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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再度转醒,是在深夜时分,但她房里依然灯火通明。颜家老小,包括裴氏,都守在她床前。而她却只能看只能听,说不出话,也感受不到疼痛。
初卫最先发现她醒来,撇下众人,拿着一卷红纸,展开在素素眼前。指尖一一指过纸上人名,第六位,就是他,颜诚。
“小弟得了亚魁,大姐开心么?”他笑意盈盈地问素素。
而素素却能感受到,他在强颜欢笑。她想告诉他,她替他开心,也很自豪。但,张嘴无声。想抬手捏捏他脸颊,却发现,浑身无力,胳膊根本不听使唤。
她顿时只觉如遭五雷轰顶。她中的毒,竟然邪狠到如此程度?使人全身瘫痪!
奈何,纵然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下凉透,缓缓转移视线,眸光森森然看向帐顶。
得见她此番反应,初卫忙唤采枝过来,急迫地问道:“药效何时能消退?”
众人霎时间全把目光投向采枝。
“依着用量,再过个把时辰,药效自会逐渐消退。”采枝回答。
颜诺已近前来,小声接话道:“你姐姐心绪尚未恢复平静,这麻沸散,恐怕还不能断用。”
素素这才知道,她不是被毒瘫了。只是被麻醉了。长舒一气同时,浮起另一份急躁心情。心下直骂:“你们这群混蛋!干嘛连嘴也麻醉?不知道不能说话很不方便啊!”
眼风一一掠过床前诸人,惊觉连裴氏也在偷偷抹泪,素素不由一阵烦闷。思维像断了片。衔接不起。
那时节,她惊觉容貌毁尽,受了强烈刺激。情绪失控之间,只想一死了之。她跳楼了,然后颜诺接住了她……
不,不,不是从这里开始算。应该从她中毒那日开始算。那天是八月初九,她记得清楚,因为当时初卫正在考第二场试。
大昭齐陌年间。为避皇帝寿诞讳,乡试时间往前提了三天。即八月初六、初九、十二日分考三场。十四日放榜。十五中秋节,正好普天同庆。
而她第一次醒来时,初卫已经在家。
之前初卫说过,初七、初十这两天他将不回家,只歇到博群府里,直等考完全部科目,十三日才回家。所以那时她才问他“秋闱结束了?”
但那时,初卫并没有立时和她分享中举的喜悦,可见那时秋闱桂榜还未放榜。也就是说。当时应是八月十三日或者十四日上午。
换言之,之前一次她昏迷了两三天。那么,这次她又昏迷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她想知道日期。奈何口不能问,手不能写。
回想起先前跳楼之举,如今素素却着实有些懊悔,直怪自己“太激烈,太鲁莽,太懦弱”。
她原本好端端的,呆个家里几个月足不出户。突然之间中了毒。必是被人下毒所害。
如今还没有找出凶手。还没有报仇,她怎么能一死了之?
而对她下毒的凶手……
因有茗妍背叛的前车之鉴。素素下意识将目光转向站在床尾的采枝,视线锁定她双眸,盯着她看了许久。
缓缓地。又将视线转向颜诺。看着他,眼角慢慢渗出几滴泪。她希望,他能看出她的悔意,从而停了她的麻醉药。
颜诺一直注意着她的眼神,见她看他,他心有所查。忙俯身坐到床沿,心想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只无需他问出口,素素已然眨了眨眼皮。
颜诺一惊愣,旋即想到,她定是有话要说,只是目前说不出话。
“答应爹爹,别再做傻事了,行吗?”他捧起素素的头,护在自己怀里,“你还记得你答应过爹爹,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素素又眨了眨眼皮,便听见颜诺附在她耳边闷声道:“别怕,爹爹守着你。”她心下感动,只能再次眨眼皮示意。
如此,颜诺便答应停药。
待裴氏推着抹泪的颜老太离开,颜诺挥手遣退旁人,亲自留守坐镇。
初卫本也欲留下,却被颜诺遣去巡视府邸各处。
内忧,必定伴随外患。家里只有两个男人,颜诺既然守内,初卫必须主外。初卫对素素宽慰了几句,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退出房间。
房里安静下来,颜诺仍然保持抱着素素的姿势不变,小声道:“午后四皇子来过。”
素素闻言,半眯双眼,漆黑眸子闪着瘆人的阴狠光芒。
回想起出事那天的情况……没错,慕年楠,也有可能亲自对她下手!之前在西申山,他不就是亲力亲为的么?
见她如此神色,颜诺呼吸滞了滞,又小声问道:“你也觉得,有可能是他所为,对吗?”那天慕年楠究竟对素素做了什么,他尚且不知。但凭情况推测,只有慕年楠和她身边的采枝有机会对她下手。
而从这几日看来,采枝救治素素,是尽心尽力的。
所以,凶手是慕年楠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素素认同地眨了眨眼。
方才她动用心有灵犀看采枝,发觉采枝并没有其他想法,一心只想着什么药方治什么症。因而,她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但转念一想,自采枝入颜府起,并未与慕年楠有过正面接触……
况且,主观上她更倾向于相信采枝,和这一段跨越两世修来的旷世情谊。
除了采枝,那天就只有慕年楠和她有过近身接触。所以,她也认为。是慕年楠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颜诺了然,点了点头,揽着她依在自己肩头。为她拢严实被子,温声宽慰道:“爹爹守着你。你休息会儿,过会儿就能恢复知觉。到时再说。”
素素闭上眼,并不多想。她现在的确非常需要休息。颜诺一直搂着她,整一个时辰,臂膀半分未动。
待素素终于重新能觉察到手脚酸痛,已是五更天。
动舌头,舔了舔上颚,也有了感觉。
素素心下一喜,弱弱地唤了声“爹爹”。只那声音一出口。却着实把她惊得不轻。
沙哑低靡的嗓音,破败如锈铁锵在水磨石上,戚哀难听。
颜诺也是一惊,双臂忙箍紧了她,使她动弹不得,急声哄道:“别多想,很快便能恢复。”
素素艰难地点了点头,容色间全是苦涩。
亏她当时还产生了恻隐之心,想换绿色手镯里无毒的钢针打他。却原来,他对她竟是阴狠无情到如此地步。一剂毒药。直接把她打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坚硬的牙齿,咬破柔软的嘴唇。鲜红的血液,涂染洁白的牙齿。心下默默发誓:“此仇不报,我颜素素誓不为人!”
许久之后,收起眼底的狠戾,示意颜诺带她到地下城。
路过天井时,她特意抬头看了眼西天。鱼肚白的天色下,几近大圆的月亮,斜斜将隐。
颜诺说。“今晚赏月。吃月饼。”
素素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等到了地下城。她咬咬牙,便直接问道:“昨天慕年楠来做甚么?”嗓音虽难听,但说话毕竟比写字来得快。
听她直呼慕年楠名讳。颜诺挑了挑眉。斟酌片刻,决定直接如实转告:“求娶你,许以正妃之位。”
“你答应他了?”素素迟疑着问道。
她本不想问这句话。但想到目前自己这种情况,站在颜诺的立场上,应该没理由拒绝。所以,她还是问了。
颜诺闻言,从齿缝间漏出一声不屑至极的冷哼,“他做梦!”
素素香舌暗吐,直怪自己多心。
不过,如此一来,她反倒有些错愕。以颜诺一个长辈的姿态,对慕年楠一个小辈,用“他做梦”这样的评价,的确不甚契合身份。
颜诺皱了皱眉,转问素素道:“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慕年楠莫名其妙对她连连发招,直把她算计到毫无还手之力,害她沦落成如今这副鬼样子。事实就是这样而已。
素素心头苦涩,连表情也懒得在乎。平平静静地把慕年楠和她的几次交集,包括她身为慕绯珁时,认亲那次和慕年楠唯一一次见面,本本末末全数说给颜诺听。
都已经这般情况,她对颜诺,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还需要隐瞒什么?
颜诺听罢,沉默不语,只来回踱着步子,凝眸沉思。
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封闭空旷的空间里,端显清晰,声声震人心窝。许久之后,他正要问她对“如果慕年楠被册封为太子”的看法,素素已然接口道:“他做梦!”
颜诺微微愕然。片刻而已。收敛心绪,重又静静地看向素素,等她下文。
素素缓慢地摇了摇头,神情怅然,不想多说。
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改变命运。谁知兜兜转转,最后她还是遭到了这么残酷的打击。就算没有公孙琦晗和韦茉凌,还是会有别人跳出来,对她下毒,害她毁容。
现在的她,心如死灰,根本无心它顾。
就任由慕家人闹去吧。
慕年楠那么想当太子,想当皇帝,也得先看看他有没有那个真龙天命!
他算得了她,不见得算得过公孙琦晗,算得过杨柳依,算得过他亲爱的表姐韦茉凌!
“爹爹觉得,韦侧妃比之韦贵妃,如何?”素素幽幽地问颜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