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屠夫末路 1(1 / 1)

卢奴城北十里

高大的城郭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遥遥在望的还有那三座白骨累就的京观!

午后的天空,墨云翻滚,压城欲摧!

比天空更阴郁的,是我的脸色。

没有刀光剑影,不见鲜血淋漓,未闻哀号**。

搬起、扔下、填土。。。。。。士兵们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一万五千次!

随之消失的,既有一万五千条生命,也有我作为穿越众的可笑的优越感。

当所有的知识、智慧、阅历、经验毫无保留地转化为杀人利器的时候,我甚至会对多达一千八百年的进化优势心生反感和厌恶。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从这点上来说,我离“猛士”还差得远。

“卧虎大人为何一脸惆怅?”

我回头看时,蹋顿已经策马赶了上来。

“有吗?”我苦笑了一声,说道,“难道要一脸喜气?给个理由先。”

“大人百骑出京,兵行险道,三战功成!遍观历代,出大人其右者,鲜矣!”蹋顿唏嘘道。

“就算后人将我与霍票姚等量齐观又如何?”我惨然一笑。

“您孤身北上,为的不就是彪炳史册,超越先贤么?”

“诚然,霍去病、卫青、窦宪、陈汤皆是盖世名将,他们改变了很多东西,也什么都不曾改变。所以,即便超越了又如何?”

“‘改变了很多东西,也什么都不曾改变’?”蹋顿喃喃自语,摇头道,“大人的话太深奥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问题是,匈奴灭了,羌人来了;羌人平了,鲜卑崛起;鲜卑内乱了,乌桓又内侵了。。。。。”我冷笑一声道,“就算以后你们乌桓臣服了,胡汉之争就会停止?就算胡汉之争停止,大汉朝‘易子而食’的惨剧就不会上演?就算躬逢盛世,不再‘易子而食’,那样的世道又能持续多久?何况,所谓的盛世也就是饿不死人而已!”

“那真正的盛世又是何种景象?”蹋顿兴致勃勃问道。

“哎,没法说。。。。。。”我朝蹋顿的身后努努嘴道,“就像你,挑来挑去不就挑出四十八个人么?”

“宁缺毋滥,其他人某都信不过。”蹋顿叹息道。

“有四十八个人陪你出生入死,知足吧!”我叹了口气,振作精神,举起马鞭遥指卢奴,大声道,“能不能三战功成,看你了,兄弟!”“请大人放心!”

。。。。。。

卢奴城中国相府

大堂之上,轻歌曼妙;食案之上,珍馐罗列。

张纯与蹋顿同席而坐,把酒畅饮。

张举与达靡卑勾肩搭背,宾主尽欢。

张纯给予了盟友最高规格的礼遇。

皇甫山变成了达靡卑的弟弟——达靡贵,我和张纯的从事王政隔席而坐。

我除了宴会刚开始时自报家门之外,基本都保持沉默。

言多必失——根据我的了解,张纯不但残暴,而且多疑。

虽然一口一个“大人”,一口一个“贤弟”,但张纯却只肯让蹋顿带五十个人进城。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以“庙小难容菩萨多”为由,让“乌桓”大军在城外十里扎营!

虽然同为世家子弟,但张纯不比王芬,他是武人出身!一个童渊就足以让他的神经高度紧张!

五十个人在固若金汤的卢奴城干掉张纯?

如果这事都能干成,明天我就带着甄家人把鲜卑平了,后天就越过葱岭,荡平欧亚大陆!哈哈!此外,整个冀州不都是要割掉的么?他累死几百个民工就为了给乌桓人做嫁衣?

张纯是不是有别的图谋?

邺城那边的消息封锁不了几天的,到时就麻烦了。

时间不等人!

过了今晚,我都不知道戏文该怎么唱了!

。。。。。。。

“王从事?”我把身体朝王政凑近了一点。

“何事,达靡贵大人?”王政挤出几许微笑应道。

“喝酒啊!还能干嘛?”

“请大人恕罪,卑职不胜酒力。”王政意兴阑珊道。

“兴致不高嘛,王大人!”我目露不悦之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政冷哼一声接道,“与尔这胡奴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嗯?有民族主义倾向哦!

“什么鸟语,老子不懂!”我嘟囔了一句,继续试探道,“哎,王大人,我听部落里的兄弟说,你们汉人婆娘皮白肉嫩,就是奶子小,屁股小,真的假的?”

“衣冠禽兽!”王政狠狠瞪了我一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哼!你个算里吧唧的书呆子!”我鼻孔里出了冷气,继续挑逗道,“衣冠禽兽再不济也好过你们吧!”

“此话怎讲?!”

王政上钩了!

“没错,我们的确是衣冠禽兽,不过那是对你们汉人!”

“我华族礼仪之邦,孝道治国,文治灿然,你这番奴有何资格妄作指摘?!”

“你们叫我们胡奴,我们叫你们汉狗,知道不?对待狗,自然是以禽兽之道嘛!”

“你。。。。你!”王政咬牙切齿,怒不成声。

“哼!可是,胡奴对胡奴是很好的!汉狗对汉狗怎么样呢?”

“怎么样?”

“连禽兽都不如!”我朝城外京观的方向努努嘴,冷笑道,“咱们部族相争,打完仗还知道掩埋对手的尸体呢!那个京观里埋的是啥玩意?您别告诉我那是革命烈士公墓啊!”

“。。。。。。”

“还有,咱们修王庭的时候,可没把族人的尸体扔在城墙根让狗啃吧?”

“。。。。。。。”

“难道这就是礼仪之邦用孝道治出来的文治灿然?我倒想问问,谁更配得上“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啊?”

临了,我不忘加了一个“嘿嘿”增强语气!

王政牙关紧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楞是憋不出一个字来予以回击!

王政能坐在这里喝酒,肯定是张纯的心腹;

王政能有这样的反应,肯定还是个人!

是人就好办,就怕不是人!

天无绝人之路啊!

“气大伤身!咱们是盟友,席间戏言,调节气氛嘛!”我拍拍王政的肩膀,举杯敬道,“来,走一个!”

张纯此时正与蹋顿推杯换盏,谈笑甚欢。王政向他们投去愤怒的一瞥,咬牙嘟囔了八个字——“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什么什么奸,什么什么气?您不能欺负俺没文化啊!“我提高了分贝,大声问了一句。

“何事喧哗?”张纯朝我和王政这边问道。

“嗨,张国相,找您手下喝个酒为何这般艰难?哼,你们汉人便是这般待客的?!”我不悦道。

张纯朝我拱手致歉,吩咐王政道,“王从事,达靡贵大人乃是本官请来的贵客,不可疏慢!”

“国相大人,今日焐燥,卑职日间耳晕目眩,眼下已是不胜酒力。故尔,下官想先行告辞,还望诸位海涵!”王政辞行道。

“真是扫兴!”张举龃龉了一番,拿着酒杯朝我走来,“就让吾来陪陪达靡贵大人!”

“张举,你地,大大地好!花姑娘地,有木有?”我与张举积极地进行互动。

“哈哈哈!达靡贵大人真是风趣之人!”张举忍俊不禁。

。。。。。。。

我被张举灌了三杯,假装吃不消逃席而出。

李翻译会意,片刻之后便找了出来。

我:速速派人打探王政住所!

李翻译: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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