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想了想又道:“您先别急,再等等,燕渊这两天可能就要回来了,到时再想个周全的法子。”
她的身份毕竟不同于别的贵女。虽说是个野郡主,那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论理该由皇家为她指婚,可现在皇上明显别有所图,自然不可能为她指婚。
而且母亲江氏一向并不喜欢燕渊,老太太那里肯定也另有打算。老王妃如果莽撞行事,这事儿铁定是办不成的。
沈老王妃其实也知道这事儿有难度。
姑且不说皇上此举的用意,单就秦家来说,首先江氏对他们沈家就不看重,还有秦家那位秦国公夫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秦家出了位皇后,难保不想再出一位。太子如今也不小了,只要再过个两年,也就到了议妃的年纪……
想到这,沈老王妃暗地里叹了口气,面上也还是笑眯眯的神情,拍着秦玥的手道:“也好,咱们不急,再急也不急这两天呗。礼部那边总得先理个章程吧。”
燕渊接到回京的旨意时才刚到同州不久,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这道旨意刺激得连夜往京城方向赶。
半路上又接到旋风卫的传讯,选秀和选女官,顿时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
临出京前那晚他明着说要请皇上为他和五儿赐婚,敢情皇上是想先下手为强呢,一旦让五儿名正言顺地入了宫,那她哪还有出宫的可能?
外人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猫腻,他自己可是清楚明白得很。
所以回京一路上可说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两日后的深夜出现在京城的城门口。
小小城墙自然挡不住他的脚步,燕渊就这样夜半三更翻进了秦国公府皓月阁的院墙,一如当初他受伤后那晚,也是如此深夜翻进秦五小姐的院子,给了她一颗夜明珠和一张锦帕。
前世里他对秦五小姐暗恋至深,或许因为相思难解才与宫里的那位贵人有了首尾。重生归来时心心念念只为复仇,并不想再与秦五小姐有何瓜葛,却没想到紧要关头被她所救,当时极度矛盾的心境下,下意识地做了那样的举动,留下了锦帕和夜明珠。
似曾想识的夜晚,截然不同的心境。
燕渊忍不住失笑,随即轻车熟路地摸近秦玥的香闺。
当值的六月首先被惊醒,立马摸出软剑轻手轻脚靠近移动迅速的黑影,嘴里忍不住轻喝一声:“谁?”
“嘘——”黑影朝她竖起了手指,同时扯下脸上的黑巾。
六月狐疑地走近。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黑影是谁。
这时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灯光乍起,秦玥的声音传出,“六月,把客人请进来吧。”
六月咦了一声。
燕渊已经笑着朝她摆手,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六月翻了翻白眼,颇有些无语地盯着他的背影瞧了瞧,顺手带上门,四处警觉地察看一番,末了在门后边站定。
“你好象知道我今儿晚上会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燕渊在旁边的八仙桌前坐下,顺手拿起茶壶茶杯倒茶。
秦玥拥着锦被斜倚在床头,慵懒得像一头小猪,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道:“这已经是你最快的脚程了,嗯…这比较像你的性子。”
燕渊摸了摸鼻子,双手拢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五儿,还是你懂我。”
“外边冷,你还是坐过来吧。”秦玥瞧着他满头满脸的风霜,到底不忍他继续挨冻,笑着说道。
燕渊犹豫一阵,终是坐到秦玥榻前的锦杌上。
秦玥从床上扯了被褥丢给他。
燕渊便将自己整个儿囫囵裹在被褥里,只露出那张妖孽脸,还有那双潋滟流转的眸子。
“有这么冷?”秦玥看着好笑,“你要是真觉得冷,我不介意你上床来挤一挤!”
“不敢——”燕渊吐了吐舌头,蜷着身子缩了缩,“男女授受不亲。”
“切!”秦玥娇嗔一声,斜了他一眼。
这厮就是个欠揍的,要真的顾虑男女授受不亲,就不会大半夜地闯进她的香闺了。
燕渊仿佛明了她的意思,看着她认真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是打定主意娶你为妻,可在此之前不敢有非份之想。”
好吧,随你。
秦玥又斜了他一眼,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被褥里瞧了瞧,不由噗嗤笑了。
这具豆芽儿般的小身板,的确没什么看头。这厮又不真的是****的小少年,比这好看的早看得多了去了。
燕渊虽不明白她笑什么,可莫明地脸红了。
两人谁都没提选秀或选女官的事儿。
燕渊略坐了坐就走了,临走前还是讨了点福利,在她额间轻轻啄了一口。
秦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外,怔怔出了会儿神,才又叹着气躺下。
以燕渊的性子,他必定不想这件事让自己为难,因此宁愿他自个儿去想法子,也绝不在自己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担忧。
事涉男人们的尊严,他们总是不想让女人插手……
天亮后秦玥恹恹地起身。
洗漱完照例来文馨院用膳,走到院子门口瞧见倚翠撒着欢儿地跑,忙拉着她问出了何事儿。
倚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着五小姐问忙喘匀了气回道:“是老爷,咱家老爷回京啦!”
“哦,是吗?”秦玥也觉得欢喜。不管如何,父亲在这个时候回京总是好事。
江氏听到消息已经跑了出来,眸子里光亮闪闪,“玥儿,听到没?你爹回来喽!”
倚翠忙道:“是秦信先回了府,说老爷直接去了宫里述职,晚点就回来了。”
秦信是秦三爷身边的护卫加长随,一向不离他左右。他的话自然是真的。
江氏听得激动得连连点头,只差没当场热泪盈眶。
母女俩刚吃过早膳。
秦信就亲自来了三房请安。
江氏免不了问这问那,问得秦信满头满脸的大汗。
因为三太太除了问三爷的日常起居和诸般公事,竟然连床闱之事也要问个仔细明白,都已经说了三爷公务繁忙,没时间儿女情长,偏偏三太太就是不信……
看着母亲的形容,秦玥只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