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躲在小屋之中,屋内黑暗一片,仿佛只有黑暗才是归宿和安宁。屋外,阳光灿烂,花香鸟语。
“吱呀~”木门开启的声音。刘羽抬起头,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虽然阳光有些刺眼,但是他分明能感觉到他正是雨夜的那个白衣男子。他飞快的站起,扑向他。
“大叔,我爹娘怎么样了?”刘羽看着张烈道人的面容。不知是由于阳光的刺激或者他再也忍受不住的情感,小男孩瞬间泪流满面。
张烈道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泪如雨下的小孩。他的眼圈有些发黑,他的脸颊有些下凹,他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可是,他的眼睛却又是怎样炽烈的燃烧着,透出让人心惊的明亮,或者说着明亮是期望抑或哀求。也许因为这段时间没怎么吃饭,刘羽已然瘦了太多太多。
“他们现在在那里?”刘羽的声音虽然孩童气息非常明显,可是却有些发颤和沙哑。他只是八九岁的孩子,此刻却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
张烈道人仍然没有说话,他不知如何开口。
刘羽感觉自己的眼睛模糊起来,心里有座大山压来,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个温柔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
刘羽没有再说话,他一边抽泣着一边重新走进黑暗中,在一个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蜷缩起身子。他呜咽着。
不知何时,房门关闭,张烈道人已然离开,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一个小孩,仅仅八九岁,经历过从小被人疼爱,然后却颠沛流离,甚至亲眼看着至亲惨死面前。这样之后,他会变得怎样?沉默?悲观?抑或内心充满仇恨?从此永远处在阴影之中么?
“吱呀~”门又一次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了进来,她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刘羽,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地走了过去。
“喂~”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你这样不吃不喝,会死的。”
他像是没有听到,没有一丝的反应。
“你爹娘如果知道你就这样死了,他们不会原谅你的,他们拼死也要救你,只是想要你活下去,可是你却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太自私了,连...他们最后的愿望也...饭菜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出来吃吧。”说完,她飞快的跑走了。
黑暗的角落中,刘羽终于抬起头,他看着那透着光亮的门。良久之后,他终于摇晃着站起,向着门外的阳光走去。
“活下去......”他深呼吸了一下,猛然越过门槛。
“啪~”由于好几天没吃饭,他已然没有多少力气,居然没有跳过门槛,被绊倒在地上。
远处的一个屋子中,张烈道人坐在椅子之上,在他面前一个小女孩正伸着手。
“爹,纯火之玉该给我了吧?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了。”
张烈道人目光看着屋子的一角,在那里空空如也,可是他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淡淡地笑了。听到小女孩的话语,他转过头。
“真的一字不差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心一虚,可是仅仅两秒之后又变得理直气壮。
“你说过在我九岁的时候就给我的,现在我都八岁半了...”
“刚才只是忘记了几个字而已......”
“爹~”她撒娇,她卖萌。
“好了,给你吧。不过,你切记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红色的圆形石头。这石头颜色艳丽而通透,触手温暖,仔细看还会发现其中有着一朵火焰在跳动,就仿佛是火焰精灵。在火玉的两端各有着一根不知名材质的赤色链条。
纯火之玉,据说是由虚无的火焰凝结成实质玉。只有在火神门的禁地火岩溶洞中才出产,而且需要经过长达数百年的漫长时间才能孕育而出极小一块。它对火神门御火诀的修炼有着极强的助力。眼前这块纯火之玉居然有鸡蛋般大小,显然极其珍贵。
“那我去玩了。”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小姑娘离开后,却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妇人。她的身形婀娜,她的眼睛妩媚,只是她的脸上却蒙着一层面纱遮住了容貌。但是想来应该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
“师哥,你将这样珍贵的宝物交给嫣儿,我有些担心...”
“嫣儿这孩子,肯定拿着火玉四处炫耀去了。”他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说。
“那你还将火玉给她?”蒙面女子显然有些生气。
“呵呵,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当心呢?那块火玉已然有我的印记,别人想夺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蒙面女子没有再说话,可是那眼睛中分明有着一丝的担忧。
张烈道人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搂在怀中。
“况且,在火神门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的孩子!”他的语气透出无比的自信。
“你身上的火毒怎么样了?”张烈道人轻轻将她松开,盯着她的面纱。
“还是老样子,每年这几个月,都要闭关,只是长时间没看到嫣儿,有点想了,所以出来看看她。”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那块火玉,你也不会中了那诡异的火毒了。”他的声音有些自责。
“一切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如今,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柔。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琪儿,等你出关了,我打算去大雪山一趟,再碰碰运气。”这十余年来,他每年必去一次大雪山寻找极冰之魄,可是却一无所获。
“师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火毒虽然难以驱除,可是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真的如此么?他看着她,没有说话,良久。
“都老夫老妻了,你也不用瞒着我了。我离开的期间,嫣儿他们就靠你了。”他爽朗的说着。
她微微的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数十年的感情,虽然还称不上心意相通,但是想要隐瞒一些事情却是很难的
“那你小心点。”
“我的修为实力,你还不放心么?呵呵...”他再次将她搂在怀里。
自从玉阳真人决断后,又半月之后,刘羽的身世终于被调查清楚,而他也正式成为了火神门离火殿的一名弟子。
这一天,太阳高照,炎炎的夏日灼烧着一切。刘羽正在房间里发呆。这一个月以来,他的情况虽然有明显的好转,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发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见一个白衣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的对面。
“师父。”他赶忙站起,恭敬的行礼。
中年伸手虚抬,示意他不必多礼。
“算起来,你拜师已经有半个月了,为师也该把神火门的镇派法决《御火诀》传给你了。磕头吧!”神火门讲究道统不可轻传,因此,每次传授必定需要殿主亲自为之。
刘羽恭敬地跪倒在地。
张烈道人面容肃穆,他伸出右手,一团燃烧的紫色火焰凭空浮现。下一刻,火焰团缓缓地浮起,向着刘羽的头顶飘去。
“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不是很大。”
在张烈道人说话的时候,火焰团已然飘到了刘羽的百会穴之上。如果是普通的火焰,刘羽此刻肯定头发不保,可是这火焰显然不普通。它没有点燃任何发丝,只是缓缓的没入他的百会穴。
刘羽只感觉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头顶向着身体涌来。虽然有些热过了头而有些针刺般地疼痛,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只是,没等刘羽仔细感悟,忽然一股森寒之气从身体中涌出,向着头顶的那团火焰冲去。
剧痛!两股相反的力量冲突之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痛楚。瞬间,刘羽喷了口鲜血,晕了过去。
张烈道人心中一惊同时手捏印决,那原本就要没入刘羽头部的火焰顿时飞回。只见一股极淡极淡的黑火从刘羽的头顶冒出。
“怎么可能?他体内怎么会有玄冥阴火?”看到眼前的玄冥阴火,张烈道人终于变色。他伸手捏住刘羽的手腕仔细检查起来。
玄阴冥火是火神门‘叛徒’根据玄火门《御火诀》参悟出的邪道功法。它需要汲取阴时阴刻出生女婴的纯****血来滋养本身阳火,以达到阴阳调和从而提升修为。只是阴阳调和岂是一个火神门弟子所能参悟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法,虽然貌似可行但已然入魔至深无法回头。
张烈道人眉头渐渐皱起。他轻轻放下刘羽的手腕,眼带复杂的看着他。在刘羽的体内居然有着一股玄冥阴火,而且这玄冥阴火居然已经有些根深蒂固,欲要和刘羽合二为一。
“他没修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玄冥阴火?...”
“奸细么?”可是他已经调查过了他的身世,况且也没有如此愚蠢的奸细。他喃喃自语,眉头皱起。
“难道...”他回想起那天的雨夜,那个发疯吞吃血肉的小孩。他又仔细的抓起刘羽的手臂,细细感知。
“天意么?”良久过后,他一声叹息。没想到那叛徒的玄冥阴火侵蚀力如此之强!仅仅是吞噬了些许血肉,居然体质根基已然收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