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忧眯眼,看了一下赛道上的几个选手,随即起身“走了。”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等一下,”夜媛急忙出声“我的问题呢?”
“跟过来。”江离忧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快步走着。
“阿克。”夜媛犹豫地看看阿克的方向,再看看江离忧越来越远的背影。咬咬牙,追了上去。“等等我。”
周围的人,在他经过时,自觉地让出一条道,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夜媛跟在她身后,头垂下,周围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俩身上,如同芒刺在背。
“那人的胎记太奇怪了!”
“有点像蛇!一说起这个,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身旁那个女生不会觉得恐怖吗?”
八卦总有人说,一说起,便像开闸的洪水,停不下来。
夜媛尽量把头压低压低,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当她听到别人如此议论,心里不知何故,很不是滋味。
前面的人,似乎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受影响,走得步子又稳又快。
“小心围墙。”耳边传来江离忧淡然的声音,手臂被一只修长的手拉着。
不知不觉中,夜媛走到操场的入口边,但她不是朝着入口,而是朝着门口旁边的围墙走去,仅差20公分,她就撞上墙壁。
“谢谢。”想想要是碰上去,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疼痛,夜媛感激地朝他笑笑。
“。下次注意就行。”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唇角的幅度微微上扬。
夜媛的心情,随着他唇角的幅度,也上上下下翻滚了好几遍。
“咔啦!咔啦!”她听到内心某个围墙开始出现碎片。
运动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大多数人都跑去看比赛,教学楼这边,相反地,倒是别用一番宁静。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走着,没有交谈。
“不害怕吗?”江离忧开口打破了宁静。
“害怕什么?”夜媛笑,鼻尖隐隐闻到了一缕淡雅的桂花香,心情舒畅许多。
“跟我在一起,就会被议论。”他说得很随意。
“这样啊…”夜媛认真地思考了下。初次见他,已不觉得害怕。现在,相处久了,更是多添一份独特之感。而别人的议论,她早已不当回事,倒是别人议论她身边亲近的人,会让她很在意。
“还是怕了。”他笑,眼底的温度开始褪去。
“怕的话,我还会跟你一起走?”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是她心里所想的。
“其实,你这样看起来更独特些。”夜媛认真道。
“独特?”听到她这样说,停下脚步,转身,眼里已多了一抹柔和。“奇怪的说法。”
“奇怪?”夜媛也停了下来“一点也没有。现在对一个人最高的赞美就是‘独特’二字。你看,现在很多人为了能够与他人不同,在外貌,行为举止方面都下了很大的功夫。所以说,‘独特’二字,可是对你的赞美。”侃侃而谈,先不管其正确与否。
江离忧任由她说,不语,看着女生睁着眼睛瞎掰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浓。
“你在发呆?”夜媛编完“故事”,发觉江离忧没反应,以为自己被忽视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江离忧那双清冷的星眸,旋即,低头。
“。想不到你这么多话。”他默默收回视线。
“有…吗?”夜媛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热,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夜媛料不到自己会对阿克之外的第二个男生,讲那么多话。
江离忧突然伸出手,往女生的头顶探去。
“你。你干嘛?”感应到他的温度,头一侧,躲过了他的手掌。
“头顶上有树叶。”他耸了耸肩“平日似蜗牛,刚才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你…Devil(恶魔)!”她脸红得滴血,但还是不依不挠地反驳,伸手往头顶一摸,树叶应势而落。
“不懂英语。”他笑起来,千树万树樱花都开了。
果然是妖孽!他这一笑,笑得她小心肝七上八下“你肯定是骗我。”
“这种事懒得做。”他继续向前走几步,屈腿,坐在一张长石凳上。
“那。”极妙!夜媛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接着,神秘一笑,溜到他身旁坐下,当然,中间还隔着20厘米。
“有一个词语,十分适合现在的你。”江离忧缓缓开口,动作极为优雅从容。
“是什么?”夜媛正在想着其他事,把他眼底的揶揄给忽视了。
“憨厚可爱。”抬头,眼睛微微闭上。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她再次深呼吸,平复直线上升的火气。憨厚可爱?傻!
“随你怎么想。”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又柔和。
夜媛眼角一抽。这是间接承认?
“唉,你刚才不是说你英语很差?到底有多差?”她决定把刚才那茬儿先放下。
“这个…”见女生没有生气,他有些意外“你想知道?”
“嗯嗯!”她使劲地点点头,两眼是满满的求知欲。
“小学开始,从未过30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忽闪而过的一丝光亮难以察觉。
“这样啊。”夜媛把头低下,看着脚跟,双肩不停地抽动。
“小心笑岔气。”他凉凉地道。将她的一切反应收归眼底,包括因激动而泛红的耳根。
“咳咳咳!”所谓物极必反,他话音刚落,她不小心把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激烈地咳嗽起来。
“看。”他笑得淡然。
“还…咳咳!”本想反驳他一句,没想到咳得更厉害,平日里不怎么发达的泪腺正在分泌过多的液体。
他见状,眉头微皱,把手放在她背部,轻轻地拍着。
“咳…”随着他的动作,她那口气慢慢顺了,眼睛也不飙泪了,但是脸上的热度正在急剧上升。
“算你懂得怜香惜玉。”她抬头,正好撞到他的手,脸直接红成了大番茄。
“香玉倒没见到,狗尾巴花倒有一朵。”他脸色有一瞬间略微尴尬,但很快恢复自然,淡淡地把手放下。
“狗尾巴花,也是花,总比没有强。”她直接忽略掉他揶揄的语气。
许是没料到她这么回答,他看来有些“噎住”了。
“能这么直接承认自己是狗尾巴花的,你还是第一人。”过了半晌儿,他缓缓道。
“谢谢夸奖。”夜媛也不恼,纯当赞赏话来听。
“人不可貌相。”他淡淡道。
“什么意思?”突然间,她的胆子慢慢找回来,跟他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些。
他从上到下把她扫了一眼“表面意思。”
“扯!”她瞪了一眼他,以掩饰自己的紧张。看什么看!
“想知道吗?”他的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微眯,透出无限魅惑。
“不。想。”她一点一点沦陷在他的眼里,但是残留的意识明确告诉她:拒绝。
他有胎记,他的他的胎记像蛇。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于是脑海里便浮现他的蛇形胎记,由淡淡的痕迹,再慢慢演化成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蛇。一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哼!”冷哼一声,他伸手抓住夜媛的右手腕。
“放…放开。”她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挣脱。这时,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抓住她手臂的这只手,白得实在过于耀眼,与她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极大地刺激了她。
“不。”江离忧嘴唇微抿,周围发出危险的信号。
夜媛心里一颤,噤声,看着与往常有些异样的江离忧,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唉!”他眼神动了动,似有些无奈,松开手,语气放软“我欠你个问题。问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还没缓过来“真的可以?”她把两只手放到身后,唯恐再被抓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口气平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
“那。我想想。”她迟疑道,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已没有刚才的危险气息。奇怪的是,本应该对此生气的她,心里却一点也不气愤。
“什么问题都可以?”试探性地问道,她寻思着该问什么好。是问他的胎记,还是问他刚才为何抓他的手。
“嗯。”他扭头看着她,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把她本就凌乱的长发给捣鼓成鸡窝。
“你知道有一个词叫‘火冒三丈’吗?”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她的身体顿时一僵,继而生硬地把那只手推开。
摇头。
“原来女生的头发也可以乱成这样。”他眼里露出揶揄,丝毫不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
“呼!吸!呼!吸!”她横眉冷眼,深呼吸,再深呼吸。能遇到此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好女不跟恶男斗!”再次深呼吸。
“哦?”他似乎很有兴趣听她一番说教。
“所以,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为好。”忽然,她想起自己这次跟江离忧来这里的原因。
“洗耳恭听。”他意外挑挑眉,唇角微微向上杨,瞬间迸发万千光芒。
“你。”本来以为自己是很有底气的,但是夜媛的目光接触到江离忧淡然的脸庞时,立即就把头给低下了。“脸上…的胎记…”越到最后,说得越小声,如蚊蝇呢喃。
“确定是这个?”他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等。等一下。”被他一问,她的底气反而更加不足。
“认真想清楚。”他忽而皱眉,忽而松开,但眼睛始终紧紧看着低头的女生,目光如炬。
这时,夜媛陷入了两难境地。该问还是不该问,难以抉择。本是件容易选择的事情,到了她这,却成为了“死胡同”。
纠结了近一分钟,她打定了主意,抬头,目光坚定“我,先留着。”
“这,”他有些错愕,继而眼里慢慢充满柔光。“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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