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晚上,灼华身上的高温终于渐渐降了下来。亲眼看着灼华的燥热渐渐稳定下来,淑妃这才回了寝宫休息会儿,临走时还不忘交代不要忘了把胡太医交代的那些药都给熬好了,等灼华一醒,就喂她喝下去。
花敏点点头,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会好好照顾姑娘的。瞧您眼睛都熬红了,还是赶紧回去躺会儿。”
淑妃点点头,她也不逞强,既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熬了一夜已是极限,这会儿自是应了花敏的话,回宫休息,只是临行前还是嘱咐道:“若是灼华醒了,你一定要立刻着人通知我。”
“奴婢知道娘娘疼惜姑娘的慈母心肠,知道该怎么做的。”
如今花容在休养,就是花敏也陪着淑妃熬了一夜。这会儿也是眼睛红红,哈欠连连了。着柳青柳红伺候着娘娘回宫,又吩咐柳芽、柳溪到小厨房去煎药,姑娘既是被别人谋害的,那煎药这种大事还是要用信任的人来做。
“柳芽,柳溪,你们待会到小厨房给姑娘煎药,这是胡太医昨日写的药方,还有些禁忌,切记要好好的看着药罐,不要让闲杂人等随意靠近。”
“奴婢知晓,请花敏姐姐放心。”
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花敏这才又折身回到了床前,伸出手轻触着她的额头,温度果然已经不那么烫手了,就是脸色也比昨晚上要好了很多。她掩着手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实在撑不住了,这才伏身趴在床沿小眯了一会。
半掩的窗户那里有微风吹拂,只有房间里的纱幔有些微的飘动。候在内室的,还有慕灼华身边的两个宫女,安静的侍立在那里。
“柳芽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怜月笑嘻嘻的从门外进了小厨房里看着正在煎着药罐的柳芽,话里流露了我找了你好久的意味,“嘻嘻,我终于找到你了。”
柳芽手中拿着小蒲扇轻轻的扇着她面前的药罐下的火,另一边就是柳溪了,两人一人看着一个药罐子。
汗水从额头一点点的渗下来,柳芽胡乱拿袖子擦了擦,又扇着火。这火不能太大,否则的话会焦了药罐里的药,也不能太小,药材的药性会熬不出来。那这药也就白瞎了。这会子功夫,她要忙着仔细的看着炉子里的火,不能分心。
柳芽留意着炉子里的火,又抬起袖子擦了额头的汗,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这会儿听了有人叫她,忙转脸仰头看着来人,意外的说道:“啊,怜月啊,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我啊,我担心你呗,所以过来看看你。”怜月望着小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伸着头好奇的问道:“柳芽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柳芽随口一说,“给灼华小姐熬药呢。”
“哦,”怜月点点头,以示明了。进了厨房,左望望,右看看,好像是觉得没有什么好玩的,乖乖的窝到了柳芽身边,歪着头,看着忙活的柳芽出声道:“姐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看着火。”
柳芽摇摇头,拍了拍怜月的头说:“你还是老实坐在这里陪我说话吧。这些不用你沾手。”
一旁的柳溪边摇着扇子,边看向坐在一边的怜月,她和柳芽因为同乡的关系好,这她也知道。不过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这玩呢?要知道这个时候她们这些做婢女的可都是要伺候主子的。
“怜月,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来这玩,不用伺候安平公主吗?”
怜月嘿嘿的跳到柳溪的旁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嘴里解释着:“公主现在哪用得着我啊,现在都是怜星伺候着她呢。而且这几天公主常往凤汐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手多,倒是用不着我们了。这不我不就闲了吗,过来看看两位姐姐啊。”
虽然知道各为其主,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要注意交好的朋友。但也因着中宫无子,更何况这安平公主和她们这凤汐宫也不存在太大的冲突,再加上怜月那个活泼的性子,倒是闹的柳芽很喜欢她。
原来是这般,柳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药炉。怜月觉得无聊,又坐回到了柳芽的身边,歪着头,悄悄的问道:“姐姐,你没被罚吧?”
“娘娘现在忙得很,哪有心思操心怎么罚我。我现在还没事呢,你别担心了。”受怜月影响,柳芽也压着声音一点点轻声说着。两个小姐妹就这样头碰着头聊着天。
“姑娘,您可醒了,娘娘可担心死了。”花敏见着躺在床上的慕灼华眼睛微微转动,睫毛有着些许的颤动,激动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的动作,亲眼看着床上的姑娘睁开了那双水灵的眼睛。
眼睛放空的睁着看着床顶,好像还没有闹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了花敏的问话,才慢慢转了脸看向说话的人,双手撑着床,想起身坐起来,只是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刚刚清醒的灼华手上虚弱无力,差一点又软倒在床上,花敏双手忙伸了出去,扶住要软倒在床上的灼华,在她背后垫了个靠枕,扶着她靠坐在床上,忙又吩咐候在一边的春竹到小厨房看看汤药熬好没有,想着淑妃之前的嘱咐,又着夏青去禀告娘娘。
“灼华怎么了,头晕晕的。”慕灼华一出声,才觉得嗓子也不舒服,鼻子里堵堵的。
花敏用手背触了下她的额头,还有些微烫。不过相比昨夜已经是很好的了,只是……
“花敏姐姐,药来了,”柳芽和柳溪两人分别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了。
“姑娘你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花敏本来还想细问一番,这会儿还是赶紧接过了柳芽手中的药丸,坐到床边,拿着勺子舀着汤药一点点地喂到慕灼华的嘴中。
只喝了第一口,慕灼华就皱着眉头,吐着舌头,可怜兮兮的望着花敏,“好苦哦。”她的身子从小到大一直很好,喝药的机会很少,果然一喝到嘴中还是那种熟悉的苦苦的味道。
“姑娘乖乖的把药给喝了,那你的病好得就能快些了。”花敏安慰着她,一点点将碗中的药都给她喂了下去,慕灼华还没高兴可以解放了,那面柳溪又端上了一碗药。苦巴巴的看着花敏,“怎么还有?”
“这碗喝完就没有了,姑娘乖乖的把它喝完,娘娘一会儿就过来了看你了。”
慕灼华望着面前黑漆漆的药丸,只能默默的点点头,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接过花敏手中的药碗,仰着头,一口气的喝完。在这样一勺一勺的喝,她会被苦死的。花敏见她喝完,忙将蜜饯递了过来,道:“姑娘快吃个蜜饯去去苦味。
慕灼华接过蜜饯忙放进苦了吧唧的嘴里,蜜饯浓浓的香甜,在嘴里化开,终于去了些苦味,皱巴巴的小脸也舒展开来。
“姑娘一点都想不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了吗?”花敏关切的问道。“你昨日扑蝶,后来又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跌落那玉泉胡湖中。”
原本舌尖还在和蜜饯嬉戏的慕灼华听了这话,也不再玩闹了,试着想了想,慢慢的将昨日的事情回忆了出来。
“昨日我见那蝴蝶实在漂亮,就想捉来给姑姑,逗姑姑开心,一路追着,蝴蝶跑到了假山之中,在一块石头上停了很长时间,我正要上前捉她,就听见柳芽的喊声,我就回头看了看,”慕灼华好像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脸色变得难看,没有注意到淑妃已经进了房间。
一甘丫鬟正要行礼,就被她制止了,她轻轻的走向灼华的身边,听着她说道:“那个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太监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我努力的挣扎着,后来柳芽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他就带着我穿过山洞,到了玉泉湖边,将我推了下去,再后来事情就是你们见到的样子了。”
淑妃来到床边,候在一旁的花敏忙退了下去站在淑妃的身后,轻轻的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赶紧下去。慕灼华见到淑妃过来,开心的笑着,“姑姑,灼华好想你。”
淑妃忙将这小可怜揽进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叹道:“我们灼华可吃苦了。”可是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一日不将这人揪出来,淑妃这心就一日难安。
“你追蝴蝶的时候可听到了那假山附近有旁人说话?”
慕灼华摇摇头,“姑姑,我只听到了柳芽她们的声音,没听到旁的啊。”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是有人针对灼华,不想让她活着。可灼华也没跟人结仇啊,只不清楚这次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只针对灼华,还是灼华只是个开始。面对一个存在于暗处的敌人,淑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询问着:“灼华可见到那太监的容貌,若是让你辨认,可能认的出来?”
慕灼华想着她昨日激烈的反驳之下,容貌却是并未看得仔细,忽然,眼睛猛地一睁,双手一下子抓紧了淑妃的手臂,“姑姑,我想起来了,那人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个很大的黑痣,就在这个地方。”说着,慕灼华还用手在自己的手上比划了相同的位置。
只要有印象,有线索就好,有了线索,她总是能把这人给找出来,揪出幕后主使的。淑妃在心里仔细思量,又想起来了慕灼华刚刚的话,奇怪,蝴蝶为什么会停在假山下面山洞里的石头上,那里又没有花?
没有花……
没有花……
蝴蝶为什么要停在那石头上呢?
“花敏,赶紧让苏喜过来见我。”淑妃起身,吩咐人好好伺候着灼华,这才出了内室,坐在那楠木雕花扶手椅上,如凝脂玉一般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带着描金七彩指套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另一只手的手面,坐在那里等着苏喜来见她。
“奴才参见淑妃娘娘,娘娘金安。”
“苏喜,本宫让你查得可查出来了?”
“回娘娘的话,辰时到巳时之前共有十四个太监经过那里,可这到底是谁,请娘娘恕奴才办事不利,奴才还未确定究竟是谁?”
“作案之人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有个黑痣,你根据这个再给本宫去查!另外再派人到假山之中的山洞里再去给我找找,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石头竟然能吸引蝴蝶久久停留之上。”
蝴蝶停在石头上?还久久的!
淑妃这话让苏喜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嗫啜的问道:“奴才不知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怀疑那块石头被人抹了东西,比如花蜜……或者是别的能够吸引蝴蝶的东西,不管如何,你都要给本宫把真相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