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的确早就清楚秦玥的去向,而且他也真的没有告诉皇上实情,他心里当然是想让那丫头永远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皇上面前。
他不但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派去了最得力的人手,务必一定要除去那两个祸害。
可是他想得美满,现实却很骨感。
事情并不如他所料想的那般顺利,甚至偏差得有点离谱。
毒娘子用了十年前的老手段,当夜就在葫芦镇的所有水井里投了毒。那种毒不会立即就要人命,中毒者看上去就跟感染了瘟疫一样的症状,然后熬个三五天才会慢慢发高热而死。
可是她前脚才刚下了毒,后脚就被燕渊投了解药到井里。燕渊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所以事先准备了解药。
因此,本来等着看好戏的毒娘子耐着性子等了三天也没动静,自然就起了疑心,细查之下才发现被她下了毒的井水却又变得无毒了。
不用想也猜得到,肯定是被客栈里的那帮人做了手脚。他们奉命来这葫芦镇,为的就是客栈里的那帮人,原本是想直接下毒以逸待劳的,可惜他们也不是蠢人,居然连这毒都能解。
毒娘子气得哇哇叫,当夜就想攻进客栈,却被另一个同伙劝住了。
“打住打住!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些人都不是善茬,既然毒计已经被他们识破,他们肯定早就准备了后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好说歹劝,总算劝住了毒娘子。
事实上毒娘子除了用毒厉害,武功方面却是平平,而此行她并不是做得了主的人,只是对方看在她的身份上,还是会礼让三分。
燕渊这边之所以没有动手,也是因为自己受伤的缘故。他那伤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十几处,就算慧觉亲自给他舒了经活了血,又用了上好的金创药,也很难在两三天内好全。
何况,不动手则己,一旦动手就要打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否则就是白忙活一场。再说了,他们不是要找燕国宝藏吗?那就让他们继续找吧,必要时,也可以此为饵,钓出他们幕后的那条大鱼。
双方似乎都在比拼耐性,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这样的形势实在微妙。
秦玥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萧潜这么多年的经营,实力肯定不容小覤。这批宝藏既然被他看作囊中之物,自然会派最得力的属下来办这事儿。更有可能,他还会亲自前来坐镇指挥,端看凤琛会不会让他离开京城了。
想到凤琛,秦玥心里还是有几分疼痛。他面上处处维护自己,处处表现出他的深情,可最终也还是利用了自己,去为他的江山保驾护航……
秦玥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个人从心里彻底甩掉。哎,自己这边,就算加上燕渊带过来的人手,也实在算不上优势。
燕渊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有我在呢,你实在不必担心。”
“唉!”秦玥叹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随即苦笑,“也是,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他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是啊,沈瑾曾经视他如兄如长,待他那般亲近,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结果落得那样惨痛的下场。侥幸转世重生,却还遭到他这样凶残的报复。
沈瑾真是瞎了眼啊!
燕渊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纠葛,可到底重活一世,对萧潜的了解也并不比她少。
前世里萧潜就是个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人,还毒杀了他的亲父,更是与秦皇后一起联手设计了自己,设计了皇帝。
只是那时的自己已经身死,他和皇帝的角逐,到底谁胜谁负也无从知晓了。
因此,这一世自打进京那日开始,就没放松过对他的防范。他这人行事谨慎,出入更是万分小心,实在很难找到机会将他除掉。
或许,这一次正是机会。
燕渊转头去看秦玥的眼睛,她晶亮的眸子里此时盛满了嘲讽,仿佛还有股深深的挫败感,不由抓紧了她的手,认真说道:“你要信我!更要信你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永远那么走运!”
燕渊的心思,秦玥其实已经懂了。
他既然重生而来,自然也早就对萧潜有所防范。既然费尽心机将他们都引到了这葫芦镇,应该也已经想好了万全的法子。
正如他所言,自己实在没必要担心,要信他,更要信自己。
想到这,秦玥终于露出宽怀的笑容,“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陪你耗在这里了!你以为,我的小命那么不值钱吗?”
“那倒是,秦国公府的五小姐,勋贵圈里唯一被封郡主的皇亲国戚,这哪里是小命,明明就是金贵命啊!值钱!实在太值钱了!”
经他这一番玩笑,两人的心情都放松不少。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调养,燕渊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更是兴致满满,说要带她去外面转转。
秦玥却有些顾虑。
客栈里被她施了阵法,自然要安全得多,那些人就算想要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这些天他们才没有主动出手,但明里暗里却派了不少人手严密监视客栈里的一举一动。
自己和燕渊一旦走出客栈,他们就会得到消息,就有可能逮住机会发动袭击。
这样的险,她不敢冒。
可是燕渊却道:“你别怕,如果不给他们机会,这样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引他们动一动,才好趁势反击呀。”
秦玥顿时眼睛一亮,“难道你已经想好了法子?”
“当然。”燕渊漵滟一笑,他脸上的伤痕早已落了疤,粉红的肌肤看着十分诱人。
秦玥忍不住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平时老被他占便宜,自己总要占他便宜一回。
燕渊仿佛很受用的样子,故意夸张地娇嗔一声,“不要嘛,人家害羞。”
秦玥顿时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放肆快活过了。
自从回到秦府,她的整颗心都崩得紧紧的,为着那样的过往,她从没有一刻真正地快活过。