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有。”
“哈哈哈哈哈。”
沐云的笑带了些从未有过的疯狂,似乎是在嘲讽他一般,笑得十分狂妄。
喻之燃提剑挥去,精准的划开了他右手的手筋,沐云吃痛直接栽到了地上,嘶叫了两声,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不停的有鲜血涌出。
“你刚刚是拿这只手掐她的吧。”喻之燃仿若根本不在乎萧瑾欢给他的答案,无论如何,他伤了她,他便断没有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理由。
“听闻南平郡王一手琴弹得极好,可惜了。”
萧瑾欢愣了愣,她没想到喻之燃会如此做,缓过神来的她此时略微显得有些不安。
喻之燃没再多做停留,转身走向萧瑾欢的脚步却有些难以察觉的不稳。
“没事了。”
喻之燃轻轻的说话,生怕再吓到她一般。
萧瑾欢脸色有些苍白,冲她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走!”
面色一变,萧瑾欢突然对喻之燃说道。
“什么?”
“喻之燃,走!”
听清她的话,耳边也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喻之燃暗道不好,随即作势便要抱起她来,却被萧瑾欢一把推开。
“瑾欢?”
萧瑾欢此时身子正软,却也仍费力的双手撑在地面上,不停的催促着喻之燃快走。
“有人来了,喻之燃快走!”
“我不会丢下你。”
目光坚定,话语笃定。
萧瑾欢不禁抬眼看向他,眼中闪过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周遭树叶莎莎的响,不一会这崖边便围了不少的黑衣人,喻之燃目光扫过,只见为首的人正提刀向此赶来。
抱着萧瑾欢躲闪不及,喻之燃背上被划了一刀。
鲜血渗出,喻之燃却浑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此时眼前站着的家伙。
“我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命,尽早躲开,我不会杀你。”
喻之燃环着萧瑾欢的手紧了紧,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心中不停的在估量,他带着她,面对着如此数目的刺客,逃出生天的几率能有几成。
萧瑾欢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豫王府行刺,我放你一马,如今你也放我一马如何?”
眼前蒙着面的家伙冷嗤一声,“萧瑾欢,你以为你是谁,血海深仇,你觉得我会放了你?”
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不一定啊,总要试一试。”
“豫王府行刺是你做的?”
喻之燃眼中陡然多生出了几分恨意,那差了几寸就要射入萧瑾欢心脏的箭,至今还在喻之燃的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霾。
“是又如何。”
“萧瑾欢,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
众人拔刀而起,冲着喻之燃而来。
萧瑾欢想让他放开她,莫要连累了他,哪成想,喻之燃根本不理会,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挡开刺向他的剑刃。
带着她本就行动迟缓,更何况此时他还受了伤。
萧瑾欢聚了全身的力量,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
“瑾欢!”
喻之燃嘶哑的叫道。
提刀而来,萧瑾欢连连后退,奈何悬崖边上,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供她躲闪。
最后冲她劈过来的刀刃,她躲闪不及,直接从崖上掉落而下,却在离开崖面的一瞬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那双紧实有力的手臂,有一串鲜血顺着滑下,滴到了萧瑾欢的脸颊。
喻之燃。
那双微睁的双眼,此时竟是被害怕所包围。
抓着她手腕的手,带着决绝。萧瑾欢想说出口的“放手”二字,就这么堵在了嗓子里。
他不会放的。
这是此时他的目光中传递给她的唯一清晰且坚定的答案。
那串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身上,仿若滴进平静的湖面一般,不停的滴进了她那仿若深潭的心里。
激起的圈圈涟漪,久久不曾消逝。
“喻之燃,放手好不好。”
萧瑾欢略带恳求的对他说道。
“绝不!”
果不其然得到的是坚决否定的回答。
喻之燃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宁死也不会松开这只手的,当年他失手松开了她,便直到班师回朝,再没有见过她。
此番放手,若是换来的是生离死别,那他宁愿陪她一起坠向那深渊。
抬眼看向那就要劈向他的刀刃,萧瑾欢心一横,双手抓住喻之燃的胳膊,用力将此时趴在崖边的他带了下来,二人双双摔向崖底。
“噗通”的水声,清晰的传来,这方瀑布下方的流水湍急,虽没什么生还的可能,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领首的黑衣人仍道:“去崖底探查,务必要让她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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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没找到人,你们怎么会没找到人,朕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茶杯摔倒地面,碎的瓷片飞溅各处,底下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慌张不已。
“朕的皇姐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失踪了!”
“你们这些守卫是做什么的!”
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最是没正形的沈默如,此时都是跪在下手,一脸的担忧,同时承受着九五至尊的怒火。
“报——”侍卫掀开帷帐跪了下来,“回陛下,属下寻到了南平郡王,但郡王失血过多,此时正在昏迷。”
摆摆手让他下去,萧琮跌坐到椅子上。
“吩咐下去,围猎所有兵马分四队,沿四个方向找寻公主和小国公的踪迹,如有消息,及时回禀。”
领命离去,此时营帐内只剩萧琮与萧若权二人。
“皇叔,皇姐会不会?”
“信她!”
萧若权打断道他的踌躇,坚定的看向萧琮。
似乎是收到鼓舞,萧琮精神倒是好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皇姐定会安然无恙的!”
一时之间围猎所在的营地不停的有兵将离去,各沿着山头扫寻踪迹。
场面倒是真有几分混乱。
柳青青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给沐清研擦着冷汗,昏迷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不免有几分唉声叹气。
“太医,郡王他如何了?”
轻叹了口气,刘太医只能如实道:“臣已经给郡王止血了,伤口也包扎好了,只是郡王失血实属太多,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郡王的造化了。”
柳青青拭了拭眼泪,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忍得住,自己的丈夫躺在眼前毫无生气,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情况更能让人无助的了。
帐外不停的有士兵离去的声音,几名太医互相递了递眼色,都有几分要变天了的感觉。
“也不知公主如何了?”
柳青青眼眶哭的有些发红,听闻这句,转头看过去,“公主还未寻到吗?”
众人摇摇头,都知晓,天已经要亮了,若是再寻不到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虽如此,大量的将士几乎都在西山搜寻,南平郡王所在不远处也有几分血迹,只是不知是南平郡王所留还是旁人,这是唯一的线索,他们也只能沿着西山崖边,向四周扩散着搜寻。
穆惹晴此时也没什么主意,只是不停的安慰着得知消息后不停哭泣的林夫人。
她不太懂怎么安慰人,只能不停的重复着“会没事的”,“会好的”,“公主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这一类的话。
心中却也油然而生几分不好的感觉,生怕一会传来的消息与她所言相悖。
穆惹晴之前并不是很清楚的直到自己对萧瑾欢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从最开始的瞧不起,到讨厌,到相安无事,这个过程甚至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她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萧瑾欢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个聪明有主意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少年继位,雄才伟略的当今圣上,这般尊敬。
她不太了解萧瑾欢,这几日却对萧琮有了几分了解。
如今,她只希望,她能平安的归来。
哪怕是受点伤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活着回来,她甚至都有几分感激上苍。
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是感激她的,在那空荡的皇宫之中,也只有萧瑾欢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她,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用顾及明姑姑教导的那些森名的规则礼仪,即使在那满是禁锢的宫城之中,也难得的有了几分在西凉时的随心所欲。
她也明白了为何王兄临走之时告知她,若是有什么麻烦,不妨放下身段去求一求这位公主。
能在这颇为禁锢的宫城之中生的这般洒脱的女子。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有哪个能力。
“林夫人,你信她吗?”
秦绿染听到她的文化愣了愣,却还是带着哭腔坚定的回道:“回娘娘,自然是信的。”
穆惹晴点点头,“本宫也信,北煜的贵女,自然是要不同常人,她定会安然无恙。”
此时不同寻常的贵人,正忙得焦头烂额。
从水里爬上来之后,喻之燃便昏迷不醒,背后又挨了一刀,不得已,萧瑾欢只好先将他湿漉漉的衣衫给脱了个干净,摊开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盼着能干的快一点。
将他平放在此处山洞之中,扯了块自己的衣服尽量的拧干,借了点点的星光,轻轻的擦拭着他背后的血迹。
一阵微风吹过,身上还穿着湿衣服的萧瑾欢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得已,又将喻之燃扶到自己的身上,往上带了带,连拖带背的弄到了个背风的地方。
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冻死。
萧瑾欢有些生气的拍了拍喻之燃的脸,要不是他的话,她自己一个人起码不会这般狼狈。
不过嘛,当时这家伙死活不松手,她心里还真是很感动。
“都说了让你走,让你走了,你要是早点走,至于吃这苦?”
萧瑾欢略带抱怨道。
瘫坐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幸好最近这天气转暖,不然的话,没等喻之燃醒过来,他们俩估计就要双双冻死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营地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了什么,萧瑾欢又有些生气,拍在他胳膊上一巴掌。
“能不能做事之前多考虑考虑啊!”
见他皱了皱眉,萧瑾欢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的烫的厉害。
四处扫了扫,这山洞还真是干净极了,什么都没有。
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萧瑾欢出去扫了扫,寻了块粗树枝,又折了几支细的,回到了洞里。
出去小风一吹,哆哆嗦嗦的差点没冻死她,此时她也只着了里衣,外衣湿透了,她也只好先这么受着。
想想幸亏什么珍贵的补品日常喝着,不然她如今怕是也没什么力气。
拿了那树枝折成一小段,拿起来在一旁的石块锋利处摸了摸,尽量的给磨成尖的。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她累的不行。
喘着粗气,坐着缓了缓,萧瑾欢将那块粗一些的树枝放好,又随手揪了些干枯的草放在一边。
直起身子,深深的呼吸,准备干一番大事。
钻木取火,这项古老悠久的技艺曾经只存在于萧瑾欢学的史书里,如今她竟要亲手来实践它,不知怎么此时萧瑾欢对曾经自己所学的那点微末知识,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只是,她不停的钻着,怎么连点火星都没见着,好歹也给点面子来点烟呐!
坚信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萧瑾欢,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下,不停的搓着那经她打磨过的树枝,希望上天垂怜,看在她这般虔诚的份上,施舍给她点火星。
毕竟是真的冷啊!
累的有些腰疼,但想了想那边还在高烧着的家伙,就没法心安理得的停下来。
在她持之以恒的不停钻磨下,那粗树枝已经隐约的能看出点发黑的迹象了。
“你在干嘛?”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瑾欢转身去看,就见喻之燃此时竟已经睁开眼睛恢复了神智,甚至自己直起了身子。
不得不说,这当兵的,身体就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些许。
萧瑾欢有些哀怨,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截树枝,“钻木取火呀!总不能一直冻着吧。”
想她活了这么些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这般感激当年在讲到这儿的时候,她能有那么几分心思听了听,不然现在一点法子也没有。
见她整个人透露出一个手忙脚乱,额前的碎发也不知是被水打湿还是后来又出的汗,整个贴在她的额头上,显得有些凌乱。
喻之燃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萧瑾欢却清晰的看出来他眼中的无奈,“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不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嘛?”随即想到了什么,萧瑾欢赶忙道:“你别多想啊,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事,就是你受了伤,总不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吧。”
“诶——瑾欢呐,我衣衫里,有个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