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
“郡主,听说大兴的贵妃与夫人起争执了,如今在前宫呢,我们是否过去?”阿越亲信宫女越过两旁宫女上前朝她耳语道。
阿越眉眼一抬,放下茶盏,微微点头。
此时,左玉儿已被倾城激得像个疯妇般扬言要杀了她,惊得四周宫女太监恐惧不已。
倾城被她步步紧逼,险些摔倒在地,忽然从天而降一根红绸缠住左玉儿双臂,只见阿越飞腾在空中,她盯了左玉儿一眼,霎时一掌激得她顿时口吐鲜血。四周宫女慌忙上前扶住贵妃。
“夫人。”
“阿越。”
两人同时发声,默契一笑。这情景,像极了当年大兴京都天牢内那幕,她们是彼此的左右手,总会在最失落无助的紧要关头充当彼此的
支柱。
“什么人?竟敢出手伤本宫?”左玉儿不屑忘了眼阿越,欲要引侍卫缉拿阿越。
阿越走进左玉儿,右手一扬收回红绸,轻声浅笑:“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兴庆五年大兴京都天牢……”
又回想起那一幕。左玉儿惊然道:“是你?”
“都在给朕做什么?”轩辕傲轿撵一到朗声问道。
众人皆慌忙行礼,阿越略行礼。轩辕傲吩咐众人起身,眼光余角撇到远处的白衣遂突然转过眼神朝着蓝衣关切问道:“贵妃这是怎么了?”
左玉儿将方才发生一切委委屈屈的全部托了出来,其中自然有添油加醋的意味。
众人皆在等候轩辕傲的下令,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只有倾城,她美眸轻转,片刻思量,看来这五年,他在这大兴帝宫过得并不寂寞啊,他身边有贵妃,还有其他妃子,何以寂寞呢?她上官倾城能处在什么地位上?纵然她费尽思量想护得那人周全,弃爱逝子之痛随时席卷身心的五年,依然不能忘了这个人。可他呢?又做了些什么?他依然过得这样快乐逍遥,明知她不会武功却第一个问的是他的贵妃怎样。
“来人,明妃进宫短日冲撞贵妃,对贵妃不礼,将其降为禾衣,居泽芳偏殿。”轩辕傲看着倾城漠然下令道。
末品禾衣?泽芳偏殿?哪怕是你大兴的国后,谁又稀罕呢?
思前想后,都不该有战场上的那一幕,就不会有这之后的藕断丝连了。
“直到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皇上不如将我贬出宫去吧,这里本不属于我,若再强求,害人害已,何苦?‘倾城嘴角上扬给了他一个不知名的笑,从阿越处转身离开,袖间似乎多了件东西,应该没人看见,她自顾自的继续走着,大风忽然起来了,吹得她白衣飘然,背影竟像是九天玄女般动人,四周宫女仍旧离不开眼。
”你以为朕有多在乎你?“’‘’‘’‘’‘’‘’‘’‘
那飘然的身影顿了顿,悄然而去。
”皇上,起风了,我们回宫吧!“左玉儿牵过轩辕傲的手引他转身。
又伤着她了吧!
他现在要查清楚的,是城儿到底是大兴的公主还是丞相的千金。
才能给她幸福,抑或,才有勇气,才敢。
倾城回到宫中打开袖间纸张:明日月上梢头,七塔宝鼎离宫。
是阿越亲笔,七塔宝鼎是宫中最高的建筑,从那里又如何逃离?不过想必子尘已有安排。
第二日,宫中忽然传来大皇子晕倒,面色血青似乎像中毒一样。整个后宫顿时乱作一团,因为这是傲帝唯一一个子嗣,故而所有人都格外紧张,傲帝将太医院所有人遣来诊治,就连平时相伴青灯古佛的老太妃也出宫看望,足以见得大皇子在皇家人眼中的分量。左玉儿此时已哭得泣不成声,她后半生的期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所有荣华恩宠都来自于这个宝贝,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她是再也不想回到五年前那种日子了。
她自窗前望着那个深爱的男人怎样身为父亲的喂大皇子喝药,那孩子已面色血青气色活像一个死人,嘴角淤血一点点流出,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诊治都不得其理,不知是中了什么毒,现在只能用天山雪莲续其性命。
早知道阿越不可能轻易放过左玉儿,没想到会在孩子身上下手,可怜了那无辜的孩子。倾城想起自己当年那个孩儿,若是还在,也该是这么大了。如果当年没有那场变故,那么他们如今会是怎样的模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吧!
七塔宝鼎。
”夫人,你来了。“阿越此时正绑着一个硕大纸鸢,倾城一眼就明了她的用意,帮她绑着。
两人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绑好这个载人纸鸢,皆登上去,正要踏步起飞时,阿越问道:”夫人,你想好了么?离开这里。“
”嗯。“她轻轻答道。
”此次如果回到墨朝,帝君必以皇后之礼相待,就再无回大兴的可能,夫人心中一心相念的人,是要永远的忘记了。“
”能够永远的忘记也好!免去彻骨相思。我们走吧!“说罢,两人踏步而飞,纸鸢迎风而起,飞得好不自在。
再见了,可能,永远不见。
你的复姓轩辕,你的单名傲字,但愿能从我心间,渐渐除去。
就让这座宫殿,留住我爱过你的痕迹。
此时,宫中部分宫女张望着天空,看着天上那个如神雕般的大物,惊得嘴巴都未合拢,更神奇的是那个飞鸢上还乘着一白一红两个美人,不知道的倒以为是哪里的世外高人。伺候倾城的几个宫女见了慌忙惊呼,那是明妃娘娘?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宫中主位们,轩辕傲看着空中远去的飞鸢眼睛瞪到下令:”遣三千御林军给我追回来。“是,谨遵圣命。”统领应声道。
忽地,一只箭向空中射去,轩辕傲眼见慌忙甩出扳指将箭打落。转过身一巴掌扇过左玉儿娇嫩的脸:“伤了她,朕要你陪葬。”
左玉儿被扇得惊倒在地,皇上不是不在乎那个女人了么?怎么还会这么大的反应。
“皇上,肯定是那两个女人害了我们的翼儿,臣妾是在为翼儿报仇。”
左玉儿捂住脸哭泣说道。
“报仇?翼儿死了吗?还是你这个母亲在诅咒他?身为贵妃之位未有证据便私自草菅性命,朕都还未说要她性命,你是在忤逆朕?”轩辕傲抬起她下颚又倏得放下,愤然离去。
上官倾城,这是第二次,你又想从我的生命中逃走,你等着,看看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阿越,他们追来了,这纸鸢能飞多远?”倾城有些不安。
“夫人放心,只要不下雨,迎风便能永远而飞,这是我们皇上自己设计的防水纸,你应该要相信他的本事哦!”阿越轻笑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程,终于到了地上,子尘设计的路线是往水路而返,避免大兴铁冀军相追,就有了九分成功离开的机会。
到了船上,倾城邀阿越坐下,轻言问道:“阿越,那个孩子过了这两日应该会没事吧?”
见阿越一直低头未回声,倾城好似猜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看着阿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忍心?”
“千不该万不该,就怪他有一个那样禽兽不如的母亲。”阿越愤愤的说道。
啪!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阿越脸上。
“你今天杀了左玉儿我都不会说半句,可是那个皇子是无辜的呀?他才多大?就要这样枉送性命,你觉得很对吗?阿越,你变了!”倾城掀开船舱帘,坐到外面。
阿越报了披风给她披下,坐到旁边静静说道:“我们都变了,只是你唯一变不了的,就是狠不下心,这一路走来,生意场上,战场上,甚至于对那个当初那样给你痛苦的人,你都不能真正的狠下心。这个世界上,唯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这是夫人告诉阿越的。但是夫人,一个强者如果狠不下心,那么他永远只能在弱者的边缘徘徊,成为不了真正强大的人。今天我害了左玉儿和傲帝的孩子,无疑给了他们一个重创,这样有利于我们大墨更好的发展。所以我才会加重隔夜香消的分量!”
倾城微微闭目,隔夜香消,那是苗疆最杀人于无形的毒,任何人都查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毒,中毒者一直淤血不尽,第二日天明便会消香玉陨,纵然有神药也无济于事,那么那个孩子,就真的……。
“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吧!你做的是对的。”她痴痴的望着后方远远的地方,我们就是这样一直伤害对方的,非要不死不休的伤害么?
船越行越远,天边那黑暗终将慢慢散开来,河边淡淡的荷叶香气芬芳袭人,夏季末了,荷花也都枯萎了,明年夏日,终会再添雨后荷花,可是有些生命是再也回不来了,远处的铁冀声也越来越远,想来是追不到了。
直到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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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倾城,我要给它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