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村姑威武啊,就是害惨了我秦翠了。”秦翠一脸苦相,时不时摸两下平坦的肚皮,谁能想到这平坦的肚皮下,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呢?
打掉吧,她秦翠于心不忍,到底是条性命。留下吧,这又不是她秦翠的孩子,何苦为了前主造的孽买单擦屁股?更何况,女子生产从来都是一道鬼门关,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她秦翠死了一回,还要再死第二回?
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当吗?
一路愁眉苦脸,循着脚下的小径,一边走,一边还不老实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自然没有看到不远处气势汹汹而来的人群。
“就是她!”突地一声尖利的大叫声,秦翠还觉得声音耳熟,抬头却吓了一跳。哎妈呀,这都谁谁呀?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人们厌弃地注视着她,妇人们更是十分鄙夷地望着她,好些妇人的眼底时不时闪烁着幸灾乐祸。
秦翠踮起脚尖瞭望了一眼人群后头……没错啊,那是她醒来的地方——凤凰山脚下的破茅草屋没错。
那这群人……?
“咳咳,各位叔婶大伯大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当眼角余光扫到人群中的王大媳妇儿的时候,秦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突然冒出来一群不认识的人,还堵在她家院子前,人看起来就是专门来堵她的吧。
擦!她这可什么都还没干呐,冤不冤啊。
“干啥?赶你这个下三滥的***滚出咱凤凰村!”哦……秦翠终于知道刚才那声“就是她”为什么这么耳熟了,人群中王大媳妇儿咧咧骂道,“大家伙,赶她滚蛋!咱凤凰村淳朴的民风都被她染脏了!****还不快滚!”
“滚!滚!滚!滚出咱们凤凰村!”
“快滚快滚!脏了咱们凤凰村的地!贱`妇!”
就连一向羞赧的张家小媳妇儿,这时也骂骂咧咧起来:“滚啊,别带坏咱们村子里的风气。”
“好了,你们这些媳妇子说啥劳什子的话,老先生还没有开尊口呐。”里正呵斥了一声,听到“老先生”三个字,七嘴八舌的妇人们才堪堪不甘心地停住了嘴,一个个眼睛都看向了人群中那位云淡风轻的老先生。
一时之间,所有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老者身上,老者儒服纶巾,施施然的排众而出。
这先生并不似其他人那样,显得义愤填膺,露出风淡云清之状,眼眸深邃,只是不经意抬眼看了秦翠一眼,那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冷漠和鄙夷旋即一闪而逝。
秦翠心中有数了,这个老先生定然是在村里十分有名望的人,比里正还要有名望。
老先生慢悠悠地走两步,停在秦翠面前,捋捋袖摆,复又背手在身后,他斜睨秦翠一眼,又闭了闭眼,似乎秦翠是什么脏东西,看一眼都嫌脏。
秦翠心里那个火烧的旺啊,平白无故受了别人的大白眼。正待说几句表示自己的不满,面前的老先生先开了尊口。
“咳咳。”他这一咳嗽不打紧,秦翠分明注意到村人们一个个收敛起来,噤若寒蝉,一时之间,场面安静的诡异。
秦翠愈发觉得这位老先生的身份尊崇了。
“你是秦翠儿?”
“是啊,我是秦翠啊。”
“进屋收拾收拾东西,你走吧。”
“不是,这,这,你这什么意思啊?”
老先生懒洋洋瞭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来,就从那细缝里瞄了秦翠一眼,最后倒足了胃口,神色有些不耐:“凤凰村民风淳朴,你这样的妇人,凤凰村留不起你。收拾了东西赶紧走吧。”
“老先生还和她讲什么道理,像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浸猪笼沉湖,”王大媳妇儿一听老先生都让赶人走了,自己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嚷嚷着就叫秦翠滚蛋。
她指着秦翠的鼻子,不客气地骂咧咧:“我可告诉你啊,老先生仁慈,才让你收拾了细软再走,可你这样的贱货,要我说,就该直接浸猪笼里沉湖了算了。可别把老先生的仁慈当驴肝肺,赶紧滚吧,滚出咱们凤凰村。”
“对!滚出咱们凤凰村!”一时之间,村民情绪激动,男人们凶神恶煞,要她还不走,就要把她给剁了,女人们满脸鄙夷,她们觉得秦翠就是女人耻辱,合该浸猪笼,架在火架子上烧死。
秦翠只觉怒火中烧,火冒三丈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王大媳妇儿,大步走到老先生面前,含羞带怒叫道:“这凭什么啊?你们说让人滚蛋就让人滚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先生幽幽叹口气,似乎是对秦翠的‘不识好歹’而有几分愠怒,他忍不住道:“国朝以德法治天下,臣有臣纲、妇有妇道,历经百五十年,而今天子垂拱而治,天下太平,君臣相笃、而万民已知教化,可是你一妇人,无媒无聘,就敢寻了野男人家中苟合,如此有伤风化,老夫不才,却也不能无动于衷?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错么?”
秦翠愣了,国朝……天子……万民教化……这先生的口气实在太大。
这是铁了心思要赶她滚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