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看得憋闷,这个曹正,怎么审个案子磨磨唧唧。马占山明显看着心中有鬼,都这样躲避闪烁了。曹正依旧气定神闲坐在堂上,任由几个证人狗咬狗。
高湛玉骨扇摇的哗哗作响,轻轻哼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看着曹正说:“曹大人,天儿也不早了,赶紧审一审,小爷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曹正要是知道高湛是这么想的,他就得哭着喊冤枉了。小小的一个镇国公府,又是八年前的案子。谁知道能牵扯到谢太师,高世子。前面还有个六殿下,方才还有乔尚书府上来人。谢太师还好些,只说了一句:好好审。
剩下这三位主,可都明里暗里告诉自己,这案子肯定是真的。不真也得是真的,更何况它就是真的。
神佛老爷啊,早说不就好。他还在想如何能尽量审的漂亮些,好让他们看看,他办案子毫无挑剔之处?
要知道,这几位爷无论哪一位,也不是他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得罪起的啊。
他还没说几句话,想不到高世子已经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曹正哪里还敢拖沓。连忙陪着笑说:“是是!”
再看向马占山时,态度明显没有方才和善。一拍惊堂木,喝斥道:“马占山,方才胖婶问你的话,正是本官想问你的话。你若坚持不肯将所救之人姓名说出,本官便认为,你此话就是信口胡诌.......本官且再问你一遍,所救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我......”马占山含含糊糊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字出来。
曹正怒气冲冲,不再跟他废话,大声喝令左右:“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马占山哭嚎着,被衙役们面无表情地拖着按倒在地上。衙役们手脚利索,扬起板子就打,就听见“啪啪”打板子的声音,同时还有马占山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曹大人理都不理他,直接看向裘婆婆。
裘婆婆缩在一旁,从一开始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回眼瞧着马占山被打的皮开肉绽,更是吓得整个人像秋天的落叶,抖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见曹正看她,眼泪鼻涕惧下,不等曹正问话,直接痛痛快快就说:“大人,大人我说我说!”
裘婆婆竹筒倒豆子,说个清清楚楚。
原来,裘婆婆是多年之前,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不知怎地搭上了刘老夫人,因为她会说话,刘老夫人三不五时就会叫她过来说说话。每次说完话,就会赏些散碎银子,裘婆婆便千恩万谢拿回去度日。
一来二去,裘婆婆就知道了刘老夫人的心结。有一日刚巧碰上陈绍文过来请安,裘婆婆见了之后赞叹:“贵府大少爷可真是少年俊杰,奴婢看啊,大少爷将来继承世子之位后,肯定可以把伯府发扬光大!”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刘老夫人当时就埋下了杀死陈绍文的念头。
裘婆婆为了日子过得不那么紧巴巴,偶尔也会去别处看看谋些生计。她认识马占山,比任何人都早。
那时候马占山还很落魄,刚刚从老家来到京城谋生。路过裘婆婆家门口,讨了一口水喝。喝完了水,想着替裘婆婆做点事当做报答。裘婆婆套了话才知道,他学过功夫,而且功夫还不错。
一时起了结交的心思,想着多个人多条生路,便给了他些铜钱。
马占山后来进了福威镖局,没过一年就混出了些名堂。他感念裘婆婆当初的恩情,时不时救济裘婆婆。二人相处不错,很快,马占山便叫裘婆婆一声干娘,二人认作了干亲。
说起来,一开始裘婆婆出手助人,马占山不忘恩情。二人之间本来是桩佳话,从刘老夫人起了那样恶毒心思开始,一切就开始变了味。
裘婆婆无意间跟刘老夫人说了有个干儿子,在福威镖局做副镖头。刘老夫人当时便起了意。她哄着裘婆婆,答应事成之后,给她养老送终,再给马占山一万两银子做报酬。
说道这里,裘婆婆哭的泣不成声:“大人,小人原本是真不愿意......小人虽不是好人,可这杀人之事,小人从来没想过啊。小人,小人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曹正哪里耐烦听她说这个?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曹正此刻就想赶紧把案子了解了!当即瞪眼说道:“公堂之上,岂容你哭哭啼啼,还不接着往下说!”
两边衙役配合着:“威武,威武”又叫了两声。
裘婆婆吓得全身一激灵,慌不迭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说。
不知是刘老夫人那一万两银子的效果,还是那句养老送终起了作用。总之马占山和裘婆婆想了好些日子,终究是抵不过诱惑,下决心放手一搏!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刘老夫人通过裘婆婆联系了马占山。陈绍文每月都有书信回府,当刘老夫人得知陈绍文不久后将会启程,回京述职。
三人细细研究一番,做下了决心。刘老夫人出银子,马占山出人。集结了一帮刀头舔血的狠人,故意装作训练有素的官府之人来混淆视线。将陈绍文夫妇,截杀于绥中高岭的一处山脉。
再后面的事,就是陈仪刚刚重生那会,经历的所有事情了。
而马占山得手后,当晚便把好处散发好,一帮匪徒做了鸟兽散。马占山则急急忙忙,连夜赶回了京城。等拿到最后一趣÷阁银子之后,将五千两存入了钱庄。辞别杨田其,孤身一人跑了个没影,隐匿在丹阳郡内,一藏就是八年。
事情说到这里,基本已经算是水落石出。可陈仪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比如躲起来的马占山,为何会冒险回到京城。他警惕性很重,为何会让杨田其知道他的下落。
又比如,裘婆婆既然也参与了进来,作为马占山的干娘,为何不跟他一起跑。反而非要待在京城之中观望?看裘婆婆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她究竟是胆子特别大,还是胆子特别的小?
若是大,她怎么一问便吐了口。
若是胆子小,她怎么敢留在京城?难道真是像她自己说得那样:为了有人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