡主极少接触。但心知她便是皇上指婚的那位。未來的明府少福晋。因此。每次见她便显得客气几分。
"大人此刻醒着么。"官召羽走至小安子身旁。低声询问。目光已不自觉搁着碧色窗纱瞟向屋内。
小安子行了礼。轻轻点头道:"回郡主话。大人已经醒了。刚用过了早膳正看书呢。"
官召羽脸上露出欣然笑意。伸手接过小安子手里的汤药道:"这个让我來。你去吧。"
小安子见状。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悄然退了下去。官召羽端着汤药悄声走进容若的通志堂内。
容若确如小安子所言。正在房内看书。官召羽望着容若略显清瘦。却依然斯文俊逸的侧颜。虽然犹在病中略显苍白。但仍令她忍不住心如鹿撞。
容若听见门扇轻响。只当小安子进來。轻声道:"你将药碗放在桌旁便退下去吧。"
轻缓的脚步声渐近。只听见汤药碗被轻轻放在容若手边的桌案上。却再沒了动静。
容若目光始终未离手中的书卷。和声道:"你不用看着我自会喝了。下去吧。"说完。却觉身边伫立的人仍未移动脚步。忍不住抬起眼帘。望向旁侧。
"是你……"容若见是官召羽。惊诧地立刻站起身。拱手道:"不知郡主贵足临贱地。容若失礼。"
官召羽听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郡主。语气十分生疏。心如针刺。面上却仍含浅笑。第一时间更新温和道:"药快凉了。先喝了吧。"
容若看了一眼桌上深褐色的汤药。轻轻躬身道:"有劳郡主了。"说罢。端起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官召羽见容若喝了药。正欲转身去为他倒茶漱口。容若却利落地滑步先官召羽一步來至桌前。自己端起提梁壶倒了两杯茶。恭敬放在官召羽面前道:"郡主请用茶。"
官召羽手握杯盏。指尖渐渐因用力而褪尽血色。容若对她从來都是恭敬有余。语言中却无半分温度。
官召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浅呷一口清茶。想起怀袖跟她说过的话。唇边又牵出温婉笑靥。起身走至书案前。拿起容若方才阅读的书卷。笑问道:"大人的书已著完。又看什么书呢。"
容若垂目拱手道:"不过是随意翻阅。打发时间而已。"
官召羽翻开书面一瞧。第一时间更新见正是这几日她正看的《花间集》。心中暗喜。
"后蜀词人有意效仿温庭筠艳丽香软之词风。且女人素以花比。写女人之媚的词集故称之为"花间"。因而形成了花间词派。也算唐宋之后词系之一大成。"
听见官召羽口出此言。容若微怔。他万沒料到眼前这位娇俏活泼的郡主看似不通文墨。竟也对《花间集》通晓几分。
"郡主博学。令容若不胜感服。"
官召羽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赞她。心中顿时狂喜。但表面上仍极力掩饰。婉笑道:"我不过是闲在闺中。随意翻看些诗词聊以解闷罢了。与大人相比。实在惭愧。"
话落。官召羽回身凝注容若。见容若只垂目安静听着。却并未开口。第一时间更新又如身坠寒渊。冷彻心肺。
每一次见他。总是她说她的。他始终静静地垂目而视。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乐。全然与他无半分关系。尽管婚配已定。二人即将成亲。她却似永远只能徘徊于他的心门之外。
究竟怎样的女子才能走入他缜密如织的内心。在官召羽眼中。容若的心仿似千年寒冰。永无消融的时候。
但。即便他的神态令她遍体生寒。她亦如飞蛾浴火般扑向他。只因容若这块千年寒冰。是她生命中唯一认定的火焰。
"再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我想出來走走。可晚间出來额娘不放心。你……去府上接我可好。"官召羽心中挣扎许久。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期许。
容若本想直言回绝。抬起眼眸。正对上官召羽充满期待的盈盈双眸。见她紧咬着泛白的下唇。水眸中盛满紧张。容若拒绝之言在嘴边徘徊。却又有些无法出口。
他心里也知道。这样的邀请原本因该由男子提出。而眼下。官召羽如此身份的女儿家。说出此言。容若知她必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倘若他一口回绝。官召羽今后当如何自处。
也罢。就趁着上元佳节跟她说明了心境也好。心中打定主意。容若轻轻点了下头。开口道:"好。上元佳节。容若遵命奉护郡主出行。"
官召羽闻言。喜地差点跳起來。她万沒料到容若竟答应地如此干脆。尽管他语气中仍带着明显的疏离。但这些对此刻的官召羽而言。早已无足轻重。只要他同意陪她出行。这已是天大的欢喜。
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当爱一个男人变成一个女人全部的欢欣。连欢喜都会变得卑微入尘埃。
出了明府。官召羽直奔自家府邸。跨入独居的庭院便唤侍女佩儿道:"快。将我那身蝶恋花的蜀锦绣袍寻出來。用香细细地熏了。我要上元佳节时候穿。"
佩尔闻言先是惊地瞠目结舌。跟着掰着指头数日子道:"郡主。上元佳节还有好几天。您此刻就要拿出來熏香。是不是早了点。"
官召羽却不理会这些。兴奋道:"不早不早。从今日起便熏。而且要用太后赏赐的西域进贡的汨罗香。仔仔细细地熏。将每一根绣线都熏地香香地。"
佩尔道:"可是今日熏了。过几日香气就散了。到上元节反而浅淡无味。"
官召羽道:"那就天天拿出來熏一遍。将香味儿熏到衣裳的骨子里去。莫多废话。快去照做。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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