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座哗然。【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众人交头接耳,轰轰然议论。
我暗道这个王后,绝对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嬴离虽是质子,是两国互为友邦的工具,却到底也是嬴君的儿子,代表着嬴国国君,如何能不顾身份为凨王击鼓助兴?简直是天下大谬。
素来两国邦交,一靠使者从中幹旋,晓以利害;二靠交质实现两国甚至几国的政治目的,然而不论是为了加深两国友好的关系还是消除两国的芥蒂猜忌,不管是为了进行攻势外交还是守势外交,对质子言语上谩骂侮辱虽然比比皆是,但是却都是只针对质子本人,极少有人能涉及有损对方国家尊严的事情。
所以姒王后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实则是触及两国尊卑的大事,如何不让满殿的臣子忧心变色?
然而矛头所指向的那个男子,俊美的容颜上呈现出一成不变的桀骜,面不改色的为自己斟上一爵佳酿,一饮而尽后,大步走到殿前,站定。
而后目光梭巡一圈,大声道:“鼓来!”
凨王疏落的长眉微蹙,却看到身边女子娇媚的容颜,终究将嘴里还未说出的话尽数吞下。
“来人,搬鼓——”凨王后喜上眉梢,吩咐完后又向一旁执笔经历的史官道:“记下来,凨王浩三十二年冬,嬴国质子离为凨王击鼓助兴。”
老史官自然也知此举不妥,嗫嚅着不肯落笔。
姒王后咬唇,面容狠戾盯视着老史官,似乎对他迟迟不肯下笔的举动很是不满,一旁的老凨王见此,忙道:“王后之意,亦是寡人的意思,你照做便是。Www..Com”
老史官无奈叹息一声,便要记在史册。
我暗自瞧着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后,各自噤声,却无一人劝谏。
视线落在斜对面的公子修身上,他眯着眼,看着殿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似乎并不担忧此举是否会使两国交恶。
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对面的公主嫣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眼里满是恳求。
我本不欲多加置喙此事,然,公主嫣救命稻草一般满是希冀的样子让我生出一丝不忍。她儿时跟在我身后,甜甜唤我‘子兮姐姐’的画面骤然出现在脑海之中,让我的内心莫名其妙变得柔软。
我颦眉思虑片刻,便有了计较。
抬眼看到老史官下笔的姿势,脱口而出道:“等一下……”
众人无数道不解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道感激,一道阴狠。
感激的目光是公主嫣的。而那道阴狠的目光,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姒王后。
老史官错愕间笔也掉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
在诡异的气氛中兀自发出声响。
我几步上前,笑道:“既然是君上的寿宴,若光听击鼓声,恐怕有些单调。子兮不才,两年前曾遇到一位高人,向他学习箫艺,今日看到王后如此为君上费心,煞是感动,愿献丑与人前,与公子一同为我王贺寿。”
老史官并非蠢笨之人,从他赞许的眼神中,我已知他看出我此举的用意,那么如何下笔,势必难不倒他。
凨王见我既轻松化解了两国难以预料的后患,又没有拂了王后的面子,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嬴离眸中波光流动,看我一眼,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后,便将宫人递给他的鼓槌扔去,十指化双拳,急速砸向身前巨鼓紧绷的鼓面。
“镗镗镗镗——”韵味悠远的巨响荡在耳边,那缓慢的节奏沉沉如雷,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场与风范,直击心底。
四个节拍之后,节奏渐变,他背对着我,自顾自擂动着。
他故意不让我听出他击鼓的节奏,只是随性而击。这样的刁难,换成旁人,倒确实会生出几分无可奈何,但是想要让我知难而退,却也并不容易。我在众人复杂深沉的眼神里,神情自若得接过宫人手中玉箫,竖在唇边,闭眼跟着他雄浑的气势和毫无章法的胡乱舞动,心里已经无比明朗清晰。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诗经》中小雅之鹿鸣,极短的诗歌,却暗含浓烈的肃杀。起初是天子宴群臣嘉宾之诗,后来也被用于贵族宴会宾客。流传至今已成为带有政治目的的用来发挥的是亲亲之道,宗法之义。
王座上的凨王闻之,脸色蓦地阴沉,姒王后的笑,极为妖艳。大殿上的王氏宗亲,庙堂臣子,神色郁郁而尴尬。嬴离暗讽凨王不知礼数,轻视嬴国,其中有着对自己身份遭到此羞辱的发泄,又有着深深的警告之意。
他看也不看众人的表情,那沾染鲜血却仍旧不肯停下来的气魄,让众人折服动容。
满是青筋的拳头砸在鼓面上,血花很快氤氲开来,惊人的壮美。
当我箫音收尾之后,激越的鼓声终于再一次缓慢下来,然后平息。
嬴离转身,气息紊乱,汗水顺着额边滑落到男子的襟领中,血肉模糊的双拳似乎再也无法展开,只那沸腾的血液连成一条细线,汩汩流下。
那一刻,我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热泪盈眶,却并未落下,只是隐忍。
他上前。
向着凨王以及姒王后,不卑不亢道:“离越俎代庖,万望君上王后见谅。”
复看向我,躬身施礼:“久闻子兮先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恩情,离铭感五内,他日定当衔环以报。”
我执箫而立,无比坦然道:“公子言重了。您乃凨国贵宾,却能纡尊降贵为我王祝寿,子兮乃凨国一份子,为我王献艺更是理所应当,如何受得起公子如此大礼?”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暗想他的原意,或许是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刻意不拜凨王与姒王后,却对我行礼。而那句话,看似客套,实则是暗藏玄机,如此本末倒置,如何不让凨王多心。
果然,老凨王幽怨愤怒的盯视我半响,却未开口说话。
我心知,他纵然想对我发难,也势必要顾忌父亲的力量。
唯唯诺诺的宫人走到我身侧,我将手中玉箫还给他。
这边姒王后清冷的眼眸已经睨向我,道:“子兮果然好本事,嬴国质子不拜王,却肯拜你,竟不知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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