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我出了院。
我那神通广大的母亲对外宣称因为我目睹了一场车祸,受了惊吓。
所有的杂志也把焦点放到了李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头上。
事情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月,却依旧是漫天的报道。
也不知道是谁做了吩咐,那些杂志我是决计没什么机会见到的,可惜,百密一疏。
我还是看到了。
一本用车祸现场火光四溅做封面的杂志,
上面耸动的红色字体标题,看的人眼刺痛。
我捏着杂志的手在发抖,胸口拉扯的痛清晰地让人刻骨铭心。
闯祸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立在我的身边,方才她正拿着杂志和另一个女孩绘声绘色地谈论着。
此刻,两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我眼前一阵晕眩。
脑海里不断地闪现那一瞬间火光漫天的猩红画面,还有医院那一声声的哀嚎尖锐的痛哭。
最终所有的一切又化作一张温和,清朗的面容。
带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
“羽飞…。”
羽飞……。
……。
“楚羽飞!”浑厚的一声,将我从悲切中拉了回来。
我几乎瘫软的身子正好靠在了身后一具温热的胸膛上。
“少爷!”两个女孩诚惶诚恐地喊,求助地看向我。
我捏着杂志的手放下。
“你们下去吧!”
女孩逃一般地退下了。
我静静地坐到沙发上,看也没有看楚煜一眼,却并没有错过楚煜拿起我放在茶几上的杂志,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身体好些了?”楚煜在我对面坐下。
我没有反应
“小妈去西班牙出差了,羽凝去了聚会,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下人去准备!”
意思就是说,今天又是我们两个。
最近都是如此,公司特别忙碌,妈都是到处飞。
只是我不明白,一向最喜欢和楚煜黏在一起的羽凝怎么也是早出晚归的。以前妈不在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玩疯的。
难不成,真以为楚煜订婚了,收敛了?
我觉得这个借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羽凝,最近有什么事吗?”我随口一问。
换来的却是楚煜玩味的扬唇“现在想起自己是姐姐,要关心妹妹了?”
我没有理会他。
楚煜继续轻描淡写“可能是认识新男友了吧。”
我看着楚煜的表情无异,一点没有伪装的痕迹。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在乎。
也是,如果在乎又怎么能跟别人订婚呢。
“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吧!”不是我忽然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实在是我不喜欢也不习惯单独和楚煜这么面对面相处。于是,我找了个借口。
而没有意外的,羽凝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
放下手机,叹口气。
我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饭时间,佣人准点来敲我的门“大小姐,吃饭了!”
下去餐厅的时候,只有楚煜坐在那里,悠闲地用着餐。
我特意挑了一个侧边的位置,至少不用和他面对面。
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学不会和他坦然相处吧。
我瞟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有我喜欢的菜色。
但依旧没有胃口。
我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
一顿沉默的晚餐,难得楚煜没有和我谈论什么。
直到下人来收拾碗筷的时候。
楚煜叫住正要回房的我。
“对了。姐姐。你的志愿申请书副本寄回家里了!”
我不疑有他地接过楚煜手里的文件。
眼睛下意识地瞄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僵。
我不相信地瞪了瞪眼。
南大?
怎么会,我明明是填的省外的大学,怎么变成本市的南大。
我狐疑地抬头,看着楚煜一副了然的表情。
猛地怒火中烧。
楚煜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事不关己地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了,小妈看到你的决定是会不开心的!”
妈?
意思是说,这是我妈做的,不是他。
盯着他良久。
我垂下手,手指死死拽紧了手中文件。
为什么,连这样一点自由都不给我。
……。
不等我向母亲质问,家里就出事了。
一个风雨的夜晚,司机来接我“大小姐,我们要马上去s市”
s市,那是继父静养的城市。难道…。
车上,我看到久未露面的楚羽凝,她连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双眼直直地朝着车窗外。
楚煜也上了车。我们三人一路无言。
辗转飞机到了s市。
病房门口,一眼就看到母亲的身影。
她焦急地站在走廊,来回地踱步。时不时地望向病房。
病房里一片混乱,仪器的声音叫嚣着。
护士跑来跑去。
最终一切平静下来。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楚夫人,楚先生可能要一阵子才会醒!”
母亲木讷地点点头,眼中一片空洞。
我过去扶着母亲她也没有反应。
之后我们找医生了解了情况。
医生一番的说明,我只听明白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楚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家属最好有心理准备!”
母亲也在旁边,听完,脚下一软,被我们及时扶住。
接下的几天,气氛很是凝重,期间继父醒来了一次,什么都没说,又沉沉地睡去。
这几天,母亲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几天的功夫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惶和无助。
我以为这么多年的历练,这种表情已经不会在母亲的脸上出现。
可是现在,母亲一下苍老了好多。现在的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断地辗转一个又一个男人的住所。很多的时候,懦弱的母亲撑不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经常抱着我们哭。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那样的母亲让人心疼。
又一个不眠之夜。
继父早上醒来了,母亲很是欣喜。下午,何律师来了。
他是楚氏的律师。楚家的各种法律事务都是他在处理。
他的身后跟了七八个西装革履的人。
简短的寒碜后,他让所有人都进了病房。
继父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虚弱地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母亲扶起他,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瞬间,母亲的泪水就下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母亲在继父面前哭。
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对继父表现的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我忽然有些明白这么多年继父对母亲的放纵。
“开始吧!”继父有气无力地朝何律师摆手。
何律师朝我们说道“这是我们律师楼的张律师,马律师。他们为这次遗嘱做公证,这是刘主任医师,他证明老爷子此时的意识清醒,有设立遗嘱的自主权利。”
说的所有人一一过了程序。
何律师就说道“我的委托人,楚琛,男,70岁,现任楚氏华谊集团全球总裁,名下持股,以下简称楚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所有权,加拿大,美国,温哥华,分别拥有五套别墅,以及b市一套别墅。四辆汽车。分别为宝马……。”七七八八地念了一堆,谁都知道,那些别墅汽车的都是小巫见大巫。真正值钱的楚氏的股份。
律师一念完,刘医生就开始为继父做着检查。
做完检查,点点头“老爷子是清醒的。”
然后一旁的两个律师也点头。
继父又开始剧烈地咳嗽,母亲忙给继父轻轻地拍背。
“何律师,你记录吧!”
“我楚琛现在。设立遗嘱,名下的产业,别墅,车子,都归由我的妻子,唐丽榕女士。我的子女拥有使用权。我的长子,楚煜,拥有楚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的次女楚羽凝拥有楚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五作为我妻子的信托基金,保障我妻子之后衣食无忧,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全部。全部归我的长女楚羽飞。所有!”
话落,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连我自己都呆了。
百分之三十五,那就是楚氏最大的股东。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何律师就说“由于继承者未满十八周岁,再继承者成年之前,所持股份将由楚氏股东委员会暂时打理,直到继承者年满十八周岁。即日起,此遗嘱生效!”
话落,一片死寂。
继父朝我们说“都出去吧,我累了!”
律师收好文件向继父点了点头,一群人出去了。
母亲坐在继父的身边没有动,良久,她才呆滞地起身,谁也没理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继父紧闭的眼。我的身边,楚煜和楚羽凝都没有说话。一个接一个走出去。
从小几乎对我不理不睬的继父,竟然会让我成为他财产最大的受益人。
走出去,相对无言,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地坐着。
最先有反应的是羽凝,她原本静静地坐在那里,忽然就笑了,一下下地,“太好笑了!真是想不到啊!”
我看着她,她并没有看我,兀自在哪里笑着。
我看向母亲,她也没有反应,手撑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
楚煜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都市的车水马龙。
这时,尖锐的仪器声忽然响起。医生护士由远而近,跑进了继父的房间。
又是一片混乱不堪。
这样的场面让我想起了之前锥心的痛,我靠着医院的墙,攒紧了拳头。
空旷的走廊,忽然地响起了尖锐的声音。‘嘀——“那种声音熟悉地可怕,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怎样,泪水忽然就灌上了眼眶。脑子里闪现的是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继父的时候,那时候我的无助,排斥。那时候他有些尴尬地笑。
每次回来的短聚,他不会和我多说话。却会把送给楚羽凝的东西再买一份给我。
他对着母亲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孩子,她想怎么就怎么吧!“
从小,我没有父亲。
养大我的是他。我第一次叫爸的人也是他
良久,医生走出来”楚夫人,楚先生过世了!“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轻轻地滑下。
------题外话------
咆哮不起来了,搜藏吧,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