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月下颚微微抬起,她本来就是懒得跟底下这群人设陷阱玩弯弯绕的,如今索性一刀见血的开口道:“不过是背主的奴才,既然你们叫了冤屈,本宫就暂且治你们个失仪冲撞之罪。”
说罢,直接让人把刚刚开口的几人拖出去各掌二十掌,再遣回殿中省发落。别说皇后为了爱惜名声轻拿轻放了,她可是连思索都未曾思索,直接把人处理了。
虽说是没要命,可谁不知道,被遣送回殿中省的奴才,哪还会有主子愿意要?原主子为了避嫌自然不会管,新主子又怕他们心思不正。最后的下场,除了去浣衣局,便是粗使杂役。没个奔头,还要担心被人灭口,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会有人记着。
见皇后并不在意他们的背景,底下跪着的奴才宫女们更是低首俯心,不敢再有什么响动。
谨玉见自家娘娘指尖点着案几,赶紧又让人上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傅清月也不再言语,用茶盏盖轻轻拨弄了两下茶水,也不说喝与不喝,只是居高临下的瞧着满屋子各怀心思的人。
待到众人都冷汗浃背了,她才放下茶盏。
“行了,旁的也不用本宫多说。如今还在别的主子跟前帮忙的,日后便不用再回来了。今儿被谨玉点了名的,跟着嬷嬷去自领杖刑,然后回自家主子跟前点卯便是。”似是累了,傅清月直接扶着谨玉的手起身,“未点到名姓的,若是想继续在栖凤宫伺候的,稍后寻了谨玉记花名册。只不过......”
“若是日后再有叛主的,本宫仁慈也不好说什么,最多也就是送回内侍司了。至于本宫的祖父跟父亲是否会迁怒各位的家人,哪可就说不好了。”
殿上跪着的人哪个不是有私心的?如今一番敲打,正是心虚时候,尤其是听书被杖毙的惨叫声,早就吓的几个人瑟瑟发抖不敢辩声。现在听到皇后娘娘要迁怒家人,谁还敢再有侥幸?
也是,皇后再不得/宠/,都是大熙朝的一国之母,别说真拿了他们的错处,就算是无错,是杀是赏还不是全凭娘娘心意?要知道,当奴才的一个冲撞主子都能拖出去杖责。
也是他们想岔了,既然被分到了栖凤宫,哪还由的他们再去挑选?尤其是三等宫女跟在殿里伺候的两个奴才,这会儿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别人或许去别处还有活路,他们这算得上跟皇后娘娘亲近的奴才,哪处敢收?
且不说外面众人心思如何翻动,只说那些在别的受/宠/主子跟前忙着露脸的奴才们,这会儿可都欲哭无泪甚至哭天抢地了。被皇后娘娘赶出去的奴才,哪个宫里敢留?甚至有几个别处的钉子,还没来得及到原主子跟前求救,就被冠上了以下犯上的罪名贬回殿中省了。
还真是好生雷厉的手段,先是杀鸡给猴看,接着就是让那些有心思的后妃们自打嘴巴。
瞧出皇后娘娘心思的人,如今可都是冷汗涔涔了。他们可就差屁滚尿流的去谨玉姑姑身边表忠心了,还有一些竟然还把旧主卖了个干净。他们倒是想不卖呢,没看到嘉贵妃娘娘送来的眼线,就因为没秃噜个干净,就被压着送回了华清宫么?
旁边伺候的从容从夏,赶紧帮着打开幔帐让傅清月进了内殿。瞧着天色,赵嬷嬷跟着上前询问可要传膳。
也是赵嬷嬷心细,自打跟着小主子进了宫,就跟谨玉商量了仔细。别处可以松着些,只是这内殿跟小厨房,却要她二人亲自负责。要知道,这后宫里,最是那入口吃食最要仔细小心。许多时候,要不了人的性命却也会让人虚弱无力。
“传吧。”
刚刚被敲打过,心头还发颤的三等宫女听云听雨听到动静,忙带了侍女端着铜盆温水入内伺候。而听雪也赶紧传了膳食,唯恐再与主子隔了心。
“娘娘,如今宫里可是传遍了,说是......”谨玉语中带了担忧,如今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后宫中就传出了那么多流言,而且句句都于自家主子的名声有碍。她是唯恐再惹了麻烦,引了太后跟皇上对娘娘的责难。
傅清月心中了然,嘴角噙笑,只是眼底却是一派冷漠。
“无非就是本宫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喜怒无常。”她可不知何时,堂堂一国之母,连处置几个奴才都要被说道。看来,立威之事还真是迫在眉睫了。
若说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傅清月呢。当年,就连亲自教导她,并把她送上家主之位的傅家老太爷都说,她心性太过肆意狷狂。难得的是,就算毫无原则的肆意,还是能在各家利益之中寻了不败之地。
这大抵就是一身信奉及时享乐的她,最大的快活了吧。若是让她委委屈屈,为了所谓的贤名大度忍气吞声,那才是折辱了她呢。至于那些借了外人手打杀处理过的奴才,她可是半分同情都没有,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人命本就是最不值钱的存在。哪怕她是皇后,命也不见得多么金贵。
说到底,就看谁更有手段罢了。
而她,懒得跟那些参杂了别样心思的奴才玩笼络人心的把戏。既然都是小妖,干脆就全部打死重新换了人来。
“去,让小安子过了皇上的明路,然后着殿中省再指些奴才来。”
傅清月并不在意的挥手让从容去传话,然后就坐在雕花圈椅上思量起后宫局势来。
如今,明面上不过三个派系。以太后跟嘉贵妃为首的一拨,皇后中宫算是一脉,以清流新贵之女慎淑妃有成一派。而在刚刚颁布新政提拔清流之时,宣景帝贺晟睿居然把凤印交给了/宠/冠后宫的嘉贵妃,可当真是耐人寻味。
心里略微猜出了贺晟睿的心思,傅清月倒是不着急了,看来这位帝王也是个演戏的高手呢。也是,身在高位,若是连演戏都不会,只怕早被生吞活剥了。
懒懒的伸了个腰,傅清月起身扶着谨玉的手就要往外走,病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去瞧瞧外头的阳光了。至于皇帝的禁足令,可不是比原主卧床的时间短的多?
傅清月稳步在御花园闲逛,身上以初生的孔雀细羽捻了天蚕丝织就,又用极细金线缝制的大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因着不喜几十人跟随的依仗凤銮,加上今儿她出来本就是找乐子的,所以身边也就只跟了谨玉从容从夏三人。
“娘娘,其实皇上对您还是很在意的,不然这海外进贡的大氅也不会赏了咱们栖凤宫。”谨玉见主子一直不语,以为她是为着刚刚听到嘉淑妃又得了赏赐的传言伤心,所以赶紧的劝慰起来。
傅清月又怎会为这种事儿上心?不过是个渣龙,就算要讨好,也不值得她用了真心。
“且看着吧。”真心还是做戏,她才不在乎,就算虚情假意,只要能过的舒坦活的痛快也是好的。
正在清理积雪的奴才们老远就跪伏在道路两边,哪个都不敢抬头冲撞了主子。也就在这个时候,乐子自己找上了门。本是众人观赏的梅园,这会儿可是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当然,这般形容只是因为傅清月压根就没去过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