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
柳晓笙却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正好看见一个背着长长的包袱的背影。
“师父——”
白咏晟转过头来。
“小笙。”
柳晓笙看着白咏晟疲倦的双眼,急步追了上去。
“师父怎么不去休息?”
白咏晟摇了摇头,道:“我有一番猜测需要去验证一下。”
柳晓笙一愣。
“猜测?”
白咏晟犹豫了下,道:“我怀疑,寺里有人通敌。”
“师父,你是说,寺里有内奸?”
白咏晟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明日,代我向他们告声别。”
“师父,你又要走?寺里若有内奸,师父怎么不留下把那个人抓出来?”
还有,我的学业啊师父!
不过,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烦扰着师父呢,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要求继续学业呢......
这是比亵渎幼齿还要大的罪过啊......
白咏晟看着夜空,轻声道:“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我必须去查清楚。”
“师父——”
白咏晟回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柳晓笙,叹了一声,道:“把我教你的、所有的东西,认真研读,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希望。”
学业、便这样、结束了么......
完全出乎意料呢......
果然、就像师父说的,
来的、往往会是意料之外......
柳晓笙咬了咬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来……”白咏晟犹豫着,说道:“若有机会,为师再为你补上这份师徒的最后一课……”
说罢,白咏晟挥了挥衣袖,乘风而起。
柳晓笙静默在原地,目送着白咏晟远去。
若有机会,为师再为你补上这份师徒的最后一课......
会有机会么?......
会的!
就让我来抓住那个内奸、来这最后一课交点学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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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仿佛那场大火要将白昼提前唤醒。
白咏晟俯望着流翼山,露出一个冷笑。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这把老骨头继续闲着了。”
流翼山的黑暗中,有道冰冷的目光,静静地仰望着,似乎在和白咏晟的目光相视。
天亮了。
柳晓笙一觉醒来,刚踏出卧室,便看见仆从们四处寻找着什么。
“小笙——”
柳晓笙循声望去,便看见柳宗望、九戒和慧能急急地走过来。
“小笙,看见你师父没有,我们找遍院子都没找着。”
柳晓笙点点头,道:“爷爷,别找了,师父黎明前便已经走了。”三人一愣。
柳晓笙想了想,补了一句,道:“我想一起去,顺便可以帮师父提包袱,师父没答应,只是把包袱留下了。”
柳宗望一愣,问道:“包袱?”
“对呀。”柳晓笙点点头,一副稚子忧师的表情。
“师父背着慧能大师昨晚交付的那个长长的大包袱,我想一定很沉重。我说带着包袱是个累赘,如果用不到,就寄存在我这,也可以给我做个念想,师父便答应了。”
“那包袱呢?”柳宗望急声问道。
柳晓笙看了看周围,轻声道:“我把它藏在卧室里了。”
内奸会是谁呢?
应该会被引出来吧?
外表十一岁的我,蒙骗住内奸的几率是......
耐提耐(99%)!
柳宗望点点头,若有所思。
柳晓笙心中一叹。
爷爷,小笙不是故意要骗你。
只是那包袱里的东西是这次事情的来源,师父背着它一定会引来许多许多麻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便让我为师父分担一些危险吧。
希望不会连累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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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
一道黑色的身影轻轻踩着屋梁,悄无声息。
黑色身影轻轻落在柳晓笙卧室外,掏出一块黑色的玉石握住,沉下心来,静静的聆听片刻。
这一刻,墙似乎变的透明。
一个人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屋内回响着均匀的呼吸声。
“吱呀——”
推门声很轻、很轻。
黑影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影,手在背后轻轻将房门掩上。
卧床上的人依旧在睡着,呼吸声始终均匀地响起。
黑影的眼里闪过一丝松懈,蹑手蹑脚地在卧室内匆匆找寻了一番。
“没有?”
黑影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眼神向床角看去。
那里,似乎掩盖着什么东西。
黑影转了转眼睛,屏住呼吸,缓缓走了过去。
床角,被子鼓鼓的,露出一角布料。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就在这刹那,床上的人眼睛一睁,一只手迅速向黑影抓来。
黑影冷笑一声,横手一挡。
“早就防着陷阱……”
黑影话音一顿,那只手已改抓为劈,一道沉重的气力传来,黑影只觉整只手臂都麻掉了,仿佛血管被阻隔了,此时若有灯光,可以发现黑影的手臂被劈的地方凹陷了近一公分。
而那只手劈中的一刹那,手落肘起,在黑影的胸口狠狠一顶,黑影连闷哼和咳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往后退了两步。
床上的人此时一跃而起,抬脚直踢过去。
黑影强忍着胸口快岔过气的感觉,往下一蹲,避开这一脚。
随着黑影的蹲下,那只脚如影随行的往下一砍,脚后跟狠狠落在黑影脖子和肩膀的中间。
伴随着黑影一声惨叫,整座柳府闪耀起灯火。
黑影瘫倒在地上,看着房中的人,颤声道:“你、不是那个小娃娃。”
“他当然不是我了。你以为我会傻乎乎的一个人躺着等你来么。”
终于抓住你了!
出乎意料的轻松啊......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指责----你是逗比么!
这样抓住了......
就算请人疏通堵住的下水道也没这么简单吧?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柳晓笙冷笑着,从房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柳宗望。
而房中站着的人,赫然是班犬。
班犬迅速走上去,抓住黑影的肩膀一错,黑影又是一声惨叫,关节已经被班犬卸开了。柳升招了招手,两个拿着绳索的仆人走了进来,将黑影绑了起来,并摘下黑影的头罩。
“惠安?”因为动静而匆匆赶来的九戒和慧能看见房中的黑影,惊呼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惠安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柳晓笙紧紧地盯着惠安。
在我的梅塔利姆光线一样的眼神下颤抖吧!
(顺便说一句,之所以模拟UltramanAce的必杀,是因为Ace这个名字和SB的首字一模一样。)
“是谁指使你的!”
这句话用在拷问犯人时做首语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呢。
惠安狠狠咬了咬牙,道:“火是我放的!”
柳晓笙疑惑地看着惠安。
不打自招啊?
绝对有问题!
这个僧人是白龙寺的撞钟人。难怪昨天大火没听见唤醒僧众集合的钟声。
九戒疾步走上前,揪着惠安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怒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魏国人......”
惠安眼神逐渐涣散,断断续续的说完,头一耷,再没有声息。
“自尽了?咬牙的时候吃了毒药?”
果然有问题呢......
但是就算有问题、却是一堆谜团啊......
魏国人?
是想表达你的身不由己还是想让我们把视线集中到魏国而隐藏其他的目标?
如果答案是前者,魏国会是主谋么?
利益是什么?
就目前一无所知来说,
真是难以分辨啊......
果然、还是要等师父回来后或者幕后人物再动一动才能进展下去......
柳晓笙静默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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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周边的黑暗中,传来低声的私语。
“白咏晟肯定猜到寺里有内奸了。当一个身份被猜测的人又被抓住并承认了,人们反而会因此产生一大堆复杂的推理......”
“所以!惠安死的很有价值。”
“凌兄,看来包袱就在那小鬼身上了。”
“不,这只是障眼法,白咏晟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怎么可能把那种惹祸的东西放在柳府。包袱一定就在白咏晟那里。告诉他们,可以撤了,不要再把人手放在柳府,网丝多了,踪迹也多。”
“这次不慎,竟然被十岁小儿算计。不愧是白咏晟的弟子。虽然折了一个生命原石,但是也转移了视线。小鬼,哼!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黑暗里,隐隐透出一声轻到近乎模糊的冷笑,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