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手术室里的一幕回忆在心头,我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咬着被角,无声哭泣。
突然门被推开了,余光里我看见叶寒遇朝着我奔跑过来,“你醒了?”
我看着叶寒遇满脸的关心,还没有开口,声音就已经哽咽了,“孩子没了……我的孩子……”
叶寒遇应该是守了我一整个晚上,这会儿衣服还没换,依旧是昨天出门的那套西装,下巴冒出了胡渣,显得比我还要憔悴。
他紧紧地拥我入他的怀里,嘶哑着嗓音说,“别难受。她只是还不想那么早来到这世间,又回去了。以后她做好准备了,还会投胎到我们家,来找你做妈妈的。你那么爱他,他知道的。”
虽然叶寒遇说了许许多多宽慰我的话,可我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我是怎么也不可能心平气静地接受。想到我之前刚害了白薇流产,还有凌萧对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怀疑我的流产不是意外,是一次人为的阴谋。
我紧紧拽着叶寒遇的衬衫,红着眼睛说,“一定是人在害我!我那么谨慎安胎,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腹痛流产?上次孕检,医生也说我们母子健康啊!叶寒遇,你要帮我们的孩子报仇。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叶寒遇为难地看着我,面色有些挣扎和不舍。
他沉默了一会人,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说,“林笑,你冷静一点。你失去孩子,很难过,我理解。可医生说了,你流产是因为你宫寒的毛病,本来就有流产的风险。你又不听我的话,好好在家里养胎,去影楼上班。尤其你最近情绪不稳定,对孩子也有影响。”
叶寒遇说了一大堆,听到我的耳朵里让我有种是咎由自取的感觉。
是啊。
是我坚持说在家里无聊,想去上班的。也是我因为沈邢发的邮件,天天忐忑不安,开始疑神疑鬼。流产之前,我挂了电话从影楼赶回家,又在叶寒遇的抽屉里翻东西,情绪确实很激动,不利于孩子……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迁怒叶寒遇,目光愤怒地看着他,“你抽屉里的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你派人把沈邢打的住院,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你隐瞒了我那么事,我怎么会胡思乱想,天天睡觉都做恶梦?”
叶寒遇愧然地站在我的面前,眉头微蹙,嘴巴张了几次,似乎想解释,但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越看他这样,越觉得他心里有鬼。本来我只是迁怒,想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觉得孩子就是被他给害没了的,愤怒地打开他握住我的手,“你不是说回家给我解释的吗?我在家里等了你那么久,你在干嘛?我肚子最痛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电话。到底有什么事,比我们母子还重要的?你是不是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那个鉴定报告,该不会是白薇还是凌萧给你的吧?你就那么相信了?不怀疑报告是可能被作假了?”
我说着说着,双拳就像雨点一样砸在他僵硬的胸膛上。
叶寒遇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任由我发泄内心的悲愤,直到我打的没力气,整个人哭倒在他的怀里,也错过了他眼眸一闪而过的愧疚。
他用力的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上,用他的手不停抚摸我的后背。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带着心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都在颤抖。
“林笑,你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你?那个鉴定报告是白薇的。她之前不是一直赖着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吗?如果我没有做那个鉴定,白家的人怎么会肯就此轻易的放过我呢?白家那边,事情解决了,我就把报告顺手放进抽屉里了。我没有想到,你会看见,还引起那么大的误会。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去做你孩子的报告呢?”
听到叶寒遇的解释,我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了一场,心里顿时痛的不能呼吸了。
原来,是我自己想茬了!
我自责地不能语言,只能趴在他的胸口哭泣。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不断回荡。我哭得太久了,后面更是呕吐不止,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最后累得睡了过去。
我是真的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可不能逃避的东西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睡得朦朦胧胧中,我被老爷子的声音给吵醒了。隔着病房的房门,我能听出他语气里充满了悲痛。他是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啊。不久前,他还找来律师,要把他名下最后一丁点的股份转让给我的孩子。谁知道……
叶寒遇也在病房外,和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把老爷子安抚住了,送走后才推门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发现我醒了,立即走到我的床边坐下,然后抓着我的手,亲吻了一下。
我抬眸看向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哭,泪水从脸颊滑落,滴进了耳朵里。
叶寒遇帮我擦眼泪,不停地说,“别哭了。孩子,还会有的。”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依旧不肯说话。他拿起水杯,喂我喝,我摇过头,不想喝。
我的腹部还是一阵阵的疼,根本不想吃,也不想喝,只想好好的休息。可睡了一天一夜,我根部睡不着,只能生生挨过这种绵绵无绝的痛感。
半夜时分,我上厕所都是叶寒遇抱着去的。等我把他赶出去,看见裤子上的血时,刚停住
半夜我想上厕所,还是叶寒遇将我抱进卫生间的。我坐在马桶上,让先他出去,自己一个坐着,看着裤子上的血,眼泪止不住的流,又害怕被叶寒遇听见,只能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裤子上的那一抹红,像是刺一样深深扎在我心里。我再一次退缩了,对和叶寒遇在一起的日子产生了恐惧。如果说,当初是这个孩子挽留住我,动摇了我离婚的信念。这会儿,孩子的离开让我充满了绝望,再次让我产生了离开叶寒遇的念头。
在卫生间里呆的久了,叶寒遇等不住了,连连敲了好几下门,“林笑,你还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情绪后,颤着身子扶墙站了起来,却在穿裤子的时候,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估计是落地的“砰”一声,惊动了外面的叶寒遇。
很快,卫生间的门就被踹开了。
叶寒遇慌忙地抱起我,为我提上裤子后抱着我上了床,然后守在我的床边,着急问,“怎么摔了?哪里疼?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把脸埋进被子里,什么也没有说。
流产后的几天里,我几乎封闭了自己,吃的很少,也不说话。沈夏,老爷子过来探望我时,我也只是笑一笑,让他们安心。
叶寒遇虽然担忧我,但他到底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不可能天天有空陪着我。出院的手续,也是沈夏陪着我办理的。
我们离开医院的那刻,正好在医院门口遇见了我的主治医师。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流产是纯粹的意外,就追了他几步,问道,“李医生,为什么上次体检的时候,你还说我们母子平安。我也没有受伤,碰撞过,怎么孩子会突然没了?”
“其实吧,你本来就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之前体检的时候,你也知道的。你能怀孕,本来就是奇迹。所以你比一般孕妇更容易流产,更需要好好养胎。上次体检的时候,孩子是正常,但不代表就完全没有隐患。”
“可是,总要有个缘由吧?你也说了,只是有隐患。那我流产,到底是什么导致的呢?我虽然没有安心在家休息养胎,但我工作量并不大,也不做什么体力活……”
我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的近况,就是想弄清原因。叶寒遇虽然说,是我情绪激动导致的,可我当时情绪激动的程度并不足以让我流产吧?
我没那较弱!
医生被我缠得不行,有些无奈,最后配合性地问我,“你作息都很正常,那饮食呢?有吃过海鲜什么的,寒凉的食物吗?”
“肯定没有。我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吃,我很清楚。”我肯定的说。
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老话重提,说流产的原因很复杂,可能是饮食,可能是体质,也可能是心情。天时地利人和的事,多方面的综合影响。
“可能是习惯性流产吧。”医生扯了一大堆后,做出了这个总结,“听说,你生第一胎的时候,就是早产。这种情况,第二胎流产的孕妇在我们医院也很常见。”
这样的回答,让我绝望,又让我不甘,不肯信服。
坐上沈夏的车,我哭着问她,“沈夏,你也觉得这次是意外吗?”
“应该是吧。”沈夏一边开车,一边递给我纸巾,“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看谁都像坏人。可是你想,你怀孕后几乎没有接触过白薇,凌萧。她们就是想害你,也没那个途径啊?如果是她们做的,叶寒遇能不知道?听我一句话,别疑神疑鬼了,好好养好身体,以后还是可以怀孕的。”
我抽出纸巾,边擦眼泪,边吐苦水,“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控制不住。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受怕。凌萧早产的时候,我去医院看过她了。她当时就诅咒我,说我迟早会和她一样的。你看,现在灵验了都。”
“林笑,你别这样。你现在太悲观了。你别钻牛角尖啊。”
我听着沈夏的话,也知道她的立场和叶寒遇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流产是意外。是我太过悲痛了,才疑神疑鬼,不肯承认只是一场意外。
可她们都不是我,不是当事人,根本不能体会我的感受。我的直接告诉我,这个流产不是意外,是有人害我!
可是没人信。多悲哀。
我重新闭上眼,头靠着窗户,不再说话。那种无力感,淹没了我。我好累。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早一点离婚,去阮城生活,是不是孩子就能平安出生了?
沈夏看我听不进去劝,只能叹息,在把我安全送回家后,又陪着我坐了一下午,直到叶寒遇回家了,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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