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冷蔓手腕上的布袋摇晃几下,李又被什么力量一推,完全脸部着地,他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被拖行,刺耳的嘶吼呼啸着,绝望在心里发酵,难道自己正在封入湖中?他看到人生走马灯,有记忆开始像在黑漆漆的电影院不停放映,大概放到小学时,猛然甩过来的两巴掌让他一下子开眼醒来。
灰暗中,他看到惨白的脸,吓的哆嗦但实在无力,叫都懒得叫。
“在这么惊讶,非暴毙不可,各条路两头都被封了”手电筒的灯光移动升高。
满满的双影让他无法看清,但声音他是认得的,虚弱:“封什么东西?你怎么冒出来的?”
幽幕无奈摇摇头:“我受很重的伤,所以恢复慢,我和冷蔓可能被下某种封印,很远古的,要不是留一手,法力直接封死,根本活不到现在”他的语气异常低沉,这也是他对李又说最多话。
李又全身感觉被一群人群殴后的状态,他用手抹掉脸上的土:“你就这么让我脸着地的拖行?太没人性了吧!我可是救你们的人”
“我还要背一个,哪有空帮你翻身”
休息了十几分钟,李又才艰难的站起身,哆哆嗦嗦的又坐回原地,头晕目眩的让他想吐。
幽幕摇摇头:“不想猝死,就别动”他凝视着某个地方又接着说:“能开这通道,你隐藏的够深”
李又看着冷蔓:“你们不也一样吗?她该不会是”看着她白的渗人,虚弱的模样。
“你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除了安静没别的,出口豁然出现,清新的空气迎面来,他缓慢的走出去,幽幕把冷蔓背着走在前面。
月光暗淡,湿气很重的空气没有一点风,熟悉的石碑,黑暗中依旧显眼的白石桥。
看着一阶阶的石板路,李又头疼:“你们不是有那什么袋子,把我收进去吧!我走不了多远”
“我丢在原地了”幽幕往前走几步,加快脚步头也没回:“月光彻底掩盖,时间不够,你自己看着办”
李又立刻指着天破口大骂,他摇摇晃晃的跟上,还好下坡的路再怎么都还能硬撑:“喂,我说,好歹救过你们,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幽幕压根就不想回答,轻巧的大步点地式,但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摇摇晃晃,双腿不听使唤的李又好不容易看到眼前双影的公路,气喘嘘嘘的以为终于可以休息,没想到眼前的身影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顺着公路边继续跑着,他一咬牙停下一屁股坐地,汗流浃背时,一阵猛袭来的风,他不在意的往后瞟一眼。
月亮完全隐入黑云里,只剩下公路边星点般的昏黄,整个雾山被什么东西缠绕翻腾,凉到刺骨的寒风刮到耳边回响这鬼魅的声音。
人果然就是逼不得,李又抄起招牌手刀,很快便追赶到幽幕旁边甚至有些超越。
“靠,不是应该出雾山就安全了吗?”李又鬼哭狼嚎的嘶吼。
幽幕眼神无感,气平淡定:“被盯上了,跟雾山有半毛钱关系”
“可明明什么都没有出现,跑干什么?”李又看着前面越来越小的身影,一咬牙但是他实在没有体力。
类似风声开始由远至近,风声渐渐分裂成,李又弯腰喘气猛的一口吸气,浓烈的血腥完全充斥他的肺,他干呕的咳嗽起来,血色的雾弥漫完全是冲着李又环绕,细小的蝴蝶密密麻麻涌现,扑闪着透明的翅膀红色鳞粉散落,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显眼,密度之高空气稀薄,李又的密集恐惧症瞬间爆发,他拉扯着衣服捂住自己的口鼻,半睁开的眼睛有些翻白,整个胸腔像火烧着疼,血腥味充斥整个感官,他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卷缩的倒地,这一刻没有人生跑马灯,只有崩溃边缘的空白,耳鸣嗡嗡直响。
“你可以回家了”青羽一尘不染的出现。
红色漫天的鳞粉和蝴蝶被驱离开李又身体一米的距离,他大口的呼吸,咳嗽干呕一并开始,眼泪鼻涕直流。
一抹粉乍现,恋慢慢的从血色雾中走出,飞舞在她四周的蝴蝶全都自燃灭掉,有些发红的双眼,小巧的脸不是生气的模样,而是异常平静:“我们之间的信任彻底瓦解”
青羽根本没有正视说话的人:“把玉佩交给我”
“李又,选边站,他还是我?”恋依旧没有表情,却散发出可怕。
李又伸手摸着冰冷的玉佩,他紧靠细微的意志力站在这里,他谁都不想选,只想躺下,他顺手递给青羽,毕竟答应过的事情,该做到,他用毕生最大的怒气大骂:“够了,都停止了,玉佩给你”说完他狠狠甩出去接着:“你们谁都别再来烦我了,我管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妈的好奇心就是个屁,我只不过被你们玩弄的傻子罢了,什么屁事”原本体力就已经耗尽最后一个音都没发完整,他已经头朝下狠狠砸下去。
青羽把定在空中的玉佩迅速收入手中,他没有给恋任何说话的机会。
恋绝望的冷笑,那种复杂受伤的眼神,消失在路灯下。
眨眼间,李又独自站在自家大铁门前,他迈着铅块般的双脚,身上的不适感,血腥味不见了,但极度的劳累,他不记得怎么走上楼梯,怎么倒在床上,李妈的唠叨声支离破碎,等再次有力量睁开眼皮时,两天一夜。
李妈担忧的坐在床边,问:“起来了?不是去旅游吗?请家庭医生来看你,说是没有问题,只是劳累过度引发的嗜睡,给你打葡萄糖和营养针,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这么窝心又安慰的语气,听得李又起鸡皮疙瘩,摇摇头。
李妈皱着的眉头稍微缓和,站起身就下去厨房熬粥,李爸刚想上楼梯,从厨房传出:“别上去了,才醒,让他在休息一会”
“还休息呢?都睡两天,会不会在睡又叫不醒”李爸焦急道。
李爷有力的一挥,拐杖正中某人臀部:“不孝子,少乌鸦嘴,有你这么咒自己儿子的吗?”
李爸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不就是被自己的老爸咒无数次的人,立刻站直双手默默的搓揉痛处:“是是是,急了,急起来就那么说了”
“医生都说没问题,没长耳朵吗?”严厉的语气瞬间变化:“儿媳妇,记得放山参,补补气”
李又自从起床之后就开始沉迷于发呆,几乎接近老年痴呆,整整两天,正当李家夫妇准备采取措施时,由于对游戏的渴望整个人才缓过来,开始疯狂补救。
深夜,刚刚入秋的季节,凉的非常舒服,自从醒过来之后没有任何打扰,李又盯着屏幕有些疲劳,喝着冰可乐,迟钝麻痹的思维有点活动起来,许多东西跳出来,一些画面他抗拒想起,最后雾山山神说的话,其中的那句,但她并没有喝下,让他挥之不去的琢磨,据他所知,当时王以慕表现的如此焦急,病急乱投医什么都甘愿去尝试,深知自己就在恶化,再怎么会把或许有用的救命稻草放一边,他猛拍脑门,开始觉得自己多事,但这个困惑始终挥之不去,他几次打开锁着的柜子,盯着只剩薄薄一张的唤回符咒,他纠结着值得去冒险吗?毕竟上次已经为了他的以慕姐,当做贡品。
正午,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好不容易打算好的李又,把唤回符咒小心的放进外套口袋,刚到门口披上厚实大雨衣,然而他也不是刻意选择这个时候,只是刚巧处理古街张师傅家店里连续不定时跳电的问题,他电话叫人修几次都没修好,现在怎么样都要出门亲自去看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这是他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首次外出。
叫一堆专业人士看过之后整个电闸已经报废,要完全装新的,监督工作完工,结完钱,张师傅在一旁:“小李,下大雨还麻烦你来,进店里喝茶休息”
李又客气:“没事,不麻烦,早点修好才不影响做生意,下次有问题就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等会还有点事就不喝茶了,张叔先走了”
路过进入狐仙庙的路口,李又失神的望许久他没有走进去的意思,默默的转身走,穿过古街的捷径小巷子转了几个弯,十字路口旁边一家一户的还保留着些许古风的庭院房,他走501号,王家门口停下来,布满斑驳的木质大门紧锁,这条小路让他回忆起不少小时候的事,对面的小铺面雨棚下,慈祥的老奶奶对着他招手。
李又用了点时间才认出是卖甜水豆腐刘阿婆。
“小又啊,几年没见了”刘阿婆一边说一边把冒着香气的滑嫩水豆腐和杏仁炸酥条放到桌上,这都是李又从小到大最爱吃的。
“呵呵呵,阿婆,之前我来过几次,都没见到您”
“老了,都交给儿媳妇去做,这不这几天她去给孙子送东西,我才来店里,说来也巧,你应该不是来找你以慕姐的吧!他们家搬走很久”
“我知道,就是想回来看看”李又一边喝着水豆腐就顺着开始问:“我记得2年前以慕姐之前不是生病被家人紧急接回家,我是最近才知道这事,他们搬走后也没跟我联系,阿婆您知道当时到底出什么事了?近期他们回来过吗?”
刘阿婆顿一会:“你这么说来,我记得当时他们全家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只是在店门缝里留了张纸条,说有急事出去几天让我帮忙看着点,过几个月就来电话说搬家了,以慕被接回来这事就在他们搬走几天前,君兰脸色特别不好的站在门口,我就过去问几句,她挺着急就说在等人,三言两语的就只说以慕生病在家里,我才回铺子一会,她就不见了,哎,以慕那么可人懂事的孩子,不知道病好了没有?”
李又点点头:“我之前才见过以慕姐,她没事,挺好的”
刘阿婆整理手中的抹布:“那就好,那就好,他们搬去那么远回来看看怎么也没回老宅住几天?火候差不多,我先进去看看,想吃什么就跟阿婆说”
“阿婆您还记得王婶在门口等人那天是几月几号吗?”
刘阿婆觉得奇怪,但是她这个人出名的好记性,特别对于日期,虽然年纪大但是身体硬朗,想了想说:“2011年的夏末,几月份着?7月25号,对对,那天刚好是街角那家小顺两口子结婚的日子,怎么想起问这个?等会说啊我先进去看看”
雨渐渐小下来,只飘着些许毛毛雨,李又暗叹口气,原来王以慕根本没有回过老宅,他要怎么去知道她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更奇怪的点吸引他的注意,王以慕确实出现的诡异,从雾山回家时,他坚持想送她回去,她也拒绝,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过去的李又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现在透彻想后,许多说辞都对不上号,说明确实有问题,出现如此正常却在极快的速度恶化,怎么都不会这么戏剧化。
他呐呐自语:“必须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