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个暗号吧,小可爱们!!!“我哪样了?”沈稚子好笑,“住别人的帐篷很奇怪吗?他邀请我来的啊。”
指天发誓,她一个字的假话都没说。
“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床头碎碎念。”沈稚子一脸玩味,桃花眼夜色里显得尤其清媚,“你不觉得你更不要脸?”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许时萱顿了顿,像是很震惊,腮边挂着巨大的泪珠,“你怎么能说我不要脸?”
沈稚子:“……”
不是她先提这茬的吗?
夜色清明,山坡上原本很安静,许时萱哭得惊天动地,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帐篷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几个远远立在高处支着相机拍星轨的同学也放下手中的器材,小跑过来:“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许时萱整个人都哭得颤抖,带队老师走过来时,沈稚子还在歪着头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啊……
不会哭出结膜炎来吗。
许时萱哭得说不出话,带队老师犹豫了一下,问沈稚子:“你打她了?”
沈稚子:“……”
她吃多了吗?大半夜不睡觉,把许时萱叫到靳余生的帐篷前来,打她一顿?
“我打她干嘛?对天祭祀,还是宣告主权?”槽太多,她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从何吐起,“谁知道她来干什么,大半夜跑到我这儿,二话不说就开始哭。”
许时萱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厉害。
带队女老师是新来的,优柔寡断,不太会处理紧急事件。对于沈三爷的名号,她来附中之前就早有耳闻,可同时也听说沈稚子上高中后就不怎么闹事了,没想到该来的躲不掉,最后还是让她给撞上。
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老师犹豫一阵,挑了个折中的方法:“要不,你们两个都给对方道个歉,然后和好吧。”
沈稚子:“……”
疯了吧,她凭什么要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因为你看……”老师很纠结,她根本无法跟许时萱交流,只好向沈稚子讲自己的想法,“另外这位同学,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我们这样僵持下去的话,这事儿就会没完没了。”
“我说了,是她自己跑过来,莫名其妙就坐下开始哭的。”沈稚子努力按捺住她那颗暴走的心,“跟我没有关系。”
老师犹犹豫豫:“可是……”
听起来太玄幻了,她不信。
沈稚子一言难尽地思考一阵,抬起头,问她那群围观的同学:“你们也觉得我欺负她了?”
围观的同学们:“……”
想点头,但是不敢。
毕竟三爷是有前科的人。
“那行吧,没办法了。”沈稚子像模像样地叹口气,慢条斯理地捋着袖子站起身,“那我只好真的打她一顿,再向她道歉了。”
唉,她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如今又被逼着,要重出江湖。
那语气带着戏谑,许时萱被吓得睁大了眼。
她觉得,沈稚子没有在开玩笑。
因为下一秒,对方原本慵懒的眼神就陡然变得凌厉,眼角流光闪过,不待她反应,拳风便破空而来!
“等等。”
——然后,被人从中截住。
夜风吹动刘海,许时萱颤巍巍地闭着眼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目光向上,映入眼帘一张冰雪般的脸。
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晚风沁凉,靳余生声音清越。外套里面的衬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干净的锁骨。
但他的眼神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靳余生短暂地沉吟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沈稚子,然后抬手,拧下自己装在三角架上的相机。
沈稚子被他拦下,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相机定点长曝光,可以拍摄出行星的运动轨迹。因此前后半夜中间这段休息时间,很多人都把相机放在山坡上拍星轨。
不过……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
他的不是。
手指拨动参数朝前翻,他调出一段录像。
一片屏住呼吸的寂静里,相机屏幕里的帐篷像个发光的小蘑菇,许时萱的声音清晰地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靳余生你睡了吗,我有点儿事想给你说……”
“……今天我有点失态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也绝对不是在针对你。可是,鱼明明是沈湛买的,沈稚子吃了还要嫌刺多,我就有点儿不开心……”
“……沈稚子好像很黏你……可我们学校有句话说,流水的男生,铁打的沈三……”
“……”
录音里从头到尾,沈稚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最后,她语气慵懒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夜风徐徐,靳余生神色平静地拿着相机,围观同学们的表情却渐渐变得微妙。
许时萱忘了哭,惨白着一张脸。
沈湛憋不住,纳闷地问:“那鱼确实刺多,嫌弃几句怎么了?我都没生气,你瞎操什么心?”至于半夜跑过来叨逼叨?
盛苒捅捅他,示意他闭嘴。
可这句话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其他人,老师回过神,尴尬地朝沈稚子道:“对不起啊,老师错怪你了。”
沈稚子敷衍地笑笑。
她不怎么在意老师,只是靳余生突然掏出一段录音,让她有点儿心虚。
录像放到最后,她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那句“住别人的帐篷很奇怪吗?他邀请我来的啊”——
触电一样,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
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毕竟先斩后奏,还打着他的名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山顶上没有其他光源,银河压得极低,繁星浩浩荡荡地在少年身后逶迤。他没有看她,唇紧紧绷着,侧脸把星空切割成两个部分。
沈稚子愣了两秒,在心里啪地甩自己一耳光。清醒一点,这个关口,就不要沉迷他的美色了!
“那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大家就都别围在这儿了。”老师只想赶紧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许时萱很尴尬,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老师的话无形之中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松口气,正打算借坡下驴,刚一站起身,却又被人拦住。
星光璀璨,少年的声音清冷如同冰雪——
“道歉。”
许时萱愣了半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瞪大眼:“你在跟我说话?”
靳余生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
手臂固执地横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许时萱眼眶一红,又想落泪:“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不道歉!”
说着,就要往前走。
靳余生没有说话,她往前走了两步,他硬生生把她拽回来两步。
许时萱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靳余生。
往常气场发冷,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冷。可发起火来,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却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她啪嗒啪嗒掉眼泪,靳余生就也一动不动,站在铺天盖地的低气压里,一言不发地陪她耗。
沈湛和盛苒懒得管,已经开始讨论明天回去之后吃什么。最后还是班长看不下去,踌躇着过来打圆场:“靳余生,要不算了吧。”
不等靳余生发作,他赶紧又拍拍许时萱:“你也是,话说得太脏了,不管有没有录音,都不该那样说同学啊。”
许时萱哽咽着揉眼睛,发出轻如文蚋的“嗯”。
靳余生没有说话,沉默一下,目光落到沈稚子身上。
她还坐在他的帐篷前,怀里抱着相机,龇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舌尖抵住上颚,他走过去。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沈稚子愣了一下:“靳……”
后两个字还没出口,他躬身从帐篷里捞出睡袋,塞进她怀里。
沈稚子蒙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面对压迫感十足的靳余生,她又莫名有点怂,忍不住主动解释:“我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气气许时萱。”
靳余生不说话,垂着眼。
“你不会又生气了吧?”半晌,沈稚子小心翼翼地戳戳他,“可,可我也没有撒谎啊……”
“后半夜,”他顿了一下,唇崩成一条线,“去跟盛苒睡。”
沈稚子一愣。
然后瞬间炸了:“为什么啊!你讲不讲道理!是许时萱自己跑到我这里来闹了一通,关我什么事!”
他不说话,她想来想去,越想越不爽。
都怪那段录像。
虽然录像帮她迅速解决了这件事,可也让靳余生听到了她那句狐假虎威的话。
……那她宁愿没有录像啊!
靳余生一言不发,将她拖到地上的睡袋一角捡起来。
“而且,”她不服气,“为什么别人的相机都是开长曝光,只有你的是录像啊!”
虽说他录的是帐篷外面,可也还是很奇怪啊!
他是痴汉吗!
靳余生心里有些纠结,他犹豫着沉默了一阵。
许久,语气平静地道:“按错了。”
路灯光影婆娑,沈稚子跳下车,松松垮垮地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进门。
刚刚走到玄关,就听见男生爽朗的笑声:“我一定跟稚子好好相处,哎呀小时候在我家,她可听我的话了,哈哈哈哈哈。”
……放屁吧。
沈稚子在心里翻个白眼,一边扶着墙换拖鞋,一边思考等会儿怎么打爆他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