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北门瓮城
三千死士黑压压一片,列队站在瓮城内的空地上。
“刺史大人召唤我等来此为了何事?”
“多半与昏君北巡有关!”
“说是今日在此祭旗,犒赏三军,共襄盛举!”
“听说今日每人赏银二十两!”
“此言当真?!”
“我亲耳听唐强所言,岂能有假!”
“这般说来,干完这票俺就能娶上媳妇了!哈哈!”
“王大人恩重如山,当舍生相报!”
。。。。。。
死士们兴高采烈,情绪激昂;我面色凝重,五味杂陈。
“太岳,首恶伏诛,能否放他们一条生路?”郭嘉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陈逸、许攸还不曾落网,邺城外围还有万余叛兵,如果此刻心存一念之仁,万一他们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我轻轻地摇头道。
“那。。。。。。那我去准备了。”郭嘉面露不忍之色。
“哎,去吧。”我叹口气道。
童渊和王越在内城转了一圈,来到我身边悄声问道,“搞这些物事干嘛用?”
我没答话,只是朝瓮城内的人群努努嘴。
“烧死他们?”童渊愕然。
“奉孝也没办法,王芬将大部分弓弩手都调到了内黄,城内箭镞根本不够用。虽然狠了一些,但没有什么法子更干净利落了。”
“大人,万事俱备!”张郃抱拳请示道。
“知道了。”
我缓缓走出门楼,来到内城箭垛边,高举王芬和周旌的人头,对着瓮城下边高声喊道,“下面的人听着,查冀州刺史王芬,包藏祸心、勾结匪类、私蓄甲兵、交通蛮夷、出卖国家,人证俱在,不容置辩!本官,司隶校尉黄山,秉持符节,替天行道,已将首恶王芬、附逆周旌斩首,以谢天下!”
“大人厉兵秣马,夙兴夜寐,只求诛杀暴君,匡扶社稷!大人何过之有,遭此惨祸!”
“王刺史对我等恩重如山,报恩酬义只在今日!”
“为王刺史报仇雪恨,我们杀入内城将这些昏君走狗碎尸万段!”
“兄弟们,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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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经煽动,群情立时激愤起来!那些死士们挥舞刀剑,就要杀入内城。
我叹口气,转过身来,向张郃颔首示意。
张郃令旗一挥,拔剑喊道,“动手!”
“哐当!”——内城城门关闭。
接着,又是一声“哐当!”,瓮城通向外城的城门也关了起来。
内城城墙上齐刷刷立起了百余名弓手,拉紧火箭,对准瓮城的人群!
接着,数百名军士将硫磺、干柴及装满火油的瓦罐扔到了瓮城内。
“砰!砰!砰!”
瓦罐炸地四分五裂,浓重的火油味漫布到空气中!
“嗖!嗖!嗖!“
箭雨如蝗而下,碰到干柴、火油、硫磺,立即如漆似胶,水**融!眨眼之间,瓮城内便成了火海!
“妈的,我们都中了唐强的计了!“
“老子死得冤啊!”
“啊!痛死我啦!”
“老子变了厉鬼也不会放过黄山那个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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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城内哀嚎声、咒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满身大火的士兵手足乱舞,遍地打滚,好似来自地狱的幽灵火魔!
张郃的士卒面无表情,只管不停地将硫磺、木柴和瓦罐投入火场,给火势添砖加瓦。
众人拾柴火焰高!熊熊的大火终于把瓮城变成了坟场!
内城之上热浪灼人,似乎连城砖都是滚烫的!鼻中所闻尽是人肉焚烧的刺鼻焦味!
郭嘉俊目中几滴伤感之泪夺眶而出,带着哭腔问道,“太岳,此计是否有伤天和?”
“他们本来都不用死,要怪就怪王芬吧。”
“三千条命啊!”郭嘉涕泪横流。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哀胡尘;可怜漳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眼含热泪,喃喃叹道,“只要乱世一天不终结,这种手足相残的内战惨剧就一天不会落下帷幕!”
郭嘉再也无法直视瓮城内的惨烈景象,慢慢转过身去,仰天长啸,”但愿苍天佑我大汉早日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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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
张郃抱拳复命道,“大人,火势已平,叛匪无一漏网!”
“隽义,干得不错!”我拍拍张郃的肩膀,嘉许道,“本官回京,一定上奏天听,大加褒奖!”
张郃慨然道,“大丈夫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封赏爵禄不过过眼烟云,何足道哉!”
我朝郭嘉看了一眼,疑惑道,“我能给你争取的就只有封赏!你还想要什么?”
郭嘉嘿然一笑,附耳说道,“人家张郃还想打仗立功,没听出来么?”
“这次纯属意外啊!打仗这事不归司隶校尉署管,这忙我可帮不了,不过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朱太仆!”我对张郃耸肩说道。
“卧虎大人少年老成,计虑周详,指挥沉稳,战法诡谲,为某平生所仅见!”张郃抱拳说道。
啥意思?张郃想去司隶校尉营带刑徒兵?
“邺城平叛的总策划是奉孝,不是我!哈哈!”
“饶是如此,天下间除了大人,谁敢亲自上阵,如此大胆地虎口拔牙,险中求胜?恳请大人返京之后,将卑职调入司隶校尉营!哪怕做个曲侯,亦不枉平生!”张郃单膝跪地,叩头请愿。
“哈哈,隽义,你这招很绝啊!”郭嘉笑道。
“说实话,魏郡都尉的职位就很适合你!不过,你的要求我也会仔细斟酌。你跟汉升一样,都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统帅级大神,兵曹从事这样的杂官显然不适合你们!我非常愿意为你们搭建这样的平台!”
“隽义只愿追随卧虎大人!”张郃对秩比两千石的骑都尉一点也不感冒。
“呃,好吧!我答应你我会慎重考虑此事!”
“莫非大人看不上张某?”张郃武人的鲠劲上来了。
郭嘉打圆场道,“隽义,你不要着急。司隶署的武职属官数量有限,故尔眼下卧虎大人确实没有办法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但是,你要坚信一点,这次只要黄大人能活着返回洛阳,他一定会得到军职,到时他会亲自发函请你的!”
“奉孝,不要妄猜圣意,要掉脑袋的。”我正色道。
“立了大功,又有人撑腰,想不升官都难!”郭嘉坏笑道。
“胡说什么,口无遮拦!”我瞪了一眼郭嘉,对张郃郑重说道,“眼下,所有事情暂时都放在一边!重中之重是解决邺城周边叛军的问题!‘
“愿听大人将令!”
“第一,关闭邺城所有城门,宵禁三天,除了必须的补给品之外,既不许进,更不许出!”
“第二,昭告王芬叛逆之情,追捕落网叛逆分子,安抚人心,确保邺城正常运转;”
“第三,尽量使用和平手段招抚清河,内黄,馆陶三地的叛兵,但要做好军事准备,尤其是馆陶的高干部!”
“第四,加固城防,筹措军需物资,尤其是箭弩,擂石,滚木,做好守城战的准备!‘
“诺!“
“太岳,就算高干冥顽不化,翻掌间便可叫他灰飞烟灭,为何还要准备擂石,滚木?”郭嘉问道。
“谁说我一定能活着回来?事有万一,邺城至少给我拖住乌桓人半年,能做到么?”我苦笑一声,问道。
“我是要陪你去卢奴的!”郭嘉急道。
“你去,也是那么打!而且,中山国太远了,你的身体也吃不消!”我摇头道,“邺城,乃冀州与司州交界的咽喉重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一定要留一个智囊,以防万一!”
“大人放心,末将唯奉孝大人马首是瞻!”张郃颔首道。
“错!战略决策听奉孝的,临阵指挥你自己拿主意!”我纠正了张郃的想法,补充道,“即使乌桓人南下了,你们也不用特别!我在洛阳的时候,已经让陛下发函给丁原,朱隽和刘岱,命三人各出一部移防冀州边境。”
“对,天子出巡,需要州牧们派兵协防!”郭嘉笑道。
“朱太仆不必说,情况紧急一定会抽调兵力驰援冀州;刘岱虽然不一定会帮忙,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并州那边,多半会派驻守上党的张辽部移防到赵郡以西,此人关键时候可以争取一下!”
“太岳,看来你考虑的东西比我多多了!”郭嘉叹息道。
“想多了!邺城交给二位了,保重!“
“太岳保重!”
“大人保重!”
“师傅,师叔,该上路了!”我对童渊,王越高声喊道。枪神和剑宗,在门楼上乒乒乓乓正打得欢。
“你先走,为师和你师叔打完两百合,自会追上来!”童渊头也不回道。
“大人,带多少人同去。”王越问道。
“就我们仨!人少好干活!”说完,我策马扬鞭,径出北门往中山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