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地在城外的小路上行驶着，不快，也不慢。
小路旁是树林，绵延着。
柳晓笙坐在马车里，掏出那块白玉，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元素传来的波动。
“班叔，右侧树林中有些动静。”
班犬轻轻闭上眼睛，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少爷，有六个人。要出手么？”
柳晓笙眯起眼睛，道：“有把握么？”
班犬没有回答，却读懂了柳晓笙的意思。
有把握，就拿下！
树林中，几道身影快速地穿梭着，逐渐向马车靠近，试图想清马车上的对话。
班犬突然睁开眼睛，身影一动，消失不见。
树林中的身影一滞，停了下来。
“被发现了？”
为首的身影惊疑着，低唤一声道：“撤！”
回答他的，是一阵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身影急急地转头望去，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只硕大的拳头袭了过来。
身影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班犬一手提着一个汉子，走了回来。
“少爷，两个活口。”
柳晓笙握着白玉，静静地感受了一阵，道：“把他们的下巴卸了，然后弄醒。”
两人很快醒了过来。看着班犬，一脸的恐惧。
“谁派你们来的？”
柳晓笙很直截了当，他没有太多时间消耗。
两人对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道：“这位少爷，我们不知道。求爷爷高抬贵手，饶过一命。”
“不知道？！”
柳晓笙眯起眼睛。
两人磕了个头，道：“我们委实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市井小民，前些日子，一个财主寻到我们，给了我们一些金银，让我们盯着爷爷您的言行。”
“那财主是谁？”
“不知道，我们在城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长什么样？”
“很普通的脸，戴着个斗笠，应该是三十多岁。”
“他现在在哪？”
“但是刚才他就在城里的醉仙居二楼里。”
“去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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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二楼，很多客人。
柳晓笙微微侧过头来。
“是哪个？”
两人辨认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不在这里了。”
柳晓笙惊疑不定看着两人，再看看周围，皱起眉头，低头沉思着。
班犬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少爷，怎么办？”
柳晓笙吐了一口气，道：“回书院，顺便叫个小厮回去告诉爷爷，防着家中遭贼。”
爷爷会查到是谁么？
“这两人呢？”
柳晓笙看着两人露出哀求的眼神，想了想，道：“放了吧。”
两人千恩万谢地急速往外跑去。
柳晓笙眯起眼睛，道：“班叔，叫个人给我驾车，你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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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
柳晓笙仔细把玩着白玉，凝眉思索着。
班犬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班犬摇了摇头，道：“两人直接回了家，再没出来。”
柳晓笙没有意外，只是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太急了，打草惊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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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时日，柳晓笙寻了个闲暇，独自来到听雨轩。
很冷清，和以往的喧嚣完全不同。
老bao眼尖地看见柳晓笙，走过来招呼着。
“柳生又来寻婷婷么？”
柳晓笙微笑着点点头，塞了块碎银过去。
老bao接过碎银，憔悴的脸上带着愁绪。
“柳生还是另外寻个姑娘吧。”
柳晓笙疑惑地看着老bao。
“怎么？”
老bao叹了口气，道：“蒋婷婷死了。”
蒋婷婷死了？!
死......了......？！
柳晓笙心中猛地一突、怔怔地看着老bao。
“带我去！”
没有说去哪，但是老bao能明白。
蒋婷婷是死在自己房里的。
死得如此突然，如此离奇。
老bao唉声叹气地说着话，仿佛丢了一株摇钱树，一边把柳晓笙带到蒋婷婷的房间。
离奇的是，屋中财物没有丢失，而且蒋婷婷衣服完好，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柳晓笙惊怒地四下找寻着。
“是谁干的？”
老bao摇着头，只是叹气。
“官差已经接手了，但是毫无进展。”
一个罪官的女儿，已经沦落到青楼，还会有人报复么？报复的话，会没有任何侵犯行为么？
除非这个人是女的。但是女的会这样对待一个已经沦落青楼的少女么？
柳郎，请多仔细。你每次走的时候，奴家总是看到有个身影偷偷跟着你。请一定多注意！
这会有关联么？……
柳晓笙握紧了拳头，直觉告诉他，蒋婷婷的死，和他有关系。
是的、一定有关系！
地面一片暗红，映出蒋婷婷上身的身形。
这是？！
柳晓笙眼睛盯住了暗红色身形的手掌处。
那里，画着一个暗红色的圆圈。
非常小的圆圈，不认真看，完全看不出来。
这是血的痕迹。
看这圆线，像是蒋婷婷的手指画出来的……
圆圈从一端开始是完整的弧线，到后面，歪歪扭扭的。
柳晓笙可以想象到当时蒋婷婷已经没有力气再画下去了。
但是她依然坚持着画完这个圆圈才死去。
她想表达什么呢？
柳晓笙凝睇着地板，仔细地思索着。
良久之后，柳晓笙转头问道：“蒋婷婷的遗体呢？”
“已经收殓了，在后院。”
“带我过去看看！”
看见蒋婷婷的尸体，柳晓笙心神一震，鼻子微微泛酸。
默哀良久，柳晓笙想了想，轻轻抓起蒋婷婷的手，仔细地看着。
这只手、没有，
这只手……食指！
柳晓笙看着蒋婷婷指尖残留的点点暗红，咬住了牙，沉默着。
看着蒋婷婷的尸体，柳晓笙突然觉得，
她真的，很美很美……
如夏花，如秋叶……
或许没有人会记住她。
但是柳晓笙深深地知道，这辈子，也许都忘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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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很仓促。
本来是没有葬礼的，但是柳晓笙坚持把蒋婷婷用那块几两重的金子赎了回来，举行了一个葬礼，尽管这个葬礼只有一个人参加。
柳晓笙把蒋婷婷葬在了青楼远处的达斐山中。
墓座很简洁，如蒋婷婷温婉的性格。
周边的影雕柱上刻着，质本洁来还洁去。
墓场很宽广，开辟了一个小池塘，上面种满了荷花。
墓碑是用晋国上好的黑石做的，上面刻着、蒋氏婷婷之墓。
轻轻抚摸着墓碑，那张俏脸似乎还在眼前。
柳晓笙陷入了茫然之中。
到底是她死了，还是蒋婷婷死了。
生命本来没有名字的。
名可名，非常名。
柳晓笙仿佛悟到了什么。
微风轻轻地吹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柳晓笙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一片安静。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秋天到了。
夏季，带走片片凋谢的花瓣。
包括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