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凉帅府
董卓手拿公文,双臂颤抖,胸口起伏,面色铁青,一脸的横肉剧烈抽搐!
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再也难压雷霆之怒,拿起案头砚台砸得粉碎!
“李傕!张济!樊稠!华雄!”
“末将在!”堂下诸将齐声应道。
“点军五万,兵发函谷!”董卓恶狠狠令道。
“谨遵大帅懿旨!“四人面带喜色,当即领命。
李傕等四将正待转身出门,却听一位中年将领沉声喊了一句。
“且慢。”
“徐荣,何事?!”董卓拍案问道。
“主公怒从何来?”徐荣抱拳问道。
“黄山小儿,欺人太甚!”董卓一把将公文扯成两半,扔在堂下连踩数脚,咬牙骂道,“若不给那男优几分颜色看看,某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混了!”
“黄山?!”徐荣面色一凛,离席走到董卓身边捡起公文,颔首请示道,“主公,末将可否。。。。。。”
“看吧!”
徐荣将公文拼好,仔细查看,喃喃读道,“征调张济、樊稠、华雄、徐荣、牛辅、贾诩、李南、陈达、北宫不疑入京听用。。。。。。”
“小白脸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哈哈!”华雄仰天笑道。
“黄山何不干脆发文索要吾西凉三十万大军入京听用?”李傕讥诮道。
“所言甚是!”董卓冷哼道,“本帅今番便让那无须小儿知道自家到底几斤几两!”
堂下众将闻言,群情激奋,当下又有几人磨拳擦掌,主动请缨。
“黄山此举分明是要釜底抽薪啊,好毒辣的手段!”徐荣双眉紧锁,低声问董卓道,“末将斗胆一问,主公师出何名?”
“本帅兵多将广,反便反了,需要何名?!”董卓老气横秋道。
“主公说话,就是痛快!”华雄爽歪歪附和道。
“奶奶的,兄弟们的马刀许久不曾饮血,都快锈了!今番非得去洛阳杀个痛快!”樊稠两眼放光道。
“主公当了皇上,俺再也不用当个区区校尉了!”李傕也是急不可耐。
。。。。。。
“主公,各位将军,大家可否听徐某一言,再做计较?”徐荣面露凝重之色问道。
众人议论纷纷中,董卓拍板道,“建业,但说无妨!”
“徐某斗胆问一句,倘若黄山领兵二十万,可有人敢带兵发函谷,与其作决死一战???”
“二十万?!”董卓面色急变,连忙问道,“朝廷何时有了这些兵马?!”
“公孙瓒三万,丁原七万,黄山本部一万五千,冀州三万,荆、豫、益、兖、青、徐难道凑不出区区五万人马???”徐荣反问道。
“荆、豫各州如何肯听命于黄山?遑论丁原、公孙瓒??”李傕反驳道。
“今时不同往日!冀州一战八侯,回京拜将开府,黄山眼下气焰煊赫,身价漫天!加上其在邺城、卢奴力挽狂澜之举,天下哪路诸侯敢不畏服!公孙瓒白狼勒石,建立奇功,岂不对黄山心存报效之情?丁原与主公有宿怨,岂不会借机落进下石?荆州刘表,新任益州刺史刘焉皆为黄山极力举荐,难道不思投桃报李?冀州、司州、豫州更是被朝廷牢牢握在掌中!仅仅这七州,便可轻松动员二十万大军!”徐荣环顾众人,启口问道,“诸位还有人敢去函谷关么?”
众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董卓顿足道,“建业何苦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主公!三思而后行啊!”徐荣跪地叩头道,“大帅与诸将十年拼杀,十年生聚,卧薪尝胆,呕心沥血方才打下如今这千里疆土,手握三十万雄兵!如今,大业将成,切不可因怒妄起无名之师啊!师出必败,功亏一篑啊,主公!”
董卓挺着肚子,在大堂上来回踱了几圈,长叹道,“难不成本帅将黄山所点诸将双手奉上?”
“公文上不是写了,加封主公为前将军么?”
“区区一个前将军,何足道哉!”董卓不屑道。
“说明黄山并不想开罪主公啊,黄山身兼司隶校尉和镇北将军,需要一百多名属官,缺口很大啊!”
董卓眼睛一转,寒声问道,“莫非你想转投黄山帐下?!”
徐荣触电一般打了个寒战,连连磕头解释道,“末将誓死效忠主公,此情皇天可鉴,日月可表!”
董卓化嗔为喜,扶起徐荣道,“将军忠义之心,董某素知!适才特以言相试尔!”
“贾诩、李南等四人素无令名,何不送给黄山做个顺水人情?”徐荣说着对董卓附耳献计道,“主公再遣伶俐之人亲赴洛阳,多多赠予黄山金珠、美玉。若能结下这个强援,胜似十万强兵啊!”
董卓闻言喜上眉梢,抚掌大赞,“好好好!建业不愧吾西凉军神!此事便交予你去办!”
“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勉力而为!”
。。。。。。
并州晋阳刺史府
丁原默默看完征辟公文,浩叹一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义父大人何出此言?”堂下一将惊问。
问话之人身长九尺,猿臂细腰,极为雄壮!他身着锁子大叶甲,头戴紫金狮子盔,手执方天画戟,生得棱角分明,面容俊挺,肤色白皙,只是白净之中略带灰青之色,似乎床笫之间征伐过度,加之他略显阴鸷的眼神,所以他看来虽然英俊挺拔,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寒峻逼人。
他,正是三国二十四猛将之首,人称飞将的九原吕布吕奉先!
“奉先吾儿,这便是镇北将军署发来的征辟文书。”说着,丁原便将公文递给了吕布。
“。。。。。。自接文之日起,五日内遣张辽、高顺、曹性赴京听调,不得迁延阻挠!“吕布读罢,将公文砸在地上,冷哼道,“措辞如此严厉,口气如此倨傲,义父大人不必理会那戏子变罢!”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丁原苦笑两声叹道,“形势逼人强,为父也是一筹莫展啊!”
“上月,张辽如何便从武安退兵了?莫非。。。。。。莫非义父大人有何把柄握在那小儿手上?”吕布眉头一皱,以言诱道。
丁原拿眼白冷觑吕布一眼,含笑摇头道,“为父心忧社稷,胸怀家国,能有甚把柄?不过是黄山小人得志罢了!”
吕布腹中冷笑一声,宽慰道,“义父大人休要慌张,奉先一人胜张辽、高顺百倍,至于曹性,无名小卒,何足挂齿!义父只需将张辽、高顺部众交予儿子统领,他日奉先定为父亲报今日之耻!”
丁原不动声色说了句,“从长计议。”
吕布正待说些甚么,只听堂外有人禀报道,“张辽、高顺、曹性求见!”
“宣!”
。。。。。。。
丁原笑逐颜开,热情洋溢地向张辽等三将抱拳道,“三位,喜从天降,喜从天降啊!”
张辽:嗯?
高顺:?
曹性摸不着头脑问道:“主公,喜从何来?”
“镇北将军发函予本官,点名索要三位将才!”丁原欣慰地叹道,“吾身为并州刺史也与有荣焉!”
“卧虎大人要招吾等入其帐下?!”张辽喜不自胜道。
“某与镇北将军情悭一面。。。奇了!”高顺一肚狐疑,连连摇头。
“黄大人居然知道某曹性?!”曹性难以置信。
丁原冷眼环视三人,笑容可掬问道:“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张辽与高顺、曹性面面相觑,为难起来。
曹性年纪最轻,抢先道,“某倒是听说,邺城的城门司马跟着卧虎大人打了一仗就封了亭侯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辽语带双关回道。
高顺狐疑地看了张辽一眼,启口答道:“文远所言即为君平之意。”
丁原咀嚼肌紧绷了一下,朗声笑道,“哈哈,三位拜入卧虎大人门下,他日拜将封侯莫要忘了对老夫提点一二便好!”
张辽:主公言重了!栽培之恩,没齿难忘!
高顺:嗯!
曹性:卧虎大人为何不要奉先哥却看上某这区区屯侯呢?
吕布闻言,切中伤疤,面色铁青,强颜笑道,“奉先微末之伎,原来入不得黄侯爷法眼。在此,吕布给三位道喜了!”
丁原大肚一笑,揽起张辽的肩膀道,“来,今日老夫便设宴为三位践行!”
。。。。。。
欢宴之后,张辽等三人拜别丁原、吕布各自回府。
高顺问道:“文远不觉得今日之事大有蹊跷?”
曹性附和道:“小弟也有此一问。”
张辽笑问:“如何蹊跷了?”
高顺皱眉道:“以主公平素作风,绝不会放吾等入京!”
张辽冷笑道:“黄大人要人,他不敢不放!”
曹性讶异道:“那是为何,文远哥?”
张辽笑而不答,反问二人道:“君平兄从军最久,不知对近年来并州军戎马之事有何看法?”
高顺低头思忖,默然无语。
曹性叹气道,“哎,二位哥哥可知某两月前斩获的那两百级从何而来?”
高顺黯然问道:“莫非在上郡你也杀良冒功了?”
曹性自觉尊严扫地,惭愧地低下头去。
张辽朗声说道,“卧虎大人志在扫平鲜卑,为大汉、为万民除残去秽!诸位可想追随这般英雄人物,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不负生平所学??”
“梦里都想啊!文远哥!”曹性兴奋地手舞足蹈。
高顺低头沉吟半晌,低声问道,“文远,并州军诸将中你我二人最为意气相投,你莫非有事瞒着哥哥?”
“君平兄何处此言?”张辽奇怪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来?”高顺一脸严肃问道,“你为何无缘无故从武安退兵了?主公外甥为何失踪?你——是不是见过卧虎大人?”
“啊?!”曹性傻了。
“哈哈!君平兄要么不说话,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张辽低声说道,“不是某有意欺瞒,之前说出来怕是要掉脑袋的!”
“哦?”
“哦?”
“来,随某去寒舍再痛饮一番,如何?”张辽提议。
“哥哥们,小弟喝不下了!”
“不醉不归!喝不下也得喝!“高顺板着脸“威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