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和神锋队!”连成志陡然警觉了过来,随着一声长啸,双方的猛烈交火开始了!
“这一股倭寇手中的武器不单单是春田枪,大家要小心!”连成志眼疾手快,觑着那利如火星的子弹闪着绚烂的夜光迎面直撞,一闪身躲在围墙后面,赶紧通知众人隐蔽。
“大哥,敌人有连发骑枪,且不停射击,弟兄们不敢露头,要是给倭寇争取了时间,调来大部队,咱们很有可能就被包了饺子,怎么办?”徐珍焦急地抹了抹脑袋,向对面的连成志叫喊道。
“徐珍、周鼎城,你们带部队压住山田的火力,我带人把他们的队伍冲乱!”连成志习惯地掂了掂手中的转轮手枪,镇定自若地向扶在地上的徐珍他们挥了挥手。
“成志,小心了!”“啪!”忽地一颗子弹蹦在连成志露头的那一块围墙砖上,打得火星直爆。“差一点,这帮家伙的射击水平还真不赖!”成志轻松地抱怨了几句,带着余下的几个兄弟准备了一些石块,向凶猛射击的日军一起投掷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石头劈面打来。“手雷!躲开!”日军指挥官赶紧挥刀指挥部队匍匐起来。
“小鬼子上当了!弟兄们,快速冲过去,一边冲,一边射击!”连成志不由分说。虎地跳了起来,带着十几名士兵犹如猛虎下山般凶猛冲突,迅速冲乱了日军的阵列。
“马鹿!射击!”火光中,日军中佐山田组织回过神来的士兵继续火力压制,冲到近前的清兵的号衣一下子被火药点燃,形成熊熊烈火,伴随着壮烈的惨叫,清兵抱住猝不及防的日军烧成一团火球。
“别愣着,开火掩护!”周鼎城和徐珍的眼睛都急得通红,不顾一切地爬起来举枪猛射。
同时,陈明慧和高积善、全明浩的第二支队刚好抵达了铁路所在位置。“表哥,前面好像有枪声!”明慧警觉的试探道。
“该不会是第一分队被洋兵拦截了吧!”高积善吃了一惊。“弟兄们,子弹上膛,绕到敌军背后夹击!”明慧二话不说,带着部下紧急循着交火的声音赶往战斗地点。
“中佐阁下,我们的后面出现大批中国军,是不是要继续战斗?”山田在远处举着望远镜,听身边的通讯兵报告之后,懊恼地哼哼了几声,下令全部撤退,连成志见枪声停下了,赶紧带人透过硝烟搜索,正碰上陈明慧和全明浩、高积善一干人。
“成志,怎么样,没有什么损失吧?”明慧上前一把拉住成志的手问寒问暖道。
“幸亏你们早点过来,我们又碰到山田那小子的大和神锋队了!,山田这小子命大,几次咱们都没治死他,长此以往,咱们迟早要吃这伙倭寇的亏!”成志喘了一口气,感叹道。
“成志,夜长梦多,咱们在这里多停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赶紧撤到杨村吧!”一旁的高积善赶紧劝说道。“好,是时候了,弟兄们,去杨村会合大部队。”连成志点了点头,下达口令道。
经过一夜的长途行军,连成志和周鼎城的武卫前军残部顺利抵达了直隶总督裕禄的驻地,杨村,裕禄带着一干部将,喜气洋洋地出营迎接。
“成志呀,听说这几日你们武卫前军在天津的地界打了好几个胜仗,延缓了洋人的攻势,本督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了。”裕禄满面堆笑,殷勤地拱手道。
“制军大人,成志这点功何足道哉,只是制军大人应该赶紧向朝廷讨救兵,尽快反攻才是!”连成志要求道。“这个你放心,洋人有半个月没有动静,只要我们能够在杨村拖住他们,朝廷派出的援兵就能够尽早赶来了。”裕禄点头应和道。
“制军大人,援兵真的有消息了吗?”连成志觉得裕禄话外有音,急忙追问道。
“宋军门已然回京乞兵,昨日,朝廷的电报已到,长江水师大臣李秉衡将亲统几十营兵北上来援,此事千真万确!”裕禄信誓旦旦地拿出电报。
“太好了,制军大人,您就下令吧,分布我各路军队的驻防任务,我料想,只要防线坚固,洋兵根本无力去打京城。”连成志欣喜若狂道。
“大人!朝廷的电报!”此时,负责通讯的通讯员赶来打千,又呈上了一份电报。
“什么事这么慌乱?”裕禄不高兴地抖开电报,仔细一看,不禁犹如吃了一个囫囵,脸色大变。
“制军大人,何事惊慌?”连成志起疑道。“成志,本督被人参劾了,罪名是擅启边衅,无端兴兵,如今是戴罪立功,你可以不叫我制军大人了。”裕禄长叹一声道。
“大敌当前,临阵换帅,这不是祸乱军心吗?”连成志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那么新来天津指挥的统帅是谁?”
“是本督的多年好友长顺大人,他在吉林搞出事来,急于脱身,这不,要来天津跟我面对面了。”裕禄苦笑道。
“长顺是逼你听他的,跟洋人议和?”连成志吃惊道。
“是呀,咱这一回没听长顺的话,这位老兄,心狠手辣,竟然找来李秉衡取代我的位置,亲自赶来调度,看来,这里又要多事了。”裕禄不高兴道。
“李秉衡来了也未必是坏事,制军大人,只要咱们防守得当,长顺也整不垮咱们,你一定要忍耐!”连成志赶紧劝告道。
“不行,本督这回是不能再容忍长顺这个老小子了,成志,咱们主动进攻吧,在长顺回来之前打几个胜仗,这样长顺就没话可说了!”
“不行,制军大人,我军还没有将杨村防守巩固,此时出兵,必然不利!”周鼎城上前一步劝道。
“可是,如果再不打一仗,长顺就会把贻误军机的罪名栽在我们的头上,朝廷不好交代。”裕禄犯难道。“好,制军大人,我们就再出击一次!”连成志思前想后,终于答应了。
夏末的鸣蝉在枝头吱吱悲鸣,明慧叫人掌了灯,急着问成志道:“成志,我军刚刚脱离危险,为什么要屈从裕禄那厮的馊主意,主动进攻,援兵还没有来,咱们胜负实在吃不准呀。”
成志皱了皱眉头道:“明慧,这个你就不懂了,裕禄此时刚刚跟长顺闹翻,我们要抓这个机会,把裕禄拉在我们自己一边,他毕竟是此地的最高长官,况且,现在趁洋人还没回过神,出击一下也好。”
“这话也对。”明慧颦眉细细想来,这才点头道。
次日大清早,杨村人喊马嘶,连成志和部下诸将都披挂整齐,弹药武器分配完毕,却迟迟不见裕禄出来主持进攻,众人都十分懊恼,正在窃窃私语,突然裕禄的亲兵老何赶来宣布说:“诸位大人,制军大人临时决定取消这次出击,请诸位见谅。”
“什么?裕禄这不是耍咱们吗?”周鼎城和高积善都是急性子,纷纷大嚷起来。
“好了,大家请回吧。”连成志满面诧异,心下狐疑,明慧在一旁悄悄拉了拉成志的衣襟,暗告道:“成志,据我安排的人回报,昨晚有一个神秘的送信人来过裕禄的住处,看来,裕禄把持不住,又变心了。”
“什么?”成志脸色骤变。
裕禄军营,裕禄一个人抚着胡须,对着案上的长顺来信反复琢磨,突然帐幕一开,连成志气愤愤地闯进来行礼:“制军大人,您这样出尔反尔,视军令如儿戏的作法,会搞乱军心的,请您解释,究竟为什么改变计划?”
裕禄不好意思地顿了顿,举着案上的电报说:“成志,朝廷又改主意了,恢复本督的一切官位,并按兵不动,看来总理衙门是想和洋人讲和了,咱们为了表示诚意,还是不进攻洋人为妙。”
“这恐怕又是长顺大人的说辞吧,制军大人,军情紧急,请你不要再左右逢源了,恕我直言,你一直把战场情况和自己个人的荣辱得失同等对待,再这样,你会成为千古罪人的!”连成志气不过,当场摊开说道。
“岂有此理!连成志,本督是朝廷任命的总督,就连你们聂提督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算什么,敢这样教训老夫!”裕禄顿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连成志目光如炬,愤懑地退出大帐。
“成志,怎么了?难道裕禄又被长顺给收买了吗?”帐外等待的高积善、周鼎城、全明浩一干人见连成志出来如此表情,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们走,把兵带到离杨村不远的落筏,此人不足与之共事!”连成志勃然大怒道。
“成志,万万不可呀,大敌当前,主将闹对立,很有可能会使军心涣散,我看还是尽力劝裕禄打掉和谈的幻想,尽力备战才对。”全明浩苦苦劝道。
“得了,我亲自再回去跟裕禄解释吧。”连成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再回转大营。
“我主意已定,成志,就不用说了,根据你前日的建议,大家在杨村各划防区,继续坚守就是了。”裕禄听了众人一番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就告辞退下了。
“裕禄为人优柔寡断,诸位,一旦洋兵突袭,我们必须相互支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连成志预感到大局不妙,不禁黯然吩咐众人道。
黑漆漆的子夜,树冷蝉凉,睡意正深,哈气连天的裕禄亲兵营哨兵,正在漫不经心地换哨,突然惊恐地发现,面前陡然站着一群身穿号衣,五大三粗的人。
“小子,你们是哪里的?逼近咱们制军大人的防区意欲何为?”为首的哨兵傲慢地问道。
陡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背后一只有力的手给死死勒住,他翻着白眼,猛地挣扎了一回,便直着不动了。
这一伙人轻轻放下尸体,在头领的指挥下,迅速冲进杨村的各个制高点和炮垒,点燃了火药。
“轰轰轰!”随着户外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爆炸,裕禄很快从榻上被冲击波震了下来,赶紧四下问道:“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有爆炸声音?”
“大人!日本兵攻进村里了!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大人快撤吧!”亲兵老何吓得魂不守舍,不由分说,一把抱起裕禄,就往火海外冲,裕禄惊惧地看着,身后的瓦房正在轰然倾倒。
响了一夜的枪声,到了次日清晨,天才微蒙蒙亮,裕禄焦头烂额,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狼狈不堪地跑到一家草屋门前。裕禄懊悔地望着身后的熊熊大火,一个劲儿的垂足顿胸。
“大人,杨村失守了!”老何呆若木鸡地禀报道。
“没想到本打算重兵严防的杨村防线,竟然这么就丢了。”裕禄痴呆地直着眼睛。
“哈亚古喜多,还敢死啦。”草屋外围,传来日本兵唧唧呜呜地叫喊,裕禄与众人顿时紧张地不可名状。“快,枪上膛,准备战斗!”裕禄手足无措地掏出手枪,就在同时,嚣张的日本兵狠命冲开了围墙,举起步枪大呼。
枪声骤然响起,裕禄举起颤抖的手,给手枪上了子弹,然后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奋力扣动了扳机,顿时,鲜血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