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难寻芳踪
就在马泰胡乱猜度之际,刘庄开口,语调平和,情绪恢复如初,再难听出任何情绪:“马将军骁勇善战,保家卫国,为我大汉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马泰躬身,言谈恭敬有加。
“孤听闻,马将军常年在边境出生入死,如今三十又五,却依旧膝下无子?”
刘庄这话,说到了马泰的心坎里。他戎马半生,甚至不知何时就会战死沙场,至今尚无血脉,唯恐断了这香火传承。
马泰心中感怀,点了点头,不愿多言,静候刘庄下文。
“今日孤做主,为将军认个义女如何?”
马泰愣住,心道,反正自己没有儿女,认个义女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知这女子品行如何,又与太子殿下有何干系,莫非是太子的心上人?
“不知殿下所说的女子是谁?”
“将军勿急,待会见了就知。”刘庄说这话的时候,眸中闪过的温柔,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马将军戍外多年,劳苦功高,”顿了一顿,刘庄又道:“不如就留在洛阳,做个中郎将如何?”
中郎将的官品虽不及将军,却镇守洛阳城四城门之一,属天子脚下的要职,这一番调任,可谓明降暗升。何况任中郎将一职,没有战场上的厮杀,就不会有每日的提心吊胆,更何况皇城根下,每日均可归家,不可谓不美差。
马泰思及此,立即跪下:“臣谢太子恩典。”
只是看来,这义女,是不得不认了。
可就在刘庄与马泰二人都志得意满的时候,陶润惊慌着进来,颤抖着道:“殿下,李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刘庄手一晃,茶杯应声而落。
“又不见了……”陶润说着,已经跪下请罪了。
“活生生的人,又被你们看丢了,一群饭桶!”
正欲起身,奈何血气上涌,又一阵咳嗽。陶润连忙上前,扶着刘庄起身:“爷息怒,奴才已经叫阴大人去寻了,您现在不能动气,这伤才有起色,不能动气啊,爷!”
“你还愣在这做什么,快去寻啊!”
第三次了,这是她第三次不告而别!第一次,他误会她是细作,她深夜离开,什么都不曾带走;第二次,他借口祖母的病,想要她留下,可是她暗度陈仓,也带走了他的心;可这一次,他伤了,她主动出现,他以为她答应了他,可一句他是太子,她再次离开!这一次,她又要带走什么,是他的命吗?!
刘庄推开陶润,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他本以为,只要今日让她认了义父,有了高的出身,便求父皇母后的恩典,她就会名正言顺嫁给他。可谁料,贺皎一来,她便如此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什么愿得一心人,什么江山美人,不过是她的借口,她的推辞,她竟这般不愿意嫁给自己吗?
短短一瞬之间,刘庄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咬得心突突的疼。手紧握成拳,重重的击向床榻,床榻闷哼一声,室内的烛火亦跟着摇晃起来。
马泰见此情境,悄声退下。今日这般闹剧,他算是明白了,这件事只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那姑娘指不定还没答应呢。不过这姑娘竟然敢如此违逆太子,是个有胆色的,日后若有缘,他倒也愿意认下这个义女。
不知何时,风起,雨落,仿佛只是一瞬,便再度冰封了这个世界。惊鸿和执修出现的时候,又御医来给刘庄诊治。
“属下无能!”
执修与惊鸿双双跪下,满心的自责。明明明卫暗卫守着太子府,水泄不通,竟还是让贺皎将人带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刘庄躺在床上,面色比纸还要白上三分。沉沉的闭上眼睑,睫毛一颤,一滴冰凉的泪滑落,凉透整个房间。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与冬日不同的凉意,狠狠一颤。
再次睁眼,刘庄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英明果敢,眸深如水,深不见底。
“追。”
他终是不愿放弃,长这么大,要什么、什么不能得到。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拒绝了两次。
惊鸿与执修对视一眼,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却又都换身应道:“是!”
“爷,西域那边还没有察觉。”惊鸿想了想,说道。
贺皎武功深不可测,若非是陶润发现李木青不见了,自己与执修恐怕都不会有丝毫察觉。如今看来,如果不是方才贺皎故意露出身形来,恐怕他们至今都还不知道,太子府已经混入了这么一号人物。
刘庄压制住心中的愤懑,半晌又道:“府中一切照常,惊鸿你去追查。”
由暗锋出手追查,显然是为了保护李姑娘,惊鸿不再迟疑,转身退下。
“执修,你去衡县一趟,再去查查当年,七弟养病的地方。”
执修点头,又道:“此次东平王剿匪赈灾,才华大显,颇有成效,年前定会回都,殿下何不……”
“不必。”
刘庄却摇头,他不愿让元熙再多接触她。或许是私心里,元熙与她早就相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或许是他们中的第三者。
夜愈发的深了,阴云笼罩着整座太子府,烛火之光羸羸弱弱,扑闪扑闪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灭。雪地倒映着银芒,恍惚间刺得人眼生疼。
十五日过去,腊月二十八。
东平王赈灾有功,班师回朝,在宫门口,帝后亲迎,着封骠骑大将军,以示皇帝陛下对幺子的宠爱。然而,这一日,帝后等了整整一日,只见大军,直到傍晚,都东平王刘苍依旧没有归来。
洛阳城中,顿时谣言四起。一说东平王已经命归西天,是他手下的副将瞒天过海,一说东平王回来了,只是先去了太子府,至于为何迟迟不归,恐怕只能问太子了。
事实上,刘苍确实去了太子府,可在得知李舒再次离开之后,策马扬鞭便出了都城,往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